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乱世搞基建 第145章

作者:绝歌 标签: 女强 穿越重生

  别家公子那都讲究一个矜贵儒雅自恃身份,谈吐高深,文字莫测,得让人拿着字琢磨好几遍才能品出味来,大将军骂人,只要不是聋的都懂,而且直击要害。

  楚铭等字晾干,小心翼翼地收好,道:“末将告辞。”回到长岭关,便即刻派人去柴绪的大营外喊话。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不然,以后想谈都没得谈了,得给彼此留余地。

  柴绪深知柴绚是赎不回来的,就算沐瑾肯为钱放下以前的过节,也得问问萧灼华答不答应。如今坐镇沐瑾后方的,可是萧灼华。哪怕他派兵去救,想要一马平川的大平原逮住两万骑兵,等于痴人说梦。

  救是救不回来了,但姿态得做足,以免别人说他不顾亲兄弟死活,再以沐瑾杀他兄弟来激怒士气,好一举拿下长岭关。他把人派出去后,便召集麾下商议怎么夺下长岭关之事。

  要夺长岭关,必须先夺长岭山。

  他们正在帐中议事,外面兵卒来报,长岭关的人在外面喊话骂太子殿下。

  柴绪问:“骂我什么了?”

  兵卒不敢答。

  柴绪带着人去往营门口,还没靠近大营就听到骂声传来,正在骂他是猪狗不如的东西。他到大营门口,就见一大群兵卒扛着牛皮大喇叭对着大营喊话,轻骂声:“泼皮!”立即吩咐随从,道:“派人先拉两车丝绸过去,就说要见一见淮王,确定他在活着,只要确定淮王活着,赎金必到,若今日见不着淮王,即日兴兵征伐,为淮王报仇。”

  幕僚立即照办,清点了几车随军财物,特意敞开让底下的兵卒们都瞧见,拿去赎淮王。

  戚荣收到楚铭给的消息,再看底下拿着货过来,都没等到他们到长岭关,派人在山上喊话:“哎,底下拉货的,眼睛瞎了吗,看不到在打仗吗?城门封了,过不去,要卖布,到别的地儿去。”

  幕僚大声喊:“我等是奉太子殿下的命令前来赎淮王殿下的。”

  戚荣吩咐兵卒开骂,说:“喊话,骂回去,放你爹的狗屁,你家殿下连乡老家的傻儿子都不如,才值两车布啊。滚!”

  底下的兵卒们立即照办,骂完后,用投石机送了一块大石头过去,给轰回去了。

  柴绪得知后,说:“既然谈不了,那就攻吧。”

  长岭山上架着那么多的投石机和落石,他自然不会顶着大军被砸个粉身碎骨的风险去强行攻城,而是下令先逐步清除长岭山上的驻军点和投石机落石。

  攻山寨兵营虽险,山上有树木、石头,还是能挡一挡滚落的石头的,而是山势险峻,从山头上滚落的石头,很多顺着低洼处直接就滚到了山底下。

  他先派出赶死队走前面去攻一波,大部队则稍微压后些,等到对方的石头落得差不多了,这才往山上攻,只要拿下长岭山,就可以绕行长郡后方,想攻哪攻哪,取长岭关便如探囊取物。

  柴绪原本是想等到新兵到齐再进攻的,哪想到让人抄了后路,好几波新兵被对方的骑兵屠杀在路上,折损无数,再加上他们奇袭铜县,将县城的豪族、官员屠戮殆尽,吓得各县大大小小豪族纷纷调集私兵守护自家地盘。兵都去守各县城去了,征兵进度自然就慢了下来,那支骑兵极擅奔袭,行踪飘忽不定,想要逮住他们,比打长岭山还难,又在后方劫他的兵道、粮道,战事拖下去,只会对他更不利。

  柴绪不打算再等,趁着有兵力优势,又有弟弟被俘虏之事,许以厚金厚爵下令全军攻山。

  沐瑾把骑兵都调派出去了,又有楚尚率军守长岭关,长岭山上的守兵不会多,只要稳住,慢慢推进,总能打下来。

  大军攻山,一波接一波地往前押,很快便把他们囤积的落石、滚木都耗尽。

  戚荣见状,立即下令投石机型赶紧把投石机的重要零部件拆下来带走,大军转移往山林里。他们在撤退的途中,还做出山中有伏兵的阵势。

  带兵有句话,叫做入林莫追。

  可是如果柴绪不入山,直接调头打长岭关,这支退入山中的军队就可以出来攻他侧翼、打他后方。长岭关外本就地势险,官道不太摆得开兵,队伍拉得长,发挥不出兵力优势,再让山里出来的人拦腰堵截大军,他照样难有胜算。

  柴绪仗着兵力优势,集中一处,选了条最好走的小道,令大军进山。这样,哪怕对方有埋伏,二十多万大军对上区区几万人,怎么也能把他们给踏平了。

  军队遭伏击,容易发生慌乱逃蹿的情况,所以柴绪先给他们做足了功课,又许下重利,并且亲自率军入山,以振军心。

  太子殿下同行,这给了底下的兵将们十足的信心,他们谨遵殿下嘱咐,步步稳进,派遣先头部分清理路上的陷阱,遇到拦截的敌军也没有盲目去追,而是稳稳前行。

  他们不需要冒险清理山中的敌军,大军只要翻过长岭山,这场仗就胜了。

  这么多的大军在山里行走,没路也踩出路来了,即使有危险,沿着原路返回就是了。

  长岭山虽然长,但是横向距离并不远,正常情况下,行军两三天就能出去。

  然而,大军进山后,就在山里绕起了圈。路还是那条路,可无论怎么走都在原地绕着几座山头转。山高林密,敌军的影子都见不着,只能看到所有山道上都布满了自己的兵,许多没有路的地方都让这些兵卒子们踩出了路,使得原本的路就更难找了。

  三月底,进入春雨时节,绵绵细雨开始下。

  柴绪走的是急行军,翻山强攻路线,再加上山路险峻,带着帐篷辎重格外难行,因此只给兵卒们派发了几天的干粮,让他们带足御寒的衣物,并没有带多少帐篷,却没想到进山前天天艳阳高照,才进山的第二天就开始下雨。

  原本就山高林密视线不好,再加上烟雨遮蔽视线,抬眼看去,到处都是雾茫茫的。

  很多兵卒淋了雨,冻得猛打喷嚏,发烧的亦不在少数。

  原本高涨的士气让迷路和淋雨,给浇了个透心凉。

  长岭山陡峭,林子密,不少兵卒走散。人有三急,路又窄,能驻扎的地儿就更少了,总不能把吃饭睡觉走路的地方弄得脏到没法下脚下吧。林子密,正好进去解决。许多兵卒钻进林子里,就没了影,再不见出来。

  兵卒们打仗,一月见不到荤腥,看到只兔子野鸡蜂拥而上,追着追着,人没了。

  有发现敌军踪影的,追着追着就掉陷阱里去了。

  柴绪有着不好的预感,立即下令:“全军原路返回。”好在他留了个心眼,在来时的路上还留有标记,并且派人看守,原路回去并不难。

  他刚走了半天,到前面探路的探子来报:“最外围的山上全是对方的兵,至少好几万。”

  柴绪问:“哪来的?”长岭山防线上的兵都让打到林子里去了,对方的大军驻扎在长岭关……他的心里忽然咯噔一声,道:“长岭关的兵出来抄我们的后方了?”

  大军迷路在山里,绝对是对方做了手脚,那么这时候兵出长岭关切断他的退路才是正理。

  柴绪立即明白过来。对方这是算准他不攻长岭关,在山里等着他呢。中计了!不过,无妨!他沉声下令:“全军猛攻长岭山上的敌军。”

  长岭山本就险,山路原本就已经够难走了,如今下了雨,地上满是泥泞苔藓,又湿又滑,爬山都难,更别提往前顶上攻了。

  他们攻不过去,出山的山路被卡住,便困在了山里。

  夜里的气温更低,到处湿漉漉的,连想捡点干柴取暖都难,再让山风一吹,病死、冻死的逐渐增多。

  二十多万大军,搭建窝棚都忙不过来,且他们带的粮食不多,耗不起。柴绪只能下令不计伤亡,全力猛攻,只有攻出去,大军才有一条活路。

  戚荣带着人堵着柴绪往长郡去的路,以防他绕过设有迷宫阵的几座山,进入长岭。楚尚则亲率三万大军堵住柴绪的退路,又派长子楚铭带着两万人马袭击柴绪大营。

  柴绪的大军进了山,留守大营的兵不多。他打的进攻,一旦入长郡,长郡守军立即陷入危机之中,自是顾不上去夺他的空营。

  如今,柴绪被困在山里,楚铭跟留守大营的骑兵对上,钩镰枪配合盾阵,扛住骑兵冲击,钩住骑兵就往马上拽,打得骑兵见势不对,调头就跑。

  步兵营的营将、千总麾下都有骑兵卫队,见到对方的骑兵跑了,追了一程,直到追远了,才调头回来。骑兵卫队负责巡逻,以防对方杀回马枪,其余的人则开始搬大营里的粮食、物资,一车车地往回拉。

第187章

  柴绪手底下有十万南卫营精锐、五万铁甲禁军, 他们除了使用的武器比不过沐瑾的军队,体格、战斗力都丝毫不差,如今被逼到绝境, 所有人都豁出性命朝着山头发起猛攻。

  二十多万大军不要命地往上扑, 前面的人刚倒下,后面的人就又冲了上来。

  落石、滚木都丝毫不能阻挡他们往上进攻的脚步。泥泞山路又湿又滑,格外难爬, 许多人摔倒后又爬起来继续往前攻, 摔得满身、满脸的泥,再配上那凶悍发狂的表情,宛若噬人恶鬼。

  有许多人滑倒后摔下斜坡、山崖,旁边的人见着后,更是凶焰大增,不管不顾地往上攻。因为路过于难走, 许多人抓着地上的草根、石头往上爬, 遇到实在上不去的地方,后面的人把肩膀借给前面的人踩着往前。

  在这样悍不畏死的攻势下, 哪怕一批接一批人的倒下, 攻进队伍仍旧在朝着山头、出山的小路发起猛攻。

  柴绪在后方看着大军进攻的势头,心头百味陈杂。若是攻长岭关, 他们能在这样的势头,他何需冒险入山林,迷路在此。他又觉欣慰, 此战一出,底下的兵将们打出血气, 那才是真正的出鞘利刃, 可战之兵。以后沐瑾休想再在他跟前以少胜多。

  楚尚带着大军守在山头, 亲上前线杀敌,指挥大军狠狠还击。

  楚铭还带着大军在搬柴绪大营的粮食,若是因为对方攻势凶猛就撤了,底下运粮的两万大军遇到这支突围出去的宛若饿狼般的队伍,会被撕得连渣都不剩下。

  柴绪的大军从早上攻到下午,终于爬上山头,与山头上的守军展开猛烈厮杀。守军站得高,居高临下,又是按照伍、什、佰以单位重盾兵、刀兵相配合,哪怕遇到对方这样的攻势,打起来仍旧占据上风,将爬上山头的敌人一波波斩于刀下,将尸体踹下山去。

  双方一场血战,一直打到天色黑尽,每个人都淋得浑身湿透,又累又饿。

  阴雨天气再加上林子里的草木遮掩,入夜之后是真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双方都摸瞎,只能停止攻击,等待明日再战。

  楚尚这边还好,之前为了烧对方的鱼网,备了很多火把、火油,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煤炭湿了难以引燃,浇上火油再生火,费点劲,倒也把篝火生起来了。山上有防御工事、有帐篷,总还有个能遮风蔽雨的地方。

  受伤的士兵们赶紧连夜抬下来,没受伤的把湿衣服脱下来烤干将盔甲晾上,明日还要再战。

  斥侯裹着防水布做的雨衣蹲在隐蔽处,盯紧山下的动静,就怕对方趁夜偷袭。

  柴绪淋得浑身湿哒哒的,点着火折子,走在退下来的兵卒中,对众人叫道:“孤与诸位共存亡同生死,此战,生死之战,杀出去就生,杀不出去,孤与诸君共葬青山埋忠骨!”

  众人对于陷在此地,心中不是没有怨言,可当他们看到同样浑身湿透的太子时,满心的怨气瞬间就散了。太子非行武出身,遇到的对头却是当世罕见的将才,威远侯、博英郡侯、楚尚,这些哪个不是军功出身战功赫赫,甚至南路大军十几万人之众,让沐瑾领着几万人打了个全歼,长岭关又是那么个阵势,想要强攻,只会比现在更惨。此战艰难、凶险,太子与他们一同进山,同吃同住,一起浇着雨,又岂能责怪于他?

  干粮已经所剩无几,让雨都快泡烂了,他们也只能囫囵着吃下去,冷了,也只能一群人缩在滴滴答答直掉雨滴的树下,顶着披风、宽大的树叶挤作一堆取暖。

  初春时节的山里,哪怕歇在避风处,也是冻得冷气直往骨头缝里钻。哪怕是二十来岁的青壮汉子,也扛不住这冷气,冻得丝丝直抽气。

  难熬的一夜过去,有很多伤员不治身亡,有一些病着的人,在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有更多的人打起了喷嚏流起了鼻涕,比起昨天的气势汹汹,所有人都显得萎靡不振,却还是只能把剩下的一点干粮吃完,再从岩石下的水洼处捧水喝了解渴,之后整理军队,再一次发起猛攻。

  攻不出去,就真的只能死在这里了。

  下着雨,云遮雾绕,星星月亮太阳全看不见,想辨别方向都难,这时候继续往山里去,只会越绕越深,困死在里面。

  楚尚在大清早收到消息,得知楚铭他们打着火把连夜搬空对方的大营,趁着对方还没攻上来,立即下令撤退,固守长岭关。

  禁军和南卫营大军的战斗力有多强,瞧瞧沐瑾带出来的北卫营大军就知道了,昨天一通交手,占尽天时地利,仍旧伤亡不小,今天若再继续堵下去,兴许能把柴绪的军队折在这里,但自己带来的这些人只怕也回不去了。

  沐瑾目前没有往外扩张的打算,打仗只是求财,楚尚自然不会违逆沐瑾的意思,拿着大军的性命跟这么一群困兽拼命,麻利地撤了。

  柴绪大军再次发起进攻,却没有遇到丝毫阻拦,原本以为是有埋伏、诈计,却没想到攻到山头上,只看到撤光的营地,毁掉的防御工事,探子沿着山道对快地奔下山探路,之后又回来禀报:“太子,他们撤了,一个人都没有。”

  柴绪立即明白事情不对劲,他当即下令北卫营大军留守山上,占住山峰,不要让对方再夺回去,让禁军火速回大营。他为了稳住军心,也守在山上,迎着风,站在高处,让所有人都能看得到他。

  他冻得鼻涕猛往下淌,哈欠一个接一欠,也只能硬挺着。

  这里离驻军大营有二十多里路,即使用跑的,一趟来回也得两个多时辰。

  他想着沐瑾总是骂博英郡侯他们不敢人事,留下伤兵,再加上他带出来的都是精锐,趁着等消息的空档,又安排人去山林里把伤兵、病倒的人都抬出来,先行送下山。

  中午的时候,前往大营的禁军回来禀报:“太子,大营空了,粮食、帐篷、所有物资全没了。我们遇到游荡的骑兵,得知长岭关守军袭击了大营。”

  柴绪闻言脚下一软,差点瘫倒。没吃没喝没帐篷,还怎么守住长岭山?难怪对方撤了!他不敢把这么一支疲累交加还病着的大军留在山上,等着从就近的县城调粮,不难,说不准什么时候对方就再次攻过来,只能下令所有人撤往离此七十里地的县城。

  柴绪的大军撤走后,藏在隐蔽工事里的小股队伍、探哨这才飞奔去报信。

  这一片山林离进山的口子不远,对方刚进来,士气正势,是战斗力最强的时候,因此只打算用这里的迷宫阵和陷阱消耗下对方,大部队都撤了,退守第二道防线,只留下擅长隐蔽、搞突袭的人员和斥侯在这里探听消息,瞅准时机给对方添点乱。

  如今对方撤完了,连伤病员都抬走了,只在山里留下了满地的尸体。

  这些人的盔甲精良,比起沐瑾麾下各个大营的,丝毫不差,兵卒子们用的武器差了点,都是生铁铸造的,什长级别以上的都是锻打成的,把这些尸体扒了,都是一笔不菲的战获,而且,这些困死在这里的尸体,都算他们这支守军的战功。

  旁边攻山战死掉的,是楚尚的战功。

  山里的守卫去通知戚荣来清点战功。

  楚尚派出的探子得到柴绪撤离的确切消息,也带着人去清点战功和扒缴获,至于尸体,割下左耳朵之后,还得挖坑埋了。

  沐瑾在长郡郡城收到战报,给赖瑶回了封信,让她清点完缴获、把战获、战功、伤亡都报上来,缴获到的粮食、钱财等都留着作为防线开销,武器、甲衣运到新成立的军械作坊重新加工。

  天下一天未定,战事一天不止,一打场,盔甲军械就得大量损耗,多备点总是好的。

  又过了两天,齐仲送回消息,告诉沐瑾,从柴绪那边得到的消息,此战过后,他们还剩下十六万人但许多人染上风寒病倒了,如今还在附近各县征调粮食。

  从周围各县得到的消息是所有豪族都人心惶惶,已经有想降的了。

  他们认为,天气晴了这么久,柴绪进山就下雨、迷路,再加上沐瑾又白泽托生的名声,又所向披靡,认为天意不在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