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君 第181章

作者:素染芳华 标签: 情有独钟 重生 甜文 穿越重生

  陈述句。

  从第一次见面就怕。

  “入室绑人,我不应该怕吗?”

  刘宴征不置可否,目光重新落回到那串眉心坠上,道:“什么仙家宝物,从前我也是付之一笑,但现在想想,柳世妹,出阁那日你眉间是不是戴了这个?”

  柳渔终于确定,刘宴征当真是带着前世的记忆,且认定了她也记得。

  她下意识往后退,刘宴征倒没再靠近,只是倚在桌边,问道:“你可知道我为何能记起前世之事?”

  这话已经没法接了。

  刘宴征也不需要她接,他把那眉心坠重又握入掌中:“这个眉心坠,因为这一世,陈放又把它给买了回来。从拿到这东西的那天晚上,我开始不断做梦,做几个一模一样的梦,柳世妹,你想知道我梦见的都是些什么吗?”

  柳渔真的不想知道。

  可刘宴征显然没有真的让她做选择,他开始说起他的梦境来。

  魏怜星被姓孟的亲手送到淮南王府中,姓孟的家破人亡,伍氏被卖入低等窖子,柳大郎被断了四肢……

  “你看,你因他们受过的苦,我都让他们千百倍的受了回来。”

  柳渔整个人都怔在了那,一身的血液似凝住了一般,不知是被他的话吓到,还是被他言语中的漠然吓到。

  上辈子的刘宴征,或者说她看到的刘宴征,跟眼前这一个判若两人。

  刘宴征凝了凝眉:“你怕我?”

  这一回是问句。

  而后面色微沉:“对,我忘了,你还什么也不知道,姓孟的和魏怜星是该死!”

  柳渔确实不知这其中有魏怜星和那位孟爷什么事,刘宴征接下来的话已经替她解了惑。

  “前世我不曾违背诺言,更没有去过什么金陵,我是来了袁州,可是来这边之前,是交待了陈放把你赎出来的。”

  刘宴征想到记忆中自己后来查出的真相,面容都有一瞬的扭曲:“魏怜星傍上的那位孟爷,此前通过其他商家知道我这边的情况,一直想搭上海商这条线,我在袁州之时,他被魏怜星几杯黄汤一灌,把我们的消息漏给了魏怜星,魏怜星知我不在扬州,为了对付你,把陈放的消息卖给了官员,陈放被捕,而你,也被她借那位官员之手,推给了淮南王。”

  “柳渔,我从来都没有放开过你。”

  “陈放从前说这东西有些来历,我不肯信,现在我信了,因为我记起的越多,这眉心坠的颜色就越淡,凡俗之物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变化,建立在这个基础上,许多事情都解释得通。”

  “你出阁那日等我来赎,必然是戴着它的,所以你重活了一世,或者说,你也像我一样,有了那一世的记忆?所以这一世没有被卖,没有落到留仙阁,所以你初见我就怕我,所以,你从一开始就记得我,对吗?”

  柳渔怎么能想到自己的重生会和这个眉心坠有关,想到当日那一撞,这坠子确实就在她额间。

  只是这事情如何能认?

  刘宴征始终盯着柳渔,柳渔却连面色都不曾变过,颇为淡定看了那颗坠子一眼,视线再对上刘宴征。

  “刘世兄,你怕是有癔症了,刘老爷子知道你折回安宜县把我绑了我吗?”

  “癔症?”刘宴征看着柳渔,双眼渐红。

  柳渔强忍着心中惧意,对着刘宴征视线。

  刘宴征忽而轻笑了一声,再看向柳渔:“那柳世妹跟我解释一下,你那个叫絮儿的丫鬟,哪儿来的?”

  柳渔心中一个咯噔,她和陆承骁都疏忽絮儿了。

  刘宴征眼眶通红:“柳渔,我从未移心,就算论先来后到,那也是我在先,他陆承骁在后。”

  男人眼睛赤红,那一刻发了狠,捏住柳渔下巴,倾身就要吻上去。

  只是下一瞬动作生生顿住,身姿僵硬,上半身缓缓后移。

  柳渔手中一把簪子正对着她自己脖颈,尖利的簪尖陷在了她颈部最脆弱的一处,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扎透进去。

  刘宴征死死盯着柳渔,泪水一瞬就湿了眼眶。

  簪尖对着她自己,却不是对着他,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柳渔记得他。

  从头到尾都记得他。

  刘宴征笑了起来,那笑却比哭更难看,盛了满眼的泪水滚落,视线由模糊至清晰,清晰到,柳渔脸上深深的戒备也一并刺入刘宴征心中。

  “还要否认吗?”他声音沙哑地问。

  柳渔看着眼前的刘宴征,握在手上的簪子半点不曾松动:“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便是如你所说,论先来后到是你先,那又如何?你不是海商吗?百万资财,当真破不得一个小小留仙阁的规矩?喜欢上里边的一个清倌人,真要等到出阁夜后才能赎?”

  “说到底,你也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在乎我。”

  “当初并不曾奉若珍宝,现在又来诉哪门子深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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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斜阳西坠, 日光斜斜晒入,在江面上映出一层金粼粼的波光,袁州城外的水域上, 一艘极为奢华的大船行驶在江面上,这样的景致,远看如画。

  然而就在这艘大船不远处,另一艘相较而言要朴素许多的船正以极快的速度靠近。

  初时谁也没把这船当一回事,许是赶得急,多雇了几个人摇撸罢了。

  直到两船平行之时,两道带着爪钩的绳索被同时掷了上来, 攀在了大船的船沿,快船上两个男子借着那绳索的力道不过几个眨眼就登了他们的船,船上的人才反应过来, 六七个人一拥而来,却在看清来人后齐齐怔住。

  “柳公子、陆公子?”

  显然都知道识得二人,更因为刘老爷子态度不寻常,都拿这二人当半个自己人, 便就对两人这时候出现在这里,并且这样子登船格外的不解。

  未待陆承骁和柳晏平答话, 一直在船上二楼的刘宴征跃了下来。

  柳渔失踪,绑人的除了刘宴征, 陆承骁不作他想, 如果直追刘家的船来有两分在赌,那么在刚才远远看到刘家这艘船走了几天仍在袁州水域, 陆承骁就已经十成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四目相对, 两人都是恨意滔天, 一句废话也不需要, 几乎同一时间朝对方出了手。

  力道之狠,招式之辣,招招都恨不得直取对方性命的打法。

  方才还围着陆承骁和柳晏平的几人愣住了,根本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有戒备的,有见情况不对赶紧进船舱给老爷子报信的。

  柳晏平死死盯着陆承骁和刘宴征的缠斗,没有冒然插手,而是警惕着刘宴征那一众下属。

  刘宴征是自小有武师父教导的,陆承骁也不惶多让,眨眼过了三十多招,两人谁也没占着上风,第一拳真正落到刘宴征面门上时,刘老爷子已经由墨大夫搀着快步行了出来。

  “都住手!”

  陆承骁双目赤红,刘宴征刚挨了一拳,都已经打红了眼,又有谁会收手。

  然而刘老爷子的话在这船上还是管用的,见两人不肯停手,只是一个眼色,几个青壮围了上去,强行要将两人拉开。

  柳晏平防备的站到了陆承骁身侧,并没有给人下暗手或是拉偏架的机会。

  这极小的一个动作,让刘老爷子目光一暗,再看向已经被分开的二人,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刘宴征拭了拭唇角的血迹,冷冷看了陆承骁一眼,对上刘老爷子,倒是把方才那股子恨意收敛了多半。

  “这要问他们了。”声音冷且生硬。

  陆承骁冷嗤:“我们的来意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渔儿在哪?”

  刘老爷子神色一变,看向陆承骁:“渔儿那孩子不见了?”

  陆承骁看了刘宴征一眼,转而看向刘老爷子,道:“前天酉时末失的踪迹,老爷子,恕晚辈无礼,你这船我们要搜一搜。”

  对着看似不知情的刘老爷子,陆承骁这话还带着一二分的客气,面上神色却半点没有客气的意思,刘老爷子今天点不点头,这船他都搜定了。

  刘老爷子不太敢信自己听到的话,更不敢深想陆承骁这话背后所代表的意思,他看一眼自己孙儿,这样一身戾气的样子是他极少见到的。

  “你是说,宴征掳了渔儿?”

  陆承骁不再答话,柳晏平只拱手道了声:“是与不是,还是先让我们搜一搜船再问不迟。”

  柳家的孩子,别说是搜船,就是把这船双手奉上也是应当应分,刘老爷子拄着拐看了在场几人,点了两个下属的名字,道:“你们二人,领着两位公子把船上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搜一遍。”

  两个汉子听命行事,领着陆承骁和柳晏平往船舱里去。

  船舱外,刘老爷子紧紧盯着刘宴征,好一会儿,问道:“你照实说,柳渔失踪和你有没有关系?”

  刘宴征静默不言。

  刘老爷子脸色就一寸寸沉了下去。

  他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儿他清楚,不愿跟他说谎但也不想回答的话,就是这般态度,想到这几日他们的船逢县即停,说是为了采买新鲜食材以及让他能休息得更好。

  两日的行程已经足足走了近五日,刘老爷子呼吸粗重了起来。

  “陈五,清点船上人员!”

  刘宴征敢敞开了让陆承骁他们搜船,那么最大的可能,人根本就不在这艘船上。

  他需要确认。

  听到刘老爷子让人清点船上人员,刘宴征眉眼微沉了下去,陈五看他一眼,还是依言领命去集结船上人手。

  ~

  另一边,陆承骁和柳晏平二人,把船上能翻的地方全都翻了一遍,没有柳渔踪迹。

  两人相视一眼,回到船舱外,刘老爷子还不及问结果,陆承骁便朝着大船旁自己的船扬声高喝了一声。

  “李叔!”

  这一声就像个信号,几乎是话音刚落,数十道带着铁钩的绳索抛掷了过来,只不过十几个呼吸,二十多个持刀的汉子已然登了船。

  这一下纵是刘宴征脸上也微微变了色,不过也只一瞬。

  “怎么,找不到人这是准备留下我们?”刘宴征看了看前方不远成片的船影,那是袁州界闸所在,微勾了勾唇角:“就凭你们?”

  柳晏平还以一个冷笑:“留不留得下,你们试试不就知道了。”

  刘家手下这一帮子人本就是刀口舔血的,一见二十多个持刀的汉子上船,个个警戒了起来,正要亮兵器,刘老爷子一声断喝:“我看谁敢!”

  老爷子掌着海岛近三十年,威势自然是在的,一帮子准备要操家伙的汉子听他这一声喝,纷纷收回了手。

  而另一边那二十多人,不是别处请来的,正是秦二手底下一帮留在县里的镖师,也不是没见识过场面的,今儿出来,陆承骁是开了大价钱的,且陆承骁和柳晏平他们也不是不清楚,真有什么事,家小后半辈子他们都能管了,吃的镖师这行饭,碰上这样的雇主,搏上一条命都不带怕的。此时见对方人数不少,也是半点不带怵,只等陆承骁和柳晏平的话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