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怀着未来太子逃跑 第29章

作者:宁寗 标签: 生子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见碧芜作势便要下榻,萧毓盈忙将她拦了回去,无奈道:“好了好了,当真怕了你了,去便去吧,去茶楼散散心,听听曲儿也挺好。那后日辰时,我在门口等你,你莫要睡迷了,误了时辰,到时我可不管你自己先走了。”

  “多谢大姐姐。”

  碧芜殷勤地将榻桌上的桂花糕往萧毓盈面前推了推,心下却是有了主意。

  萧毓盈走后,碧芜召来银铃,在她耳畔低语了一番,还偷偷塞予她一样东西。

  银铃重重点了点头,领命下去了。

  出行那日,受罚休养了好几日的银钩又重新开始伺候起碧芜,许是碧芜让银铃带去的金疮药不错,看她干活麻利的模样,伤势已然大好。

  只是一直候在碧芜身边,话少了许多,想来是经过这遭,吃了教训。

  萧毓盈本以为自己来得早,不想碧芜比她来得更早,两人上了马车,一路往观止茶楼的方向而去。

  茶楼的雅间是那位与萧毓盈相看的唐编修昨日便定好的。

  萧毓盈被伙计领到雅间门口,身子却有些僵,末了,紧张地回头看向碧芜道:“要不,你陪我一块儿进去?”

  碧芜见状止不住笑出了声,“这个,妹妹可帮不了姐姐,没事儿,大姐姐只是来相看,又不是来成亲,那么紧张做什么。若真不合眼缘,回去告一声,想来叔父也不会真逼了你。”

  “什么成亲,尽取笑我,还有,谁紧张了。”萧毓盈扁了扁嘴,旋即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去了。

  碧芜眼看着门阖上,眸中不由得流露出几分羡慕。不管怎么说,对于婚事,至少萧毓盈还有得选,而她根本无法选择。

  少顷,她对守在门口的婢子道:“大姐姐想来也要有一会儿,我去下头听听戏,若大姐姐出来了,你派人来寻我便是。”

  见那婢女应声,碧芜才领着银铃银钩往楼下去了。

  下到二楼的楼梯口,便见一人站在那儿,长相清秀,白面无须,冲她躬身施了一礼,“二姑娘,我家主子恭候多时了。”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誉王的贴身内侍康福。

  碧芜稍稍点了点头,跟随康福而去,很快入了二楼角落,一个不显眼的雅间。

  这雅间不比三楼的大,但关了门也算清净,碧芜在房间内环顾了一圈,却未看见誉王的身影,只中间的檀木桌案上摆着一只散尽余温的茶盏,一侧的紫金香炉燃着袅袅的香烟。

  碧芜疑惑不已,转而将视线落在西面的花梨木六扇雕花螺钿屏风上。

  她提步缓缓走近,试探着唤了声“殿下”。

  须臾,便见一个身影从屏风后出来,天青长衫,玉冠束发,仍是那副清隽儒雅的模样。

  可见到他的第一眼,碧芜却是秀眉微蹙,许是面色有些苍白,碧芜总隐隐觉得他有几分憔悴,像是生了什么病。

  可下一刻见他薄唇微抿,自然地走到她面前,碧芜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他常年习武,一向身子硬朗,前世那么多年,她甚至都未曾见他召过几回御医,又能得什么病。

  “臣女见过誉王殿下。”碧芜低身施了一礼。

  “二姑娘坐吧。”

  誉王在那张梳背椅上坐下,还顺手取了两个杯盏,添了茶水。

  碧芜迟疑了一瞬,才恭敬地道了声是,缓缓落座。

  看着坐在对面的人,她蓦然有些错乱,好似这里不是什么茶楼,而是皇宫御书房。

  而她正与眼前人面对面坐着,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神色,考量下一步的棋子该落在何处。

  可再仔细看那人温润清隽的面容,碧芜又很快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因此人并不是她记忆中端肃威仪的陛下,而是那个仍覆着假面,遮掩锋芒的誉王。

  她沉了沉呼吸,开口道:“那日,多谢殿下救了臣女的性命。”

  誉王饮茶的动作一滞,旋即风清云淡道:“举手之劳罢了,二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举手之劳?

  当时的火势那么大,碧芜不是没看见,他亦不可能心中无数,若不小心,只怕会葬身火海,那可是性命攸关的事。

  她咬了咬下唇,暗暗打量着誉王的神情,本想等他先行开口,可等了半晌,却见他幽幽地品着茶,不急不缓,未有丝毫动静。

  碧芜到底忍不住先出声道:“听殿下身边的康福公公说,殿下有事要吩咐臣女,不知……”

  那人闻言终于抬眸看来,眸色漆黑,深沉如墨,他静静凝视了碧芜许久,蓦然道:“本王府中缺一位王妃,倒觉得二姑娘最为合适!”

  碧芜心下猛然一惊,真被她猜中了!

  只原以为这人会拐着弯子委婉地同她商量,却不想竟是这般直截了当,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她局促不安地搅着袖中的帕子,思量片刻,问道:“京中温良贤惠的贵女那么多,殿下为何要选臣女?您分明知道,臣女……”

  碧芜止了声,垂眸看向自己的小腹,又抬首去观察誉王的反应。

  誉王顺着她的视线亦往她平坦的小腹上看了一眼,像是无所谓般笑了笑,“恰是因为如此,本王才会选择二姑娘。”

  他身子微微前倾,伴随着浓重的压迫感令碧芜呼吸微滞。他用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眸子看着她,神色难以捉摸,片刻后,薄唇微张,一字一句道。

  “本王想与二姑娘做个交易!”

第29章

  赐婚

  听得“交易”二字,碧芜秀眉微颦。

  果真如她所想,誉王想从这桩婚事中有所求,虽猜到了一些,她还是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明知故问道:“臣女不懂殿下的意思?”

  誉王淡淡笑了笑,没有言语,只静静看着她,令碧芜脊背一阵阵发紧,颇有些坐立难安,好似那台上的戏子,拼命努力却只被人看到拙劣的演技。

  片刻后,才听那低沉醇厚的声儿幽幽响起。

  “这些年皇祖母一直在为本王挑选合适的王妃,却屡屡被本王推拒,因本王想要的并非心高气傲,精明能干的妻子,而是一个安安分分,绝不会插手本王之事的王妃。”

  誉王的话只说至一半,便停了下来,虽未挑明,碧芜心下也算明白了七七八八。

  在她之前,太后欲指给誉王的王妃应当就是苏婵了。

  “心高气傲”、“精明能干”的确是苏婵的脾气秉性,也难怪誉王不喜。毕竟这誉王府后院里,还养着个受尽荣宠的夏侍妾。

  前世苏婵入府后的那段日子,可谓闹得鸡飞狗跳。夏侍妾也是个恃宠而骄的,或正是因屡屡与苏婵作对,还在誉王面前哭诉告状,才最终惹恼了这位新入府的誉王妃,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如今誉王想求个安安分分,不管闲事的王妃,到底也是在为那府中美人考虑,不愿新王妃因着争风吃醋,让夏侍妾受尽磋磨。

  这样想来,她果真十分合适。

  只是……

  碧芜抬首看去,眼神坚定道:“臣女的确能应殿下所求,可既是交易,殿下又能给臣女什么呢?”

  见她答应地爽快,誉王面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旁的本王说不好,不过本王能给二姑娘你如今最想要的东西。”

  说着,他缓缓垂首,将视线定在一处。

  碧芜下意识将手覆在小腹上。

  的确,她如今最想要的便是她腹中的孩子能顺顺利利地出生。

  可若是生在誉王府……

  或是见她神色犹疑,那厢又幽幽开口道:“皇祖母赐婚,纵然不是本王,也会是旁人,可二姑娘如今身怀有孕又能逃到哪里去?或者说,二姑娘能保证永远不被发现吗?”

  碧芜咬了咬唇,看向面前温润如玉的男人,他说话的声儿低柔,可却句句命中要害,言出她最担忧之处。

  他说得不错,自应州回来后,她便失了最好的机会,如今怎么偷偷避开人生下孩子才是最令她烦心的。

  她是未嫁之身,若教人发现她身怀有孕,事情只怕会更加棘手。

  她再次抬眸看向誉王,自重生后的第一日起,她就认定只有躲开这人,才能避免旭儿前世的命运。

  可如今被逼到了死角,退无可退,再去看待此事,才发现或许最危险之处便是最安全的。

  “好,殿下的提议臣女答应了。”沉默许久,碧芜终是点了头,她挺了挺背脊,旋即正色道,“成婚后,臣女定不会插手殿下后宅之事,但也请殿下保证……莫要……莫要与这个孩子有太大的牵连。”

  誉王剑眉微蹙,捏在杯盏上的力道重了几分,旋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唇边露出些许嘲意,“怎么,二姑娘是怕,他非本王亲生,本王会害了他?”

  碧芜暗暗别过眼。

  是,这确实也是她担忧的地方,但她不能到底这么说。

  “殿下多想了,臣女只是不想混淆皇室血脉。待孩子生下来,若是女孩也就罢了。可若是男孩……还请殿下莫要赐予他世子的身份。”

  这个要求对碧芜而言,是她保护旭儿的第一步,可对誉王而言不过是理所当然,并非他所出,又何来的资格被册封为世子。

  碧芜突然庆幸,他提前知晓了她有孕之事,既不是他的孩子,定也不会作太多关心,那她的旭儿还会是安全的。

  她本以为誉王会很快答应,不曾想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他淡淡道:“好,本王知道了。”

  碧芜一颗心落了落,朱唇微张,还欲再说什么,只听“咚咚”两下扣门声,银铃的声儿紧跟着传来,“姑娘,大姑娘那儿似是相看完了……”

  这么快!

  她蹙了蹙眉,冲外头道了一句“知道了”。

  碧芜说罢站起身,徐徐施了一礼,“臣女今日是借着大姐姐相看的名头出来的,不便与殿下多言,就先告辞了。”

  她转身走了两步,却又止了步子,回首迟疑地看了誉王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誉王却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了然一笑,“二姑娘放心,你担忧的事,本王自会处理好。”

  见他这般胸有成竹,碧芜也不好再说,只抿唇微微颔首,正欲离开,那低沉熟悉的声儿复又响起。

  “有一事,本王好奇许久,一直很想问问二姑娘……”

  碧芜纳罕地眨了眨眼,“殿下请讲?”

  他缓缓自梳背椅上站起来,隔着那张檀木桌案,笑意清浅,似是随意问道:“二姑娘的棋究竟是谁教的?”

  碧芜闻言心下一咯噔,垂在袖中的手不自觉握紧。

  果然,她骗得了所有人,却唯独骗不了眼前这人。

  她究竟会不会下棋,他一眼便知。

  碧芜蓦然想起先前闪过的念头,顿生出一个主意来,她垂下眼眸,面上露出几分感伤,随即低低答。

  “是……孩子的父亲。”

  誉王明显怔愣了一瞬,许久,唇角勾了勾,“是吗?他……倒是将二姑娘教得不错。”

  见他没甚大的反应,语气也平静得很,碧芜彻底松下一口气,又是一福身,才推门离开。

  然她并未看见,在她转身离开的那一刻,男人温润的笑意尽散,面色一瞬间寒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