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桑知我
她想,沈容玉能想起他的职责也是不错的,毕竟宫里不能白给他们月钱了。
沈容玉走上前来,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他对季青琢说:“睡吧。”
“好。”季青琢问,“里面还是外面?”
沈容玉:“……”如果不是一起,那里面和外面,不都是一样的吗?
他说,嗓音好听:“外面。”
季青琢起身,后脑刚好撞到他的胸膛上,她略微仰起头,看着他漂亮的下颌线:“那我走了。”
她与人对话的时候,就是这样干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季青琢的想法很简单,她就是想沈容玉睡得舒服点。
沈容玉凝眸看着她,自从上一次两人双眸对视后,他便再没见过季青琢看他的眼睛,她总是逃避他人的目光。
“好。”他应了声。
沈容玉看着季青琢走进了门里,她将门关上,发出极轻微的碰撞声,应当是她自己有意控制。
他确实在她这里更了衣,睡了一觉。
季青琢回房之后,简单洗漱之后便爬上床,她将蓬松柔软的被子拉到自己的下巴处,听着室内炉火烧得噼啪作响。
她有种很奇怪的思维,她会给自己划定一个小小的范围,其他人很难走进这个范围,在这个小小的天地里,她希望所有的一切都好好的。
比如之前的毛毛,再比如现在的沈容玉,再之前呢?再之前没有了,她是很孤独的一个人,但她并不介意这种孤独。季青琢知道,沈容玉作为她现在的攻略对象,她到现在才完全接受他的存在,是很不厚道的一件事。
如果她只是攻略他,那么等到任务完成之后?他会怎么样呢……这也是当初季青琢不愿意接受冰霜好感的原因。
沈容玉总是心疼季青琢会变成最后的墨羽鸟,但他不知道,最后成为墨羽鸟的,可能不是季青琢。
季青琢不会欺骗他人的感情,她会负责,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付出同样炽烈的情感,如果有谁想走了,她也不会留恋。
她会因为感情而受到伤害吗?似乎永远不会,她在意、共情他人的感情,她会努力回报,但最终,她很难付出情感。
精于计算的人总是理智的。
所以现在季青琢状态是很单纯的,她觉得沈容玉之前太苦了——同情一个恶人,似乎没有什么好下场,而她没有正好很明确的善恶观念,她只是见不得死亡与鲜血,她对身边所有的一切有一种悲悯,她只想保护好自己目之所及的所有,再远些的,她不会操心去管。
她想保护他,这是很简单的一个愿望,但若她将这个念头说出去,会引起所有人的嗤笑,即便沈容玉现在力量散尽,但他也比她强大太多了,两人之中,看起来更需要保护的是季青琢才是。
室内暖气升起,将周围的一切都烘得温暖熨帖,季青琢把羽绒被抬起,盖住了自己的脑袋,她躲在被子里,轻轻唤了一声:“小玉。”
这声小玉,声线很低,在被子里呼出的热气儿将她胸前挂着的小镜子也吹得起了雾,她闭上眼去,真睡着了。
然而,在她唤出这一声之后,在门外,原本贴在暗处的红色血泉仿佛感觉到什么一样,直接支棱起来,他又偷偷溜进了季青琢的房间。
但现在的红色血泉与沈容玉的意识相连,所以他也没有像修炼空间里一样不知分寸,他只是缠绕在了季青琢床前的帘幔上,末端探出,潜入季青琢的被窝,如此翻山越岭,只为了在她脸颊上轻轻的亲一口。
在外面的堂屋里,睡着的沈容玉长睫轻颤,这夜,真是静极了。
次日,季青琢是与沈容玉一起吃的早餐,昨晚宫里人送晚餐来的时候,季青琢特意用自己蹩脚的肢体语言来表示自己吃很多,所以第二日送来的餐食分量很大。
沈容玉总算想起了他还有假扮的身份在身,于是在吃完早餐之后,便勉强去敷衍一下自己的侍卫工作。
季青琢在他离开之后,嘴巴彻底歇下来,继续开始新一日的工作,今日她要去库房,将这个月分给内务府支配的银钱取出,她昨日在工作的时候,早已将各个款项分好,并且用裁切好的纸条按照款项用途标记好,方便分发。
在算账这一块,她的头脑简直就是降维打击,将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在看到她拿出那一整叠小纸条的时候,前来领银钱的女官们都不住夸赞。
以往蓝荔管这块的时候,往往是将这个月的一笔银钱全部取出,也不管各个部门需要用多少,就让他们自己去分,但是每个部门每个用途的款项都要单独计算,就这么让他们自己商量着领取,难免会有霸道些的部门找借口多领了去。
多领的银钱不会还回来,少领的部门不是紧巴巴的过日子,不然就是临月底再来领钱,挨蓝荔的一顿骂,现在季青琢如此分发银钱,每一份的用途都清清楚楚。
她在库房里,细细将每一份银钱分好,贴上标签,分给诸位女官,除了部分本可以浑水摸鱼多领的女官脸黑了之外,其余人都兴高采烈。
在回去的时候,季青琢刚好与几位年轻的女官顺路,便被她们缠着,一起走了。
她今日穿的是沈容玉在白水岛里送给她的鹤氅,她自己很喜欢这一件的色调,素雅柔和,她穿着它,轻盈走在雪地上,只留下浅浅一串脚印。
可惜的是,因为在宫里,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季青琢没能将自己的伞伞拿出来——即便伞伞现在被她塞进了小荷包的独立空间里,但她每天早上,也要给伞伞换上与自己衣饰相衬的配饰。
季青琢的身边莺燕环绕,内务府的女官都围着她说一些奉承之语,毕竟她手里的权限极大。季青琢被她们围在中间,一言不发,只装作自己什么都听不懂,就呆呆地往前走。
“宁姑娘真是聪明,还能想出这样的办法,之前我们这里被她们多领了银钱去,等后半个月,我手底下的女官们还要从族里拿出钱来帮衬呢。”
“是是是,谁敢去找蓝姑娘要钱啊,她凶,能把账算明白就不错了。”
“还是宁姑娘好些……”
她们叽叽喳喳说着话儿,季青琢就当她们在说宁娴,她双手拢在袖中,只期盼着自己快些回去,好清净一些。
但就在此时,她听到了系统尖锐的报警声——“宿主,请注意,在系统监测范围之内,有人对你有强烈杀意,危险等级,三级。”
季青琢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这样的报警声了,当这声音响起,她手里拿着的一串钥匙险些要拿不住。
三级,这说明在百丈之内,有人对她有杀意。
皇宫内,是谁对她有杀意?是宫中的邪魔在挑选猎物吗?
她就算恐惧,情绪也是淡淡,只是藏在鹤氅下的手脚抖了起来,连带着走路的速度也慢了许多,脚步虚软。
季青琢本就一副身子骨弱的样子,所以她这变化没引起身边那些女官们的怀疑,她们甚至还说什么“天生尊贵之人就该像姑娘一样弱些,有些人从生下来就是要被好好照顾的……”
拜托,她都被人盯上,要死了,她们怎么还在想这些,季青琢不敢露出异样,只哆哆嗦嗦地往前走。
她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系统就更新了危险等级,由三级变为二级,说明对她有杀意之人更靠近了……又或者说,她更靠近他了。
季青琢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如果那人真要杀她,那么在场的这些女官也拦不住她。
她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与身边的几位女官往内务府走去。
此时,在她们所经过的宫墙小道不远处的红墙之上,隐隐出现了一个虚影,是淡墨的色泽,轮廓与当初找上秋明雪的黑影身形差不多,他站立在宫墙之上,观察这里经过的所有人。
他一路追着季青琢与沈容玉这两位修士,来到了雪都,却失去了他们的踪影,因为他只知道他们两个是修士,其中一人使用红伞,其余信息,一概不知。
季青琢与沈容玉入了雪都之后,便隐藏了自己的修士身份,沈容玉也给她施展了隐藏自己修为的法术,所以他彻底失去了线索——至于那红伞,这雪都里该死的凡人,大雪天个个都撑伞,用红伞的也不少。
他倒是不介意把所有用红伞的人都杀了,但他担心打草惊蛇,于是在全城搜索无果之后,来到了宫里。
由于他本来就是想杀了红伞的主人——管这把伞到底是不是血摩罗伞,先杀了再确认就好,所以他对“季青琢”这个存在的杀意是明晃晃的,因此系统在他出现在监测范围之内后,给了季青琢警告。
季青琢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她与身边的女官们走进了黑影的视线范围之内,系统的警告升级为一级,季青琢觉得自己往前走的每一步,都险些要跌在地上。
如果……如果真的有什么人要来杀她,她自己可以施展法术逃开,那在场的这些女官们呢?她思考着这样的问题,感觉愈发害怕了。
她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唇,只往前走去,准备着在危险出现的时候,先施展出一个什么阵法保护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官——等等,沈容玉好像没有教她有保护性质的阵法……法术,法术也行吧?季青琢的思绪愈发纷乱。
季青琢挠了挠自己的头,她的呼吸变得有些紧张,只抬起头来,深吸一口气,此时正接近午时,昨夜雪落停止,日光明烈,盈着白莹莹的雪面,更加明亮,只将她的一张脸衬托得晶莹纯洁如落雪。
她的长睫不安轻颤,似乎能将落雪接住,水墨色的鹤氅清雅,如茫茫雪面上唯一的一抹清幽墨色,在周遭花团锦簇的女官中间,更显纯净无瑕。
当季青琢一行人来到黑影蹲伏的红色宫墙下时,她正好抬了头,在她的视线所望之处,正好就是黑影隐身潜伏的地方。
他与她的视线相撞,而季青琢自己并未察觉。
就是此时,系统的警报声戛然而止,原本升级为一级的危险警报消失。
有人,不想杀她了,又或者是……他瞬间离开了。
季青琢的眸中出现困惑之色,然而,就在她恍神之时,她的眼睛被日光一晃,赶忙闭上。
耳边传来女官们的惊喜声音:“宁姑娘,你看,这宫墙上蹲着一只猫,也不知是从哪里跑来的?”
猫?季青琢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睁开眼去,正看到自己原本看向的宫墙之上,静卧着一只黑猫,长长的尾巴悠然垂下。
此时,这黑猫朝着她,细细地“喵呜”叫了一声,姿态媚然,他的眼眸是纯黑色的,仿佛无底的深渊。
作者有话说:
琢琢:要睡我的床吗?
小玉:她邀请我一起睡觉!
(先矜持一下。)
琢琢:不睡啊?那算了。
小玉:等等???!
第85章 85%
季青琢自己是很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 但是,系统的警报刚刚解除,她还惊魂未定, 所以她只是看了那黑猫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倒是身边的这些女官们第一次在宫里看到猫,纷纷扬起袖子朝他招手,想要将他哄下来。
唯独季青琢垂着头, 还在思考着方才的警报声从何而来。
见季青琢没有理睬自己,这黑猫站起身来, 他沿着宫墙走了两步,一瘸一拐的,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他的后腿受了伤。
这般可怜的模样很快让女官们同情心泛滥:“天呐, 它好像受伤了, 也太可怜了。”
“没准是被宫里哪个侍卫追赶才受伤的……”
“这冰天雪地的, 小猫咪自己在外面过不下去吧, 来来,快下来, 姐姐带你回家!”
她们见黑猫好像受伤了,更加心疼了,季青琢听到他受伤,也终于将自己从恐惧的思绪里拉回, 抬眸看了那黑猫一眼。
一触碰到她的目光, 黑猫便“咪呜”叫了一声, 一瘸一拐地想要朝她跑来, 但宫墙太高, 他装作不敢跳下来的样子, 在边缘站着, 瘦小的身子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这模样,当真是可怜极了,但一向敢于与动物对视的季青琢很快将视线从黑猫的黑色眼眸上收回,这猫……总给她一种古怪的感觉。
但是……它好像真的很可怜。
季青琢有些心疼,身边这些女官说得没错,冰天雪地的,一只猫估计也自己活不下去。
她往前走了一两步,动作小心翼翼的,身边的女官问她:“宁姑娘是想要将那黑猫抱下来吗?”
季青琢的长睫微颤,她点了点头,薄唇紧抿着,在雪中显得有些苍白。
她现在的人设是哑巴,所以她一言不发。
倒是缩在宫墙上装可怜的黑猫注意到了她们的对话,他发现季青琢一句话也不说,她甚至还比了手语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他想,她真可怜,还是一个小哑巴。
身边的女官不管怎么呼唤黑猫,他都死死赖在宫墙上不下来,惟有季青琢靠近他的时候,他才会颤抖着声发出惹人怜爱的“喵喵”叫声。
“宁姑娘,要不你来试试吧?”身边有女官问道,“它似乎怕我们呢,但是它看起来很喜欢你。”
季青琢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也觉得这小家伙可怜,但是……她……猫毛过敏。
早些年,她也救过在自己家楼下独自谋生的可怜流浪猫,为了给它养伤,便让它在家中住了一段时间,但是过没两天她就出现过敏的症状了,不仅老是打喷嚏,身上还起了红疹子,后来她只要将那可怜的小猫送给别人领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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