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早更
黑国发生的事已经传遍了全国,即将上战场也就没有必要再隐瞒。
“战友们,兄弟们!”林新军端起满满酒杯站起来,“马上要打仗了,你们怕不怕?”
“不怕!”
“不怕才怪,说害怕没啥可丢人的,告诉你们,我也怕!”林新军杀气腾腾大喊,“可是,国家有难了,黑国那帮白眼狼先是杀了我们二十个无辜的孩子,接着,驱赶我们派去帮他们搞建设的数万侨胞,不知道多少人家破人亡,甚至,有的死在了路上。”
“黑国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看到北国在制裁咱们,现在,全世界都在看着我们国家的笑话!”
“兄弟们,我们是战士更是男人,敌人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如果我们不打回去,今天有黑国,明天,说不定就是北国西国!”
林新军举起酒杯,一字一句道:“出征的酒,饮一口,将军士兵血同流,是生也举起酒,是死也举起酒,出征的酒,饮不够,生生世世不回头!”(备注1)
上百战士同时起立,抬手,举杯!
滚烫辛辣的酒,染红了众战士的脸,燃烧了血液,什么死啊生的,谁不死?
先干掉黑国佬给同胞报仇再说!
“这第二杯酒,要献给远道而来的三位亲人们,他们不容易啊,知道国家要打仗,没给部队发电报,下了火车走着来的。”林新军先郑重敬了个军礼,再斟满杯中酒举起来,“战友的亲人是大家的亲人.......哎,贺向国,你别倒那么满,今晚你还有那啥任务呢.......”
战士们哄堂大笑,把贺向国羞的差点钻桌子底。
贺母和儿子长得很像,身高足有一米七,比小李强还高,在那个时代,绝对算大高个了,她大大方方站起来举起杯:“这杯酒俺替向国喝,谢谢首长,谢谢部队的同志们,尤其要感谢——梁汝莲同志。”
“没有她的信,俺可能见不到儿子最后一面了,俺见不到没事,媳妇不行啊。”
贺母狠狠来了个一口闷,脸瞬间通红,大声道:“快没时间了,俺就在这里告诉大家个好消息吧,俺贺家有后了,儿媳妇怀上了。”
气氛沉默好几秒,爆发了。
有人拍桌子,有人使劲鼓掌跺脚,好像睡了没几晚上吧,可以啊。
贺向国直接晕了,没喝多少酒像喝醉了:“娘,真,真的吗?”
“娘什么时候骗过你?”贺母似乎也被气氛感染,扯着嗓子激动大喊,“儿呀,如果没有这封信,娘怕是要到坟上去告诉你,到时候谁知道你能不能听到,来,咱们娘仨先去敬恩人一杯酒。”
听起没有一点悲伤,就像儿子只是要出个普通的远门。
梁汝莲和奶奶以及两位好姐妹待在角落,这个夜晚,属于战士们的。
也就在这时,站岗的士兵忽然急匆匆跑步过来,跑到林新军身边低低汇报了句什么。
连队大门口,团队的补给卡车来了,那里面,装着几大箱贴着封条的子弹,以及一把改装过的狙击枪。
牵扯到国家机密,只有梁汝莲三名参加培训的狙击手知道那是什么。
开/花/弹!
就像北国总统担心的那样,黑国疯狂的挑衅,终归要付出代价。
因为太残忍有违人道主义,开/花/弹后世被世界公约明令禁止使用,国家相关部门本来犹豫,可现在不用了。
对待畜生,不需要慈悲。
·?第 37 章
最后的一顿晚饭, 有烈酒,有欢笑泪水, 唯独没有面对死亡的悲伤。
悲伤, 是留给自己和黑夜的。
贺向国的媳妇叫娟儿,有一双清澈到极的眼睛,她整晚几乎没怎么说话, 只寸步不离跟在贺向国身边, 有战士咋咋呼呼过来喊嫂子,轻轻嗯一声便脸蛋通红低下头。
每当这时候,贺向国便骄傲的像只大公鸡, 恶狠狠把人赶走,然后笑的宛如个智障看一眼媳妇。
这个夜晚, 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梁汝莲也感觉很幸福, 什么都值了, 她争取来了这份美好。
晚饭结束, 娟儿轻轻喊住她。
“嫂子,有事吗?”梁汝莲几乎不敢近距离看这双眼睛, 就像回不去的时代般, 这样清澈干净的眼神, 这样简单的女人, 复杂的后世生长不出,让人不忍心看她受一点伤害。
即将来的战争, 贺向国的命运, 谁也不知道会怎样。
“梁同志,我来谢谢你。”娟儿的声音和眼神一眼干干净净, 夜色下, 像朵静静绽放的山野小花, “我本来想写信告诉向国怀孕的事,算算时间应该赶不上,谢谢你,让他打仗前知道了,我没啥遗憾了。”
没人是傻子,即使没见过市面的农村妇女。
打仗冲在最前面,可能再也回不来。
连队有专门接待家属的房间,白天早有战士打扫的干干净净,贺向国待遇特殊,分到了最安静的,前后左右空旷,保证不受打扰。
娟儿打好洗脚水,搬了个小板凳,温柔脱掉贺向国的鞋袜。
贺向国满脸傻笑:“娟儿,你真好。”
他没感觉到,滚烫的洗脚水里落了滴温热的液体。
来的路上得知情况,贺母郑重叮嘱了一句话:不许哭。
是哦,不能哭,男人为国家打仗,是大英雄,哭不吉利,会让男人牵挂,她能做的,给予男人最后的温柔,让他安安心心上战场打敌人。
“油嘴滑舌的。”娟儿拨动洗脚水,让哗哗的水声盖住她差点没忍住的哽咽。
都说男人的脚臭,她却觉得男人的脚又大又厚实,就像他的人一样。
第一眼,她就看上他了,看透了他凶巴巴外表下那颗可以托付终身的心,果然,傻大个可会疼人了。
时间是个残忍的东西,洗脚水会变凉,夜会变深。
等躺进被窝,紧挨着男人热乎呼呼的身体,娟儿柔声道:“向国,给咱们的孩子起个名吧,我从怀上就喜欢吃酸的,娘说肯定是个男娃。”
“男娃女娃都好,都是咱俩的种。”贺向国比拆雷还小心翼翼把耳朵贴到摸起来没啥两样的肚子上,幸福呢喃道,“男娃的话,叫富强吧,等他长大,国家肯定繁荣富强了,女娃的话,大名你和娘起吧,小名,就叫......小花吧,像你一样,好不好?”
娟儿轻轻重复:“富强,小花?”
不知道为啥,她好像看到了两个蹦蹦跳跳可爱的孩子。
可是,没那么多时间给留给两人说傻话了。
一些话,总归要说的。
“娟儿,如果我回不来,找个好男人改嫁吧,答应我好不好?”贺向国声音说不清是哭还是笑,“咱娘你不用担心,她坚强着呢,年轻时就一个人过来的,孩子的话,你带走也行,留给她也行。”
娟儿爽快点头:“好,我听你的,你要真牺牲了我就改嫁,娘的话,我嫁到哪里都会给她养老送终,孩子不管男女,都留给她。”
这些话,是来的路上和婆婆商量好的。
男人活着回来最好,回不来,让他不能带着牵挂走。
贺向国呜的声哭了,哭的委屈极了:“宝,娟儿,你咋答应的这么痛快呀,你是不是不稀罕我了。”
娟儿噗嗤笑出来,笑着笑着就哭了,她紧紧抱住男人,轻轻拍他厚实的脊背。
她的男人,可爱极了。
真想这夜再漫长一些,漫长的永远不会亮,就一直,一直永远这样。
距离不远的屋子里,小李强也在哭,没有外人只有爹了,他终于不用再憋着。
他就是害怕,害怕牺牲,害怕再也见不到爹没法尽孝。
军营的这个夜晚,所有的哭声都无声无息。
打靶场的大树下,贺母和梁张氏两个老太太诡异的待在一起。
“老姐姐,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个说话的。”贺母完全没了晚饭时的大气,她变成个普通的农村妇女,蹲在地上,昏花老眼看着天上的月亮,“你说,老了老了咋还遇到这种事呢,村里人都羡慕我,儿子有出息,在部队当排长,每个月给家里寄钱,媳妇也好,懂事又孝顺,跟亲闺女一样。”
“我男人死得早,孩子还不到一岁,得了场大病,没钱治,我一个人拉扯着没再改嫁,想着老天爷终于开眼了,可怎么就打仗了呢。”
“我也不敢哭,怕儿子难受,儿媳妇刚怀上,比我还难受,我.......我心快碎了,老姐姐,为啥我不是男的,我真想替儿子上战场。”
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位比她大十多岁的老姐姐,此刻做了个决定。
一个人改变着世界,也被世界改变着。
她不打算阻拦孙女了,每个人,注定有每个人要走的路。
比起贺母她算幸运的,可以陪着孙女上战场,还有力气亲手为儿子报仇!
天,亮了。
悠长的军号响起瞬间,所有的儿女情长随黑夜远去,儿子丈夫变成了战士。
贺向国飞快穿衣,背起早打包好的行装,面色坚毅抬手敬礼:“娟儿,等我回来!”
说完,他飞快跑出屋,来到另一个房间,
一个人不能分成两半,最后的一夜给了爱人,他来向娘告别。
给爱人敬礼,给娘跪下。
贺向国直挺挺跪下:“娘,我走了,保重!等我回来再好好孝顺您!”
贺母没有出来,她哪里能睡得着,一直坐到天亮,她不敢出来,汹涌的泪水不要钱地哗哗往外冒,她死死捂住,用尽所有的力气才忍住。
“向国,好好表现,一定要多杀几个该死的黑国人,替咱们国家狠狠出口气,娘和娟儿不回去,就在这里等你。”
“娘,我记住了,我一定会回来的!”
军号声从起床变成了集合号,今天没有早饭,起床即出发,一个个有力脚步声宛如奔赴向海,汇聚成一排整齐的队伍,炊事班,通信班,侦察班,卫生班.......
卫生班队列,意外看到了那个熟悉而漂亮的身影。
梁汝莲没有离开,和他们一起,为祖国踏上战场,旁边还站着大家的奶奶。
老太太脊背笔直,看起来比一群大小伙子还精神。
就在两个小时后,一直等待的各国媒体终于等来了A国的动静。
散发着油墨香味的最新国家报纸头版只有两个黑色的粗体大字——开战!
我们不要黑国的一草一木,一寸土地,我们不是为了战争而战争,是以战止战。
过去的一段日子,我们一直在寻求和平解决的方式,可换来的,是更疯狂的侵略和暴行。
学校被炸,二十名无辜的孩子三名教职工至死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数万援助人士家破人亡,边境的村庄,村民,接连遭遇不明袭击,吓的躲在山洞有家不敢回。
我们希望,全世界的国家能看到黑国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国与国的战争永远不会停止,但有些事,有些底线,不容践踏。
这是场关乎国家,更关乎正义的惩罚之战!
如果有后世发达的网络,全世界应该沸腾了,印象中向来含蓄谦让的A国,这次真的生气了。
距离尖刀连不远的深山内,黑国游击队大队长用脚尖抬起地上鼻青脸肿的A国军人,用流利的A语失望道:“这些远远不够换取你的性命,如果不能提供更重要的情报,那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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