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琴绝酒
大约还气她没有因为康熙看美人儿吃醋吧。
康熙还盯着她灵魂发问:“你后来来哄着朕,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朕的,是不是?”
看她这个样子,一直觉得自己是将她当做替身。完全没明白自己的心意。康熙现在就怀疑自己对姜鄢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判断究竟能不能信。
“臣妾没有骗皇上。”
姜鄢忙说,“臣妾说臣妾心里很难受,睡不好也吃不好是真的。皇上同臣妾闹别扭,与以前不一样,臣妾是真的有些不适应。”
康熙忽而又生出几分希望:“那这样说,你心里其实是有朕的?”
顶着康熙炽热的目光,姜鄢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实话:“皇上,臣妾以为进宫就是来做替身的。臣妾只是做好臣妾的本分。皇上喜欢臣妾这张脸,臣妾自然物尽其用,就用这张脸来让皇上高兴了。”
换言之,就是她以为康熙的心全在仁孝皇后的身上,所以她也没用真心。
大家的关系,全靠这张脸来维系。
很好,康熙垂了垂眸,他的鄢儿心里没有他。
本来是姜鄢生气委屈,现如今几句话说下来,情况倒反转了。
现在是康熙生气,又委屈,还伤心。
怪谁呢?能怪谁呢?康熙只能怪他自己。
他想,难怪了。当初太皇太后那番话,他说给姜鄢听时,她竟哭成那样,还说要好好的孝敬太皇太后和皇太后。
康熙当时只当她是心软感动,如今才想明白。她怕是以为宫中的人都将她当成了仁孝的替身,一直兢兢业业的扮演着这样的角色。
可这里头,怎么可能一点不掺杂她的真心呢?
她的柔软天真,真诚与热情,是很能打动人的。
而太皇太后的那番话,也打动了她。
胤礽那儿就更不必说了,那几幅耗费了心意的画,就让他的鄢儿彻底的接纳了他的皇太子。
现在就只有康熙,只有康熙还被误以为无情无义,只看重她的那张脸。
康熙的眸色沉了沉:“鄢儿,你现在明白朕的心意了。”
姜鄢被康熙温柔的揽在怀中,他的大手托着她的肚子,另一只手还握着她的手,掌心很热,也很烫。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姜鄢几乎能看见康熙那很浓很密很长的眼睫毛,还有他那双柔情蜜意,又紧紧盯着她不放的眼眸。
话都说到这里了,姜鄢反倒不需再有什么伪装了。
她是为了孩子,也是为了她自己。她从来没有骗过康熙,现在更不想骗。
她默默望着康熙的眼睛,轻声说:“臣妾,现在有些难以分辨。”
她是真的以为康熙只喜欢她这张脸,其余的一切都只是衍生情绪。想要她明白相信这个心意和喜欢来源于她自己和她本身,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爱情毕竟同亲情是不一样的。
她会因为触碰到太皇太后的真心而感动到哭,会因为捧着胤礽的真心而高兴。
可康熙的真心,好像雾里看花,之前不知道,现在她需要一点时间等雾散去,才能看清吧。
她话音才落,就瞧见康熙的目光忽而一瞬间就静了下来。
周围的一切好像也都凝滞了似的。风停了,花似乎也不香了,所有人好像都不存在了。
姜鄢似乎在那一瞬间后听到了康熙的心跳声,康熙的心跳声缓慢而沉重,而她自己的心跳声,又快又急,心腔鼓动,好像那话说出的一瞬间,她就后悔了。
康熙瞧见姜鄢眼中的忐忑与无措,不由得笑起来。
他倾身过去亲了亲姜鄢的眼角,含笑说:“鄢儿,别怕。”
“也别这么紧张。”他实在舍不得自己捧在心尖上的人这样不安。
“时日还长,朕知道,你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些,也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些。朕不着急,你也不要着急,朕陪着你慢慢来。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朕的心意。”
康熙现下是晓得了,难怪刚才姜鄢会那样生气。他原本只是单纯想着惠妃的话说的不错,却没想到惹出这么大的不高兴了。
可转念想想,若没有这些话,他大概永远也不晓得,原来他的鄢儿完全不明白他的心意。
现在这样也不错。
康熙握着姜鄢的手,一字一句仿若起誓,“鄢儿,朕没有将你当做仁孝的替身。也永不会将我们的孩子当做仁孝的替身。朕会好好爱她,好好保护她,让她平安顺遂,健康无忧的长大。”
姜鄢眨眨眼,不知道怎么回事,听着这些话,她心里酸酸的,眼睛里也酸酸的,心腔里胀胀的,特别想要流眼泪。
然后她就哭了。趴到康熙怀里,趴在他衣襟上,呜呜呜哭得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康熙心疼极了,连忙将人抱起来,小心翼翼放到屋里柔软的坐塌上,结果李嬷嬷迅速送上来的干净帕子,半跪在坐塌上,给靠在软枕上的姜鄢擦眼泪。
“鄢儿,太医嘱咐过了,你不可再哭了。再哭下去对孩子不好。你若是不高兴,就骂朕几句,可千万别哭了,一会儿眼睛肿了可怎么好?”
那年在大野泽,康熙买了许多的小兔子灯回来。
皇庄里那十来日,每天晚上都是满园子的兔子灯亮起一整晚。
可姜鄢总是下不了床,就只在刚进去的那晚看见过那满园子的灯。
后来他们离开了皇庄,那些小兔子灯也被好好的带回了宫中。
现如今,兔子灯都被挂在了万枝春柳里。
一到晚上,满园子的兔子灯可亮可好看了,姜鄢散步的时候,总爱在自己园子里溜达着看灯玩。
后来,李嬷嬷庆月松月她们,就用雪白的大氅包着棉花照着小兔子灯的样子做了好多小抱枕小玩偶,打算等小格格出生后给小格格玩。
姜鄢现在坐塌上,她手边就有一个,被姜鄢拿过来抱在怀里。
她拿过康熙给她擦眼泪的帕子,她要自己擦,然后又伸手去勾康熙的脖子,想要康熙上来抱着她。
康熙就上来抱着她,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她没有想继续哭的,但是心里眼里都热热的,有点不听使唤,她靠在康熙怀里,时不时有点热泪小小的夺眶而出。
她黏人的抱着康熙的脖子,带了一点点哭腔:“小格格如果长得像皇上,也是很好看的。”
康熙随着她点头:“鄢儿说的是。”
姜鄢有点黏人,有点后悔刚才自己生气把康熙关在门外,虽然她很快把门打开了,可她还是觉得可能做的不太对,说不出道歉的话,只能软软的抱着康熙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提要求。
“皇上下午忙不忙?能不能抽一点时间陪一陪臣妾?”
康熙喜欢她的话,她一直和康熙黏在一起,是不是康熙就不会生气了?
康熙被她这样弄得心里更软了,情不自禁亲亲她的鬓发,完全舍不得拒绝她:“朕不忙。朕下午和晚上,都陪着你。朕不走了。”
姜鄢抬起欢欣的小脸:“好。”
康熙心下轻叹,这么乖的人,怎么可能不喜欢呢?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刚才主子们那样,真是把李嬷嬷她们给吓到了。
皇上和主子说话的时候,李嬷嬷庆月松月她们大气都不敢出。
生怕主子一生气肚子疼或者晕过去了,也生怕皇上会被主子气走,更怕两位主子闹矛盾。
总之那么一会儿,李嬷嬷她们脑子里预先模拟了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就是为了能够迅速反应,当时不觉得,这会儿过去,才发现她们个个都是一脑门的汗。
眼看着两位主子又和好如初甜甜蜜蜜的了,李嬷嬷庆月松月她们都松了好大一口气。
李德全在外头候着,没康熙的命令不敢进屋,但也跟着悬心许久,见里头没动静了,又瞧李嬷嬷出来时脸上带了笑,就知道没事了。
苏麻一直在原处站着没动,瞧着康熙抱着宸淑妃进去了,苏麻的唇角就微微勾了起来。
李嬷嬷出来,同李德全说了两句话,原本是还要过来同苏麻说话的。
苏麻过来,那肯定是代表着太皇太后不放心。李嬷嬷先前就瞧见了,只是两位主子正僵持着,她也顾不上苏麻,这会儿腾出手来,便想过去同苏麻说几句话。
苏麻倒没有等她,只笑着冲她摆了摆手,而后就悄然离开了。
她还要回去同太皇太后复命的。
苏麻回去的时候,皇太后已经回去了,太皇太后正等着她。
苏麻便过去将她所见一一学给太皇太后听。
太皇太后听了就笑:“这么说,皇上同鄢儿,是和好了?”
苏麻笑道:“奴才瞧着,也是没有闹起来。就是皇上很意外,没想到宸淑妃娘娘不明白他的心意。这会儿两人说开了,反倒瞧着比从前更好了。”
太皇太后瞧着手边的花笑:“他什么也不说,鄢儿当然不知道。入宫的时候就乖,为人替身也不敢说错做错,当然不会去碰这些心思了。”
“倒像你说的,说开了反而好。也好叫皇帝看看,不说明白,人家可不晓得他的意思。如今鄢儿说出来,也算是让皇帝明白她的心结,挺好的。”
苏麻顺着太皇太后手指的方向修剪花枝:“老祖宗只管瞧着,皇上同宸淑妃娘娘的感情肯定会越来越好的。宸淑妃娘娘以前是不知道,现下知道了,心底里自然慢慢的就对皇上不同了。”
太皇太后笑得挺开心的:“只要皇帝不总欺负鄢儿,鄢儿高高兴兴的,我就高兴。”
太皇太后如今身子骨硬朗,还想着自己能多活些年头,多陪伴些自己看着长大的孙儿和她喜爱的孙媳妇。
胤礽那头是没赶上这出,但他后来也知道了这事。
康熙与姜鄢院中的事他知晓的不是很清楚,但姜鄢在太皇太后宫中给惠妃甩脸子的事,他听人说了个一清二楚。
康熙不在,他在姜鄢跟前笑得前仰后合开心极了:“姨母,你真的好厉害。我都能想象到当时惠妃那脸色了。哈哈哈,姨母让她吃瘪,我好开心好高兴啊。谁让她不会说话呢。”
“听说她去皇阿玛那儿想要解释,皇阿玛见都不见她,直接叫人回去了。”
“大阿哥那头听到消息,还去皇阿玛那里求情,被皇阿玛怼了一顿,也灰溜溜的回去了。”
哈哈哈,胤礽笑得很大声。
胤禔因为惠妃见不着康熙,生怕受惠妃牵连,也怕自己额娘从此被康熙厌弃,所以就去了康熙处请罪。
康熙气得不行,骂他:“这事与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来请罪?”
“这是后宫的事,你一个皇阿哥掺和进来干什么。没有正经事可做了吗!”
然后,康熙把胤禔踹走了。
胤禔没敢再来,他们母子俩大概通过气,惠妃见不到康熙,就来见姜鄢。
姜鄢哪想见她呢,就说怀孕要静养,就把人打发走了。
惠妃现在真的是心惊肉跳的,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害怕被责罚,也害怕不被责罚,太皇太后那里她是不敢提了,除了请安也不敢再去。
也不敢再出门,协理宫务那些事,惠妃告了假,说是身体不适要休养,就不去皇贵妃的承乾宫了。
也没人管她,惠妃自己倒是把自己禁足了,轻易不敢出门,连带着大阿哥都老实了不少。
胤礽笑得太高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姜鄢连忙让他喝水,缓一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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