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攻略反派啊你 第97章

作者:扶桑知我 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这印鉴的颜色,竟然正巧也是鲜红色,此时那刺目的光亮起,季青琢扭过头去,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那光有些刺眼。

  此时,镜阵感应到了违背契约的反噬能量正朝这里飞来,季青琢敏锐地睁开双眼,将纸灯笼护在自己身后。

  异变陡生,连沈容玉自己都没预料到的意外出现,先被契约反噬的竟然不是烛蛾,季青琢手里的纸灯笼暂时还安然无恙。

  被反噬的是站定在皇宫大殿之前的梁幸,他看着孟遥岚微笑,直至那艳红的火焰攀上他的身体,他依旧承受着。

  “契约阵法所燃烧的能量,来自于我。”梁幸一步步朝孟遥岚走去,他一字一顿说道,“我用我的鲜血浇灌阵法用以交易,换取我梁国社稷安稳、国泰民安。”

  “要反噬,也只有我受反噬。”梁幸对孟遥岚说道,“我用我自己的生命换取家国安定,何错之有?”

  “与邪魔合作,本就是错。”孟遥岚的语气冷硬,她往后退了几步,避开梁幸身上的火焰。

  “我死了,与烛蛾无关。”他如此说着,但此时,高塔之上传来什么东西坠地的声音。

  季青琢手里牵着纸灯笼的丝线霎时间断了,亦是有熊熊烈火自纸灯笼的内部燃烧起来。

  烛蛾没告诉季青琢先遭到反噬的是用自己鲜血浇灌阵法的梁幸,她也没告诉梁幸,如果梁幸被反噬,同为一体的她也会死去。

  她步步为营,就是为了去死,以这样的方式,同一团火,燃烧着两个人的躯体。

  季青琢看着那鲜艳的火,她愣住了,视线无法移开。

  沈容玉抬手覆上她的面颊,将她的眼睛拦住,不让她继续看。

  在面前的烈火中,季青琢忽然开口对沈容玉说道:“小玉,在烛蛾描述的那个夏季夜晚,她真的没有扑到那团火吗?”

  她说的火,自然是沈容玉的母亲——东山皇族曾经的皇后坠落高塔时眸中的光芒。

  “琢琢。”他唤了她一声,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此时,被关在纸灯笼里的烛蛾因为镜阵从内部被破,她听到了沈容玉的这声呼唤。

  “琢琢?”她的声音尖利,只携带着灼灼火焰,朝季青琢扑了过来。

  她想要扑到季青琢时候身上,口中不住念着:“琢琢,你与他一起……去看海了吗?”

  季青琢的身体软倒在沈容玉怀里,但她手上的力道无比坚定,她将沈容玉捂着她眼睛的手摘了下来。

  沈容玉本就没很用力按着她,他怕她疼,也未曾想到如此孱弱的她能迸发出如此蛮横的力道。

  “什么海……”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措的凄惶,“烛蛾,什么海。”

  “有鳞片的飞鸟,有翅膀的游鱼……”烛蛾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之后,身体便化作火焰,被燃烧殆尽。

  季青琢的视线中只余下一团火,她在余烬里看到了血色的残阳,那浓烈的颜色刺激着她的眼睛。

  她感觉自己的眼疼极了,沈容玉又重新捂住了她的眼睛——他甚至没来得及思考烛蛾说的那句话,他只想着季青琢的眼睛。

  但是即便季青琢的眼睛被捂住了,今日看到的大大小小各种红色还是在她的脑海涂抹着,孟遥岚的红衣,仿佛雪地上的伤痕,梁幸身上衣饰的红绳,印鉴易主亮起的光……还有熊熊燃起、无法阻止的红色火焰,最后是那残阳血色。

  深浅不一的红色在她的脑海里不断扩散开来,最终,眼眸疼痛到极致,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孟遥岚站定在高塔之下,她的面前是梁幸死后留下的灰烬,现在这灰烬被风吹散开去,梁幸与烛蛾留下的最后一丝痕迹,也会消失不见。

  她自然是故意穿的红衣,她观察季青琢与沈容玉观察季青琢一样细心。

  夺走她的眼,她自然不能再使用那控魂之术了。

  季青琢没说话,她只是很安静地卧在沈容玉怀里,她勉强把沈容玉紧紧捂住她眼睛的手掰开一点,让一丝光线落进来。

  她没看到那光线,眼前是一片漆黑。

  被精心粘好的破碎瓷器,终究还是又裂开了。

  沈容玉此时揽着她的腰,他覆在季青琢眼眸上的手指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湿意,不是眼泪,因为季青琢从来没哭过。

  这是血,滴滴答答往下落。

  他的思绪一片空白,有记忆的片段如走马灯般闪回,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过他的意识。

  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是这样一双受伤的眼,有鲜血从眼中落下。

  她对他无措说道:“小玉,怎么办,我好像看不见了。”

  此时,季青琢的声音响起:“小玉,我可能需要休息一下。”

  作者有话说:

  烛蛾是捕捉到了小玉母亲向死的意志,所以她只想赶紧完成与梁幸的交易,成茧再次化蛾,用新的生命活下去。

  梁幸身上有小玉母亲恋人的残留意识,所以他喜欢烛蛾,想要保护她。

  这个配角的故事后面的剧情或者番外会讲清楚,怕大家看不懂,就先解释一下。

  第一次写这么复杂的剧情,比之前写过的文还更复杂,可能有些把握不太好,但是我还是想完整地写出来不QAQ。

第107章 107%

  季青琢的声线带着一股强自压下的颤抖, 这使她原本就轻软的声音变得沙哑,她觉得自己的眼睛疼极了,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内部裂开了, 鲜血汩汩往下落,漫上她的面庞。

  她不愿展现自己受伤的一面,因为这样会给人添麻烦,所以她说, 她想休息一下。

  沈容玉不会治疗法术,只能伸出手去, 不断擦拭着季青琢的面颊,殷红的血迹浸染他纯白的衣袖。

  季青琢的轻握成拳, 搭在沈容玉的肩膀上, 她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紧紧攥着来缓解自己眼睛的疼痛, 但是她没敢主动抱住沈容玉。

  沈容玉低眸, 他看到了她颤抖的手, 他压低了声音,咬着牙说道:“抱我。”

  他在命令她, 季青琢也乖乖听话了,她的手指软了下来,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搭着。

  沈容玉抱着她, 手臂肌肉绷紧, 他想用些力道, 将她紧紧锁在怀里, 又怕伤了她。

  他眸底杀意迸现, 但没有出手——他知道他自己没有医治好季青琢的能力, 若他现在对正道的孟家人出手, 就意味着要举世为敌,但这样,又有谁愿意去医治季青琢的眼睛呢?

  她总是这样容易受伤,而他此时竟然意外的冷静,是疯狂与愤怒压抑到极致之后的风平浪静。

  沈容玉还是没在这里久留,他抱着季青琢,直接离开了皇宫,雪梁域内医修众多,他要带着季青琢去那里。

  即便是修士,伤到眼睛这般重要的部位,也很难恢复,这种伤,需要专业的医修来治好。

  而沈容玉又能做什么呢,他什么也做不了,他自抛弃这个皮囊的身份之后,便是为杀戮而生。

  他如何能……保护一个人。

  沈容玉抱着季青琢,脚下葬雪剑往雪都外飞驰,他颤抖的手覆上她的面颊,她眼中流出的血已经干涸了,眼睫垂着,没有睁开。

  季青琢的呼吸变得很轻,她的意识还保留着,只是剧痛还是在眸底掀起,太疼了,那些刺眼的颜色就仿佛尖利的刀,伸入她的眼里,不断绞着。

  她将搭在沈容玉肩膀上的手缩了回来,放在嘴边,咬着手背,用来缓解自己的注意力。

  沈容玉将她的手扯开了,她的手背上是深深的齿痕。

  “疼的话,就咬我的。”他一使劲,将季青琢抱高了些许,季青琢的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她一低头,便咬上了他的肩膀,力道不大。

  季青琢的疼痛缓解了些许,原本的痛感化作自鼻头涌起的酸涩感,但她的眼中无泪落下,只感觉自己的眼睛灼热。

  她小声地对沈容玉说道:“对不起。”

  沈容玉的身体骤然间僵住了,到了这时候,她还在说对不起,她又对不起谁了呢?

  烛蛾欺骗她,孟遥岚将梁幸逼到绝境,她做错了什么?她只是因为没有救下她想要救的人。

  他的手臂把她的腰箍得很紧,季青琢闷着声,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她像一只溺水的鱼。

  烛蛾化为灰烬之前,对她说的那几句话一只在她脑海里闪回,自己房间里陈旧的书刊,还有除此之外一尘不染的陈设反复在她脑海里回放。

  季青琢想,她失去的记忆,究竟是什么?

  她何曾答应过与某个人一起去看海了?她自己都没有看过。

  季青琢感觉到又有湿意漫上眼眶,在沈容玉看不见的肩膀上,她低着头,又是有滴滴的鲜血落下。

  沈容玉本不欲再与孟家人对上——要撕破脸,也要等到季青琢伤好之后。

  但是有一人等候在了雪都城外。

  是孟连,他的手臂被黑影所伤,无法医治,现在手臂上只缠着绷带,面上也是挥之不去的病气,但他依旧摆出了要战斗的姿态。

  “沈道友。”孟连从外表看上去,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他沉着声说话的时候,显得无比威严。

  沈容玉抱着季青琢,并未理睬孟连,只往外飞去,却被渡劫期修士的强大气息拦下。

  “沈道友,你可以走,但是你抱着的这姑娘,必须留下。”孟连盯着沈容玉,目光坚定。

  沈容玉已没了耐心,现在已是雪都城外——没人相信他们会有杀死孟连的能力,他想把孟连杀了。

  他出手,红色血泉仿佛喷溅的泉水一般从地面涌起,这场面更让孟连坚定了季青琢就是荒蚀——他以为是季青琢出手。

  这红色血泉,与荒蚀驭使血摩罗伞夺走无辜修士性命时所展现的场面一模一样。

  但可惜,这逃脱镇压的荒蚀力量还是太微弱了,孟连亦出手,与抱着季青琢的沈容玉缠斗起来。

  他以为季青琢在指挥着沈容玉,他只叹像沈容玉这样的优秀修士也被荒蚀蛊惑去了。

  “沈修士,你知道你抱着的是谁吗?”孟连对沈容玉高声说道——他有些抵挡不住了,这些红色血泉就像在燃烧着生命力,每一道攻击都疯狂无比。

  他本就有伤在身,竟然只能在红色血泉不断的攻击里退去。

  沈容玉想,他当然知道他抱着的是谁,是季青琢,一块……脆弱的木头。

  他抿着唇,不断透支着自己的力量,继续朝孟连攻去。

  “她是荒蚀。”孟连前胸中了一记红色血泉的攻击,往后倒飞而去,口中吐出鲜血。

  沈容玉本不愿回答孟连,因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荒蚀是谁了。

  但季青琢埋着头,她极轻的声音传来:“小玉,我是吗?”

  季青琢记不得自己之前发生的事情了,她想,万一她真的是呢,好像真的有人这么以为,并且处心积虑地想要夺走她的性命。

  有些东西,似乎存在着就是错误了,就像邪魔,自他们诞生之时起,他们便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了。

  沈容玉咬着牙,一字一句,齿端几乎要咬出鲜血来。

  他说:“你不是。”

  沈容玉往前走了极重的一步,身上如谪仙的纯白衣裳攀上红色血泉,仿佛是燃烧的火焰满了上来。

  他自脑后延伸至整个身体的黑线裂开,原本绝色无双的美人皮绽开,那皮囊蜷缩成团,收入白骨之下。

  一具血摩罗伞上绘制着的白色骷髅在蔓延的血海里走了出来,这一幕极其诡异,高大的白骨抱着一位姑娘,姑娘双手环着他的脖颈,闭着眼,面上犹有血痕,但她瞎了眼,什么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