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素染芳华
柳渔整个人僵住,留仙阁那一年多,教习教过的东西很多,她自然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就是因为懂……整个人都似被火烧了起来一样。
河水是冰的,她脸却烫得吓人。
“松开!”他声音透着几分沙哑,也不管她应是不应,不由分说扣住柳渔的腰,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与自己拉开些许距离。
柳渔怕水,一离了陆承骁本能的慌了起来,陆承骁一手从她腋下伸过去,将人揽住,重新入了水,哑声道:“别再乱动,他们要下来了,我带你避一避。”
陈太太打着热心寻人的名义引来了一帮人,众人打着火把下到石桥下方,照了半天也不见有半个人影。
她把手里的锦帕绞拧成团,险没把一口银牙咬碎。
紧跟着来的陆太太看她一眼,微抿起了唇。
陆霜也气鼓了脸,小声跟她娘耳边恨道:“她就没怀好意。”
陆太太当然知道,若儿子和另一个女子上岸被这么多人围观,不出明天镇上就要传遍了,到时候陆家迫于压力,不管那落水的女子是个什么情况,他们不娶也得娶。
所幸是扑了个空,陆太太就知儿子应该是带着人避开了,她安抚的拍拍陆霜的手,“你哥心里有数。”
~
渝水河对岸,向柳家村方向一里外有一处浅滩,陆承骁就在那里带着柳渔上了岸。
因着方才无意间弄出来的乌龙,哪怕已经渡了一段河,两人仍是面红耳赤,上了岸后都静默着,谁也没敢先开口。
柳渔鞋子在河中掉了,浅滩上都是碎石,也没好意思吭一声,只咬牙走着,却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踩着圆滑的河石且无事,那尖利的石子,却是叫她脚底疼得厉害,走了几步,速度便渐渐慢了起来。
陆承骁虽不敢看柳渔,倒不时用余光注意着,发现不对劲了,停下脚步回头问她:“怎么了?”
柳渔为难地咬了咬嘴唇,这才道:“我鞋子掉河里了。”
陆承骁看过去,视线尽量掠过柳渔身上,只朝她裙摆处望去。
因衣裙尽湿,裙摆贴着身子,已遮不住脚,陆承骁看到的就是柳渔只着一双单薄罗袜的脚,方才水中的记忆又鲜明起来,目光似被烫着了一般缩回。
偏心疼她赤着足在这石滩行走。
他穿着鞋子都觉得脚下硌得慌呢,她鞋子掉了竟闷不吭声走着。
三两步折回,极低声的埋怨: “刚才怎么不说?”
埋怨声里半是气急半心疼,气氛竟一时更暧昧几分。
他四下看看,河的这边荒凉,一眼看过去是见不到头的黑,河滩上还不知道有多少碎了的螺壳贝类,就是不小心踩到一块尖利的石头,也要遭大罪。
想说背她吧,想到上次背着她的光景,陆承骁就觉得身体又要开始不对劲了,低声告了句“得罪”,一弯腰将柳渔拦腰抱了起来。
柳渔身体突然悬空,心头急跳,惊呼中手下意识就环在了陆承骁颈上。
陡然的贴近让陆承骁一阵心悸,以心脏为起点,陆承骁整个身子都蔓过一阵奇异的酥麻。
这样亲近的姿势,柳渔尴尬到不敢看陆承骁,更不敢被他看到自己此时面上神色,微微别过脸,将小半张脸都藏进了他肩侧。
殊不知她的靠近,让陆承骁心间都战栗起来。
半个月有多漫长?
对旁人而言,或许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十五个日转星移,而之于陆承骁,却是第一回 识得情滋味,尚不及品味,就残酷已极的让他尝到了失去的滋味。
是一次次靠近,一次次看着她疏离淡漠转身离去的噬骨绝望。
是日复一日喜怒全不由己的辗转磨折。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能再这般靠近过她。
失而复得,悸动像风暴席卷心间,而不安亦如影随形。
陆承骁喉头微动,几乎是强撑着镇定,解释:“河滩上有尖石和碎贝,你这样很容易伤了脚。”
试图说服她,更怕下一句就是拒绝。
然而柳渔挨在他肩侧的脑袋只是轻点了点。
陆承骁几乎以为是心中有太重的期盼,以至于感官出现了错乱,直到心跳在耳际怦怦响了六七下,柳渔仍未说别的话,他才知那不是自己的错觉。
紧张地把人揽紧几分:“离柳家村还有一段,你这样回去怕是要落风寒,前边不远我记得有座山神庙,先去那边落脚把衣服烘干,可好?”
这样的提议,换作任何一个男子说,柳渔都会防备,然而是陆承骁,柳渔却深知他为人,况她这样子也确实不好回柳家,低声应好。
这一声却是再确切无疑的了,陆承骁几乎压不住唇角疯狂上扬的弧,这些日子空荡荡的一颗心在这一瞬间,被潮涌的情愫填到满胀。
柳渔不会知道,她这一份信任,让陆承骁心中腾起多少欢喜与悸动,又无边生出多少希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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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陆承骁的欢喜那样热烈, 纵是无声的笑意,也难掩那份由心而发的喜悦开怀。
柳渔就被他那样抱着,又怎会当真一点都瞧不见。
可不管是被人这般打横抱着, 还是这种热烈又干净的喜欢,之于柳渔都是极陌生的,然而她知道,并不讨厌。
石滩再宽,也不过六七丈,出了石滩便是柳渔近来常走的山边泥路,柳渔等了一会儿, 见陆承骁仍抱着她走得稳当,半点瞧不出要放她下来的打算,不由开口唤了一声:“陆公子。”
少年身子微僵, 却头一回学会了对着一个姑娘装傻,他低眸看她:“嗯?”
柳渔如何瞧不出他心思,提醒道:“可以放我下来自己走了。”
心思被看穿,陆承骁有些耳热, 只是这一回的一点私心,委实是极小极小的, 他说:“再有几步,就要从小道里进山了, 一路怕是有荆棘, 不远了,到庙门口我再放姑娘下来。”
柳渔拉开了距离, 他也不敢再造次, 规规矩矩唤一声姑娘。
说话间已经拐进了小道, 柳渔幼时几乎没怎么出过柳家村, 从来不知最近时时走的山道边这小道进去就有山神庙。
确实如陆承骁所说,就在进山不远的地方。
陆承骁在山神庙门前把她放下,这山野之中,庙里又是黑黢黢一片,柳渔还是心生了紧张。
陆承骁觉察到,安抚道:“别怕,这庙里平日无人,只是逢初一十五才有人了敬些香火,日常是附近的猎户樵夫这些靠山吃饭的人顺带手照管的。”
柳渔听他说来头头是道的,放松了几分。
陆承骁放下心来,嘱咐道:“姑娘在此略站会儿,我先进去收拾。”
只怕里边脏污,或是有蛇虫之类惊着了她。
才进了庙里,忽然想到白日里见到柳渔身上衣裳的面料,他家里经营的是布铺,自小接触得多,对布料多少有些了解。
柳渔那衣裳平日里穿没问题,今日落了水,夜色里还好,若是等会儿点了火,陆承骁脚步一下子顿住,踟蹰少顷,还是解了自己外袍,脱下来握在手中走了出去。
他去而复返,却只穿一身里衣,外袍拿在了手中。
柳渔整个人怔住了。
陆承骁原是好意,此时也觉耳根发热,不管是自己现在一身里衣,还是把他的衣服给她,哪一样都让他耳根有越来越烫的趋势。
不敢再多站着,把手中外袍展开,罩在柳渔身上,将她密密实实拢住。
“山里风大,你先披上。”
而后不待柳渔说一句话,转身就进了山神庙,颇有些夺路而逃的意味。
柳渔拢住宽大的锦衣,衣裳也是湿尽了的,却还带着原主人身上的体温,确是替她御了山风,只是想起这衣裳之前是穿在陆承骁身上的,一时也觉腮颊滚烫了起来。
山神庙不大,只月色也照不进几许,柳渔站在外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陆承骁弄出来的些许动静,直到里面亮起微弱的火光,不一会儿,是折柴枝的声音,没让柳渔等太久,陆承骁便在里面架起了一堆篝火,又不知搬腾了什么,才听他在里边道:“可以进来了。”
火光映照下,柳渔才打量到山神庙里边什么模样,挺空的,但香案收拾得还算齐整,除了香炉还有火折子,想来是给香客用的。
另一处墙角整整齐齐码着些柴禾,是什么用处她却是不知了,陆承骁在庙里点了一堆篝火,香案前的拜垫也被他搬挪了两个到篝火边放着,一近、一远。
远的那个坐垫和篝火间还被横架了一根长树枝,柳渔有些疑惑望向陆承骁。
火光明亮,他有些不自在,指了那横架的树枝,道:“姑娘把我的湿衣挂在那树枝上烘烤吧,你坐里边,我坐外边。”
说着背转了身去。
原来竟是做了道布隔帘出来,柳渔后知后觉明白了他点火前折出山神庙替自己披上外袍的原因,微微拉开身上陆承骁那件锦衣,果然见火光映照下那薄旧的衣衫都吸贴在身上,脂肉外露,若隐若现。
她一下子将陆承骁那件外袍攥紧了,心口急剧起伏,不敢想陆承骁若是没想到这一层,现在二人相对而立会是怎生光景,这一下别说是脸,那胭脂色从耳后贯穿脖颈,怕是一身肌肤都染成了霞粉。
见陆承骁始终背对自己而立,又正好是守在了靠近山神庙门口的位置,柳渔四下观望一阵,才羞窘地脱下了身上陆承骁那件外袍,极快地将之搭在了横架的枝杆上。
柳渔越过篝火堆挂衣裳,火光便将她的身影都投射到了墙上,陆承骁索性闭了眼,许久,仍不敢睁眼,只觉四下里光线似乎暗了一暗,问柳渔:“是……好了吗?”
柳渔脸更烫了,慌忙退到坐垫边坐下,才匆匆应声:“好了。”
柳渔走动间细微声响就在耳侧,陆承骁直等到她坐定,那边再没了声响,才敢将头微侧,见自己的外袍被齐齐整整挂着,心怦怦直跳,忙收回了视线,退到了自己那个坐垫边坐下,强迫自己把视线虚落在山神庙大门处。
山神庙里一片静寂,只有柴火燃烧时偶然发出的噼啪声,然而隔帘相坐的两人其实心下都不平静,心念着的其实都是一帘相隔的另一个人。
柳渔惦着陆承骁在帘外干坐着,压根烤不着火,他为了救自己,也是一身湿衣湿发,可低头看看自己这情况,咬了咬嘴唇终是什么也没敢说。四下看着,想到方才见到的柴堆,陡然轻拍了拍自己额头:真是傻了。
轻声提醒道:“陆公子,我看庙里还有柴,你再生一堆火吧,穿着湿衣不好。”
陆承骁陡然听得柳渔与他说话,心跳得极快,再等听柳渔是提醒他再生一堆火时,也窘了,他怎么没想到可以生两堆火。
忙应了两声,又对着那帘子道:“多谢姑娘提醒。”
转身抱柴生火去了。
一面折着柴枝,一面心里忐忑,柳渔会不会觉得他很傻。
平时真没这样,可傻气已经犯了,又哪里还能解释。
时间在静默中缓缓流逝,陆承骁想起他在河中说的求娶之话被陈太太领着人来打断了,柳渔还没回答他。朝着帘子望了几回,一时竟不敢再开口相问,又想到柳渔的鞋掉了,想了想,抬手把里衣的两袖给撕了下来。
布帛撕裂的声音极响,柳渔在帘内问:“怎么了?”
“你鞋子没了,我帮你做双鞋。”
柳渔只一想就猜出这所谓做鞋用的是哪里的布料了,目光落在那衣帘上,神情有些复杂,还是略过了不提,只道:“无针无线的,怎么做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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