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怀着未来太子逃跑 第20章

作者:宁寗 标签: 生子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恰在此时,银铃端着食案进来,看见碧芜,不由得喜道:“姑娘,您醒了!”

  见银铃平安无恙,碧芜心下顿时一松,然瞥见食案上那碗黑漆漆的药汁,她眸光颤动,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

  她下意识将手搭在小腹上,转而小心翼翼地看向誉王。

  看着他并无异样的神情,碧芜心下抱着一丝侥幸。外头的天尚且有些昏暗,她不知自己睡了几个时辰,可晕厥过去的时候,仍是深夜,兴许根本请不到大夫。

  至于这碗药,也许只是普通的补药而已。

  碧芜正努力安慰自己,却见誉王缓缓将视线落在她的小腹上,低声道:“孩子也没事……”

  他风清云淡的一句话却犹如晴天霹雳令碧芜怔在那里。

  誉王静静地看着她,神色颇有些意味不明。

  “或许,二姑娘有什么想对本王说的吗?”

第22章

  回京

  上一回听见这话,碧芜只觉得耳熟,如今再听见,她才记起,相似的话前世他曾对她说过好几次。

  或是在交欢餍足后抱着她时,或是在她偶尔赢棋时,更或者是在莫名其妙的境况下突然问这话。

  前世,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碧芜不敢揣测圣心,虽也猜过他到底想让自己说什么。

  是同他诉苦告状,还是主动讨要奖赏。

  但不论是什么,往往,她都只会恭敬而又无趣地道一句“奴婢没有什么想说的”。

  可前世是前世,此时这个男人想要让她说什么,她很清楚,但碧芜咬了咬唇,仍是故作茫然,“臣女不懂,殿下是何意思……”

  誉王眸色微沉,却并未急着拆穿她,而是自银铃手中接过药碗,递到她手边,“昨夜是本王不明情况,让你在马上受了颠簸,吃了些苦头。如今你脉象不稳,这是大夫开的安胎药。”

  碧芜盯着那浓稠且散发着苦味的药汁,一时不知该不该接,若她接了,便等于认了此事。

  可她也明白,即便不认,她身怀有孕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不是她否认得了的。

  她苦笑了一下,没想到尹沉给她的药方还来不及用,就这么快被最不该发现的人发现了。

  碧芜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终是认命般接过药碗,将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

  “这个孩子……”

  见誉王薄唇微启,正欲说什么,碧芜一下打断他。

  “孩子的事,可否请殿下帮臣女保密!”她抬眸看向誉王,露出几分无可奈何的神情,“不瞒殿下,臣女与孩子的父亲两情相悦,原想着等臣女认回安国公府,我们便成亲,可谁曾想孩子的父亲却出了意外……”

  碧芜自认撒谎的本事还不错,竟然不打腹稿就将这个故事编了出来,她偷着打量誉王的反应,却见誉王剑眉微蹙,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古怪。

  他灼热的眼神令碧芜脊背不自觉发僵,只能低下头去,以防教他看出端倪。

  少顷,才听他问道:“孩子的父亲……出了什么意外?”

  碧芜闻言,逼着自己抬首正视着他,须臾,暗暗咬了咬牙,幽幽吐出两个字。

  “死了……”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伤感,而她的声音听起来确实带着颤意,这当然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害怕。

  毕竟孩子的父亲正活生生坐在自己面前,用那双幽沉深邃的眼眸锁住她,而她还得煞有其事地,在孩子爹不知情的状况下将他咒“死”了。

  誉王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些,碧芜总隐隐觉得他有几分不悦,片刻后,才又问道:“怎么死的?”

  死了便是死了,关心这么多做甚!

  碧芜心下颇有些不满,但男人身上的威仪之气形成一种浓重的压迫感,令她不得不佯作伤感,继续编道:“病死的,原以为只是风寒,谁知连日高烧不退,日渐衰弱,就这样没了。”

  说多错多,为了防止誉王再问,末了,她还不忘哽咽道:“臣女好容易忘却此事,请殿下莫要再提了……”

  她以手掩面,努力作出一副悲恸的模样,可手掌心却是干的,须臾,她才听男人低沉醇厚的声儿传来,“本王先走了,二姑娘好生休息。”

  碧芜张开手掌,从指缝中看去,便见誉王修长挺拔的背影。

  直到他踏出外间,再没了动静,碧芜才卸下一口气,倚着床栏,大口呼吸起来。

  不管他信不信,她这慌也只能这么撒了,且此事与他无关,他应当不会太放在心上。

  银铃行到碧芜身侧,满目歉疚道:“姑娘,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能阻止誉王殿下请大夫来。”

  “你有何错,别责怪自己了。”待平静了一些,碧芜才有心思观察起她身处的这间屋子来,“银铃,这是什么地方?”

  “听说是誉王殿下临时在应州住的一处别苑,这里离青菱河近,姑娘晕厥后,便被誉王殿下带到了这里。”

  碧芜像是想起什么,猛一激灵,忙问:“张叔张婶那儿呢?我一夜未归,他们岂不是该担心了。”

  “姑娘不必担忧。”银铃道,“将姑娘带到这儿后,誉王殿下特意让奴婢去寻银钩和车夫,让他们回府里传话,说您今日走累了,在就近的客栈休息下了,明日再回。”

  碧芜本还担心无法向张朝夫妇解释,他倒是想得周到!

  她透过雕花窗棂看了看天色,见外头已吐了白,虽还有些疲累,但还是支起身子下了榻,“银铃,伺候我起身吧。”

  “姑娘,您要不再歇息一会儿吧。”银铃劝道。

  碧芜摇了摇头,就算要歇息她也不在此处歇息,心惊胆战的,如何睡得好。

  见自家姑娘坚持,银铃无奈地叹了口气,出屋唤人打来热水,再伺候碧芜更衣。

  碧芜只草草梳洗了一番,便托别苑的人带话给誉王,说她怕府中老奴担心,急着回去,就失礼不与誉王当面辞别,先行回府了。

  她本打算让银铃去叫辆马车,可别苑的管事像是料到她会这么快逃,已然准备好了车马,亲自将她送走。

  碧芜倚在车壁上,回想昨夜过于曲折惊险的经历,只觉脑袋有些乱,她迷迷糊糊闭上眼,在马车晃晃悠悠中抵达了萧家老宅。

  听到她回来的消息,门房赶忙跑去通知张朝夫妇,等朱氏匆匆赶到时,碧芜正坐在圆桌前用早膳。

  幸得方才在马车上睡了一觉,此时她精神奕奕,加上特意让银铃上了胭脂,倒不怎么看得出病气。

  “张婶。”碧芜起身欲迎上去,却被朱氏快一步压坐下来。

  “哎呀,我的姑娘,昨夜你那么晚不归,可担心死老奴了。”朱氏眉头紧皱,“姑娘就带了这么几个人,可不敢在外头过夜,若出了什么事儿……”

  碧芜没办法安慰朱氏,因昨晚确实出了事儿,她只能笑了笑道:“实在是花灯会有趣,沿着青菱河来回走了两趟,便走不动了,又觉得马车颠簸,就直接在附近寻了个客栈歇下。也是毓宁考虑得不周,让张叔张婶担心了。”

  “姑娘没事儿便好,没事儿便好。”朱氏长叹一口气,还是那句话,“姑娘若有什么意外,老奴们如何与老夫人交代。”

  提到萧老夫人,碧芜才想起她寄出去的那封家书,算算日子,应当快到京城了。

  她刻意在信中提到守陵两年,就是想给此事留了个余地,到时若萧老夫人不同意,她便退一步,改作一年,想来她那祖母应当更好接受一些。

  而后几日,碧芜在萧家老宅安安心心地住着,时而带着银铃银钩在应州城内逛逛,一点也无动身回京的意思,朱氏虽没明着催,但偶尔还是会提一嘴,说老夫人该想姑娘了。

  碧芜只勾唇笑了笑,轻轻扯开话题,她想等守陵的事儿定下来,再告诉张朝夫妇。

  转眼,她来应州也有七八日了,是日,碧芜正在屋内悄悄缝小衣裳,便见银钩疾步入内,说誉王和十一殿下来了。

  碧芜落针的手一顿,抬眸问道:“两位殿下可有说为何而来?”

  “说是在瑜城办完了事儿,准备回京城去,顺道来向姑娘辞行的。”

  辞行?

  碧芜将手中的小衣裳放入绣筐里,又往上头盖了些碎料子,这才吩咐道:“命人备些茶水点心,请两位殿下去园中凉亭,我一会儿便来。”

  “是,姑娘。”银钩应声退下。

  银铃伺候碧芜整理了一番衣着,略有些担忧地问:“姑娘,您说,誉王殿下会不会已经将那事告诉十一殿下了?”

  “应当不会。”碧芜想也不想道。

  她对他的了解虽不算透彻,但也知道他并非好事和碎嘴之人,不会随意向旁人透露她有孕之事。

  毕竟此事还事关她的名节。

  一炷香后,待碧芜抵达老宅花园时,誉王和喻景彦已在亭中落座,远远见碧芜行来,喻景彦抬了抬手,提声唤了句“二姑娘”。

  目光触及喻景彦背后,男人幽深的眼眸,碧芜心下一紧,但还是缓缓在亭前福身施了一礼,才迈上石阶去。

  “听六哥说花灯节那日,二姑娘受了些惊吓,如今身子可好些了?”喻景彦关切道。

  “多谢十一殿下关心,臣女的身子已无大碍了。”碧芜问,“两位殿下既是预备回京城去,可是差事办完了?”

  “算是吧。”提及此事,喻景彦颇有些愤愤,“至少傅昇那厮是在劫难逃了,且不说他做的那些,就派人行刺皇亲国戚一条,就够定他的死罪,就是可惜……”

  喻景彦说至此,蓦然止了声儿,侧首看了誉王一眼,又转而笑着对她道:“二姑娘来应州也有段日子了,不如同我和六哥一块儿回京城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碧芜微微一怔,抬首看去,誉王也止了动作,向她看来。对视间,碧芜眼神飘忽,颇有些心虚地垂下脑袋。

  她绞了绞手中的帕子,佯作自然道:“应州路途遥远,好容易来一趟看望父母亲,也不知何时能再来,臣女想多待些日子再回去。”

  “这样啊……”喻景彦垂眸思索半晌,蓦然道,“左右我和六哥都不急着回京,要不也在应州多玩些日子,再同二姑娘一同回去,如何?”

  他说罢,用脚尖暗暗踢了踢誉王,同他使了个眼色。

  誉王看了他一眼,幽幽放下茶盏,抬眸看去,便见对桌的人也在盯着他瞧,她面色露出几分为难,似在向他求救。

  他抿唇淡淡笑了笑,沉默许久终是开了口,却是对喻景彦道:“你不急,母妃可急了,她已有两个月未曾见过你,上一回还同我抱怨,说你连封信都不寄给她,莫不是将她给忘了。”

  闻得此言,喻景彦眉头一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誉王。

  他提议留下来,难道是为了自己吗,当然是为了他这六哥,怎的他这六哥这么不开窍,还主动拆他的台。

  下一刻,只听誉王又道:“二姑娘身子才好,我们既也来辞别过了,趁着时辰还早,还是赶紧启程赶路吧。”

  说罢,他利落地起身,同碧芜道:“多谢二姑娘招待,本王和十一还要回京城同父皇交差,便先行离开了。”

  碧芜倒也没有赶他的意思,但见他走得这么爽快,难免心下欢喜,但她还是强压下上扬的嘴角,毕恭毕敬地将两人送出了府。

  喻景彦翻身上马,笑着道:“相信很快我们便能在京城见面,到那时我请二姑娘去京城最大的茶馆喝茶。”

  碧芜没有应这话,只道:“望两位殿下路途平安。”

  她转过视线,便见誉王冲她微微一颔首,似是意有所指般道了一句“二姑娘保重身体”。

  碧芜勉强扯开嘴角笑了笑,福身道:“多谢誉王殿下。”

  立在府门前,眼看着几人纵马绝尘而去,碧芜将手覆在小腹上,一瞬间泛起些不明的情绪。

  她一早便做好了打算,等孩子生下来,就将他留在应州,这辈子都别与京城那厢有所牵连。

  可若是如此,旭儿此生怕是与那个男人再无父子缘分。

  碧芜从袖中掏出那枚玉佩,摩挲着上头精致的纹路。少顷,她缓缓收拢掌心,将玉佩紧紧捏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