庶子的青云路 第168章

作者:听金坎 标签: 科举 朝堂之上 穿越重生

  钱品鸿披着斗篷走进来时,众人纷纷看向他。

  “钱大人,您可算是来了,我们这些人,都等着您来救命呢!”一个面颊消瘦,颧骨突出的人迎了过来。

  钱品鸿看了一眼,皱眉道,“王大人这般急躁做什么?”

  “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啊。”王中鸣在三司办事,他那点事,江云康去查的话,肯定能查到。

  “没办法?”钱品鸿抬眉叹气,“也是,有些人确实欺人太甚。过去一个多月,咱们这些世家,可真是丢大人了。”

  一个多月里,光是被抄家的就有八户人家,更别说其他被抓的。

  那么多人送去流放,一时间,怕是南海也收容不了那么多人吧。

  “谁说不是呢。”又有人走出来说话,“咱们世家里,都是互通来往,谁家有个什么事,都能帮忙顶一下。再说了,谁家没有不争气的子侄?那又算得了什么事,偏偏江云康那么较真,也不知道他为了什么?”

  钱品鸿扫了眼屋里的人,来的都是往日世家里的人,这是要他出头,给大家争口气回来。

  不过他可不傻,江云康已经把京城内外换了一半的人,现在他们成了弱势。而且皇上还很支持江云康,这才是最大的难题。

  王中鸣又道,“钱大人,就是您,心中也是不甘愿的吧?”

  钱品鸿从一品到从二品,当时就有不少人说钱品鸿不值得。

  听到这话,钱品鸿抬头看向王中鸣,笑了下,“王大人不敢说这样的话,咱们这些人啊,都是得靠皇上赏饭吃,谁敢多言语啊?”

  “我劝大家伙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吧,皇上摆明了要处理咱们这些旧臣,说咱们是朝廷弊端。你们看看,贤王为咱们历朝立下汗马功劳,如今他的幼子,不也是在偏远封地吃苦受难吗?”

  “贤王幼子?”王中鸣若有所思地重复一遍。

  但钱品鸿已经起身,他摆摆手,“罢了,咱们技不如人,就认输吧。不然咱们变不了皇上的想法,江云康只是一个臣子,哪里有那么重要呢?”

  说着,钱品鸿就披上斗篷,继续往外走。

  其实钱品鸿说得没错,江云康再有本事,那也是顺着皇上的想法去办事。

  只要皇上不想看到世家联合,江云康等人就会继续吞噬世家力量。

  被留下的王中鸣等人,看着钱品鸿就这么走人,有人慌了,“王大人,钱大人这是不管我们的死活了吗?”

  “你们急什么,钱大人不是指了一条明路吗?”王中鸣眸光变暗,视线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让大家伙靠近一点。

  这边钱品鸿离开了庄园,没过多久,在和文渝喝茶的江云康就收到了消息。

  “钱品鸿只待了两刻钟?”文渝有些不信。

  书砚答,“确实是的,去的匆匆,走得时候也很快,小的亲眼看到。”

  文渝不解地去看江云康。

  江云康笑道,“钱品鸿这人做事最不给人留把柄。两刻钟的时间,够他说完想说的话,没必要一直逗留。若是日后查起来,也能借此撇清关系。他这个人,向来如此。”

  “他被贬官,心中存了怨气。如果他不想掺和这个事,连去都不会去,既然去了,必定说了重要的话。”

  “那三郎,可曾猜到,钱品鸿会说什么?”文渝问。

  江云康若有所思地抬眉,这时有小厮过来,说王中鹤大人来了。

  “请他进来吧。”江云康说完,再去看文渝,“我们帮皇上处理了积弊已久的世家,那些世家必定把矛头指向我们。但钱品鸿那个人很聪明,他能想到一般人想不到的,我们的行为,不过是听从皇上的心意。钱品鸿多半是,把矛盾指向皇上。”

  说完这个,江云康又解释道,“王中鹤虽是王中鸣的堂弟,但世家里的人也是各有不同。王中鹤父亲是庶出,王中鸣父亲是嫡长子,两房关系可不好了。我收用王中鹤,也是为了更好的对付王中鸣等人。”

  文渝听完,不由瞪大眼睛,“三郎好谋略啊。”

  确实是这样,同样是世家出身,但也有身份尊卑的区别。王中鹤作为不受宠的庶出一房,在王家并不得重视,王家更不会把资源用来扶持王中鹤,要不然王中鹤也不会十年都在一个位置。

  而王中鹤长在王家,自然对王家人了如指掌。

  在文渝想到这里时,王中鹤也到了。

  王中鹤年过三十,比江云康还要大两岁,蓄着短须,恭恭敬敬地给江云康和文渝问安。

  江云康客气起身,邀请王中鹤一块坐,“王兄客气了,这里又不是官场,用不着那么多规矩。咱们坐到了一块,那就是朋友。”

  听到这话,王中鹤忐忑的心受到一些安抚。

  他此次过来,就是为了说王中鸣拉拢世家臣子,还有钱品鸿的事。

  “这个事,我已经知道了。”江云康道,“不过王兄能特意过来一趟,可见你的诚意。”

  王中鹤刚放松一点,又紧张起来,心想果然是让皇上看重的人,连他堂哥这些事,都能有所预料。

  “我堂哥之前,因为妾室的事,杀过人,也曾收过不少好处。”王中鹤说话时,掌心一直在冒汗,“故而在宰相大人连番出手后,这才慌乱了。”

  官官相护,在世家中是最常见的。

  其实在任何一个朝代,这种事都很多。只要发展久了,有权有势的人会越来越有权有势,庇佑家中子女犯罪,更是寻常。

  但长此以往,一个朝代便会从内里腐败,逐步走向灭亡。

  历朝已经建朝上百年,如果再不好好革新,必定会有大祸事。

  江云康好不容易帮着打下余江以北,可不想被这些人给坏了江山社稷。

  他和王中鹤笑了下,“你堂哥的这些事,我心中都有数。今儿个先喝茶,不说其他。”

  就这么一直到除夕过去,到了来年元宵时,京城的积雪还残留不少在街道。

  江云康收到了于景山的来信。

  能收到于景山的来信,是件比较让人意外的事。

  从于景山去余江以北后,倒是有点本事,不仅平定当地□□,还带人剿匪成功。

  如今于景山在当地,也有些声望。

  这次于景山来信,说的是发现有人在联系北狄,意图谋反。

  连带着被截获的信件,江云康看了一眼,就带去给皇上。

  大殿里没有其他人,只有江云康和皇上两个。

  “贤王幼子要造反?”皇上语气平淡,并没有因为这个事而紧张。

  “按照于景山截获的信件,还有这些日子微臣收到的消息,贤王幼子受到王中鸣等人的挑唆后,确实有这个想法。”江云康道。

  “哈哈,就他那个怂货?”皇上笑了下,立马沉声道,“王中鸣那个蠢货,真以为贤王幼子能立起来吗?”

  皇上本就一直派人盯着贤王幼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原本盯着就很累,现在王中鸣等人给了一个机会,能趁机剿灭贤王剩下的最后一点党羽,皇上反而觉得是个好事。

  江云康也觉得是好事,不然也不会放任王中鸣去联系贤王幼子。

  “如今,只等着贤王幼子起事,到时候再派兵一块剿灭。”江云康道,“微臣已经让于景山给贤王幼子送去伪造的信件,表明北狄愿意支援他,不过要他先起兵,北狄才会派兵攻打亳州。”

  “有了北狄的支持,他们就会坐不住了。”皇上满意地拍了拍江云康的肩膀,“还是三郎靠谱,不愧是朕的左膀右臂。”

  江云康谦虚道,“也不全是微臣的功劳,微臣也是听从皇上的旨意办事。”

  “此次行事,微臣还发现了一个事。虽说钱品鸿没再参与,但王中鸣等人为了表示感谢,在他们的立誓盟书上加了钱品鸿的名字。”这个事是王中鹤与江云康说的。刚听说时,江云康笑了好一会儿,直到把嘴笑疼了才停下。

  都说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便是如此。

  钱品鸿自个是万事不出差错,干什么都不留线索。但是前有钱乐之害他贬官,现在又有王中鸣给他加名字。

  估计钱品鸿自己做梦也想不到,王中鸣能把他的名字给加上去。

  “嗯……这个王中鸣,倒是个很不聪明的人啊。”皇上听到江云康的话,也开心地笑了。

  而过了一个月后,贤王幼子确实起兵。

  皇上得知后,立马派木疆带兵去清剿。

  王中鸣等人早就做好里应外合的准备,不过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贤王幼子没等到北狄的支援,反而被木疆带兵给杀了个精光。

  当抄家的人到王家时,王中鸣都傻眼了。

  谋逆篡位,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整个王家,只有王中鹤一房活了下来。

  不过王中鹤在京城也不好做人,毕竟检举堂兄亲人,外人说起来,多少是有些冷血。

  皇上便让王中鹤外放,也算是给王中鹤一个机会。

  王家这些人倒是抓得快,府衙的人最后去的钱家。

  钱品鸿被抓时,一脸懵逼。

  到了天牢后,钱品鸿愤怒地抓着栅栏,“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又不曾参与谋逆?我要见皇上,要去问问先帝,当今皇上就是这般残害忠良的吗?”

  倒但是不管钱品鸿如何叫唤,狱卒们也不搭理他。

  皇上能解决钱品鸿,才是了却一个件心事,绝对不可能再给钱品鸿翻身的机会。

  在给王中鸣等人判刑时,也给钱家判了,都是全家获罪斩刑。

  钱品鸿这一判,还带出了以前钱品鸿做的一些事,包括张行松的死,也都把钱品鸿拉了出来。

  到这里,众人才知道上一任宰相大人,并不是之前的仁善,而是伪善。

  一时间,京城里不少人开始骂钱品鸿。

  在钱品鸿被定罪后,一直嚷嚷着要见江云康。

  狱卒说钱品鸿一直在闹,江云康这才去了天牢一趟。

  再见到钱品鸿,江云康不由多看两眼。

  以前风光无限的宰相大人,现在满身狼狈,身上还带了嗖味。

  江云康让人搬了凳子,隔着栅栏与钱品鸿见面,“说说吧,一直要见我是为了什么?”

  一开始,钱品鸿是要见皇上的。

  但等斩刑定下后,钱品鸿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皇上不可能见他,这才改口要见江云康。

  “怎么?高高在上的宰相大人怕了?”钱品鸿冷笑出声,他坐在冰冷的地方,歪头去看江云康,“我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宰相大人有什么好怕的呢?”

  “不是怕你,只是你现在满身臭味,我不愿意和你多待而已。”江云康嫌弃地用手扇了扇。

  “臭味?我会这般,还不全是你害的?”钱品鸿两眼瞪大,一脸怒气地瞪着江云康。

  “话可不能这样说,事情是你坐下的,也是你自己挑唆的王中鸣。如果你不做这些事,我又如何能有机会拿捏住你的把柄?”

  江云康说完叹息一声,“其实我还蛮佩服你的本事,毕竟那么多次交手,你都不错。就是可惜,你机关算尽,还是有了今日。贤王幼子,亏你想得出来,那就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怎么能帮你们成大事呢?”

  说到这里,江云康俯身看着钱品鸿,摇头道,“其实你一开始,就没指望贤王幼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