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枝呦九
太子非常生气,杀人灭门如今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崖州知府死不死也无所谓,他现在只需要保住寿国公家。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沈怀楠。但是沈怀楠缓缓摇了摇头,他现在也是一筹莫展。
何况这件事,别人可能没有猜到,但是他猜到是陛下做的。他想了想,道:“殿下,臣在想,会不会是五皇子殿下……”
极有可能。
太子又开始骂骂咧咧了。
但是此事闹得特别大,就算是五皇子做下的,也没有任何办法。
这件事情已经上达天颜。
太子一颗心拔凉拔凉的,皇后也着急,她好几次去了陛下的寝宫却总是被拦住,足够可以说明陛下的态度。
她没有办法,叫了太子和太子妃一起过来商量。太子妃摇摇头,“此事怕是难了。”
她还是很喜欢皇后的,皇后之位,也只有皇后坐着,太子妃才放心。
所以不论寿国公如何,皇后都不能有任何损伤。她细细给皇后分析,“如果陛下责备与您,那才是他生气了。但如今他没有说,便这件事情不与你相干。”
她道:“无论您的母族有没有犯下滔天的罪过,您都是皇后。”
太子在一边听着,觉得太子妃说的极对,于是连忙点头,“儿臣也觉得是这样。”
太子妃看他一眼,然后迅速转头,又对皇后说:“母后,我们打开窗户说敞亮话。崖州侵地案里,不仅仅是地的事情,还有李家全家人的性命。”
“几十口人命死不瞑目,若真是崖州知府做下的,而崖州知府暗地里又是舅舅的人——咱们都不是傻子,怕是这件事情,十有八九跟舅舅有关。”
“他为什么要侵占别人的土地?是给谁敛财?这背后又有什么其他的事?您久居深宫,不得而知,也不知道他们的真面目,但您却有做决定的权利。”
“儿媳觉得,您现在不该是想着救他们,而是他们一旦跟这件事情有牵扯,你要想的是宁幼,她马上就要说亲事了,母后……”
太子却觉得这话有些怪。他马上反驳,“这件事情分明就是崖州知府做的,跟舅舅一家有什么关系?儿臣觉得,此事无论如何也不能是舅舅做下的。”
太子妃静静看过去,“殿下,难道您还不明白吗?这件事情就是舅舅示意做下的。”
太子站起来就骂,“孤看你才是不明白,如果舅舅一旦完了,咱们东宫也会失去一条臂膀。”
太子妃看向他,“那李家几十口人命怎么说?难道就白死了吗?”
太子,“最坏的打算就是让那个崖州知府去认罪,揽下所有的罪责。”
太子妃讥讽笑出声,“你以为天下人都是蠢笨之人吗?明眼人一查就知道了,陛下难道会蒙在鼓里吗?殿下,您即便是想要留住寿国公,也要看看陛下的意思。”
这句话一下子就击中了太子的要害,因为他现在根本不知道皇帝的意思。
如果是父皇想要折断他的臂膀……
不,父皇不会的。他还是更相信是老五做下此事。
太子愁眉苦脸,皇后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心里却有了打算。
如同太子妃所言,既然陛下都已经拦住她不准进承明殿了,说明他极有可能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收拾她娘家一族。
跟陛下几十年,她知道陛下是个有决断的人,也不是一个心软的人。
娘家已经如此,万万不能再失去了皇后之位。
她深吸一口气,道:“就如太子妃所言吧。”
太子想要再劝,但是皇后却已经累了。她心中痛苦万分,舍弃自己的娘家已经让她没有任何精力再应付任何人。
太子只好退出去。一回到东宫就暴跳如雷,指责太子妃妖言惑乱皇后的心,母后本来就是个软耳朵,根本听不得别人的劝,如今好了,竟然三言两语就被太子妃挑拨。
他道:“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此事还没有到结案的时候呢,什么都可以改变,你就迫不及待地挑拨母后,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太子妃却一点也不想理他,只道:“殿下,你若是听我的,这一关也许还能不被伤及到,如果你上跳下蹿,惹怒了陛下,你想想五皇子和十皇子的待遇……”
太子犹豫了。
但他真的不想放弃寿国公。
他把沈怀楠叫过来,问,“那个李楚安是不是跟那个王五的儿子一起住在书院里?”
沈怀楠点头,“是。”
太子小声的说:“那你瞧瞧……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
他的手在脖子上面比划了一下,沈怀楠直接就跪了下去。
他这回是真吓着了,万万没想到,太子如此不按常理出牌,都这时候了,竟然还想着杀人灭口。
你当陛下的暗卫是死的么?
他直接接磕头磕上了,“殿下,此事万万不可,臣不是不愿意为您分忧,而是这背后的事情,您还没看明白,这是陛下在保着李楚安,是陛下看不了寿国公做下这等杀人放火之事,要惩治他们。”
“殿下,您可一定不能牵扯进去,臣就想着怎么不让你沾染上这是亲,您可千万不能亲自往里面跳。”
太子还是很犹豫,沈怀楠就道:“您这是中了五皇子的计,他就等着您自己进坑。”
太子磨牙嚯嚯向老五,“孤迟早有一天要贬了他去看守皇陵,跟老十作伴去。”
——
李楚安身边确实有暗卫。
秦青凤跟着折邵衣过去看王五嫂子,碰巧王雨带着李楚安回家拿换洗的衣裳。
如今案子已经在查了,李楚安不得出京,随时要听令,所以一直待在鹿山书院。
因昨日刚去过大理寺,今日暂时不会被召唤,他便跟着王雨回家。
王雨也愿意带着他,就怕他一个人待着有危险。
结果一回来就看见了折邵衣和秦青凤。
他行了礼,却发现秦青凤的眼睛有些不由自主地往外面飘,他连忙问,“可是外面有什么?”
秦小凤摇了摇,“没,没,就是看见了一个御林军的同僚。”
她眨巴眨巴眼睛,找了个借口溜出去,然后匆匆忙忙买了个肉饼放在了不远处的石头上。
没一会她看石头,上面已经没有肉饼了。
她咧开嘴笑起来。
男人嘛,就要吃点肉补补。他的腰身太瘦了。
作者有话说:
三更也发了
第188章
三更
太子的臂膀折了。太子很暴躁。
沈怀楠日日盯着他, 苦口婆心,还被他踢了一脚。
折邵衣心疼得不行,“太子是不是喜欢打人?”
沈怀楠脱掉衣裳, 看见胸口都被踹出印子了。
他倒是自嘲,“他不是喜欢打人,而是喜欢打弱者。”
折邵衣都要哭了。
她骂了一句:“为他好都不知道,这个混账。”
沈怀楠就笑, “无事, 你足够幸运便好,太子妃是个好人, 好主子。”
他低声凑到她耳边, “你别生气,太子是气急了才踹了我,估摸着也后悔呢。”
他道:“陛下这招可真厉害, 一个侵地案,就解决掉了太子一条臂膀。他以后要用银钱,可没有如此容易了。”
折邵衣给他擦药,还是没忍住抹了抹眼泪, “你便告病吧, 最起码要休三天。”
沈怀楠:“让大夫说得严重点,休养半个月。”
他道:“便说是踹到心头血了。”
折邵衣见他还有力气说笑,不由得骂道:“那你还要吐血啊?”
沈怀楠:“用鸡血吧?”
折邵衣瞪他一眼,这还真想起来了。
她道:“鸡血味道大。”
“太子估摸着一天两天不会来,你便先养着吧, 左右吐血也不是后面吐, 现在已经算作是吐了。”
沈怀楠擦完药, 躺在床上笑着道:“果然要受伤了你才愿意心疼我, 之前都不愿意照顾我的了。”
折邵衣睡进他的怀里,“我多忙啊。”
他轻轻的拍她的背,突然说道:“你说,要是咱们没有经历这些事情,没有遇见陛下,只安安稳稳的考上进士,去做一个地方官,那也挺好的,对不对?”
折邵衣想了想,“岁月静好,确实不错。但我还是愿意活成现在这般。”
她道:“你看李家,也算是一方豪强了,还不是被人全家灭口。”
此事实在是让人唏嘘,就连李楚安回忆起来的时候,也痛哭自家在当地强,有田有地有生意,但始终没个官身,所以也毫无用处。
有时候人经历了惨事,便喜欢回想自己的错事。沈怀东和王雨陪着他喝酒,他就回忆,“当时裴余庆到我们那里的时候,我们家还摆宴席了。”
沈怀东:“摆宴席?”
李楚安点头,“我祖父说,别的地方官一般做几年就走了,但是裴余庆不同,他是我们当地人,怕是此生就要扎根在这里了,我们那的天也要变了。”
王雨:“你祖父很是睿智。”
李楚安说到这里,却神色越来越古怪,道:“我突然记起一件事情。我爹,我爹有一天喝醉酒,还在屋子里面骂过裴余庆,他们好像年轻的时候就认识,相处得不是很愉快。”
沈怀东:“如此看来,裴余庆报复你们也有迹可循。”
王雨:“除了当年的不愉快,后面还有其他的吗?”
要是细细算,也是有的。李楚安道:“去年各地送粮食去艰难,我们那里也送了,祖父来信说,裴余庆征粮食,我家征的最多,父亲不愿意,还跟他打了一架。”
王雨愣住了,“你父亲……哎。”
沈怀东也是感慨连连,“最后这事情,还是你祖父圆回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