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漫漫步归
那个犯人原本同太子和二殿下一同关于天牢的最底层,太子和二殿下越狱的那一日,这犯人便也跟着不见了。
先前二十年,其实是有过忘记替那犯人上锁的事情发生的。可那犯人规矩的很,不止不逃,还规规矩矩的坐在牢笼里,神神叨叨的嚷着“不能出去,出去就在劫难逃”的话来。
可眼下,这个不想逃狱的犯人却不见了。
“那个陈石都多大岁数了?走都走不动了!又生的那般显眼的样子,若是自己逃出去的话早当被人发现了,我等怀疑是有人趁乱截走了陈石!”
王散的额头青筋早凸了起来,这些时日事情委实多的很,实在叫他难以分心去管什么犯人逃狱之事。
“那就找!”王散挥了挥手,对两人道,“将那人的名字同画像交给钟会,让钟会去找!”
也省的那近些时日连人都不抓的钟会整日闲着无聊在一旁说风凉话。
待到陈石的画像送到钟会手中时,钟会也是不由一愣,而后想也不想,便对身边人道:“本官要去见季世子,带路!”
只是这一走,却扑了个空,日常见面的宅子里空无一人,随从道世子同姜四小姐一大早便出去了,估摸着要到午时才回来。
午时啊!钟会让随从将自己搬到凉亭里停了下来,在这里等着。
也不知这两人一大早去了哪里,这个时候还要出去?是有什么非见不可的人么?
城外的民宅里,被锁链囚禁于此的大丽怒不可遏的看向两人,歇斯底里的尖叫了起来:“你们骗我!我的仙芝怎么可能会出事?陛下怎么可能让我们仙芝肚子里的皇嗣出事?”
“杨衍设计让真正的陛下远赴前线,宫中的替身到底不是真正的陛下,怎么可能护得住?”姜韶颜摇了摇头,叹道,“更何况,杨妃无端受累,嫉恨杨衍对她设局,杨仙芝自然就被牵连了!”
回以她的是大丽的又一番尖叫,拴住锁链的手一把向她抓来。
季崇言将姜韶颜拉到了身后,道:“小心些!”
此时的大丽歇斯底里、状若疯癫,看着有些不太对劲。
“这你要问杨衍了,”姜韶颜看向大丽,神情平静的说道,“陛下看重杨仙芝肚子里的皇嗣,可杨衍看重吗?若是看重,又怎会在杨仙芝有孕时掀起战事?让她处于身份尴尬之地?若是看重,又怎会让杨妃来照看杨仙芝?要知道,亲手剥夺了杨妃母亲身份的可是杨衍!以他的心计,难道就没有想过杨妃知晓真相的这一天会如何来报复杨仙芝?”
“比起杨仙芝肚子里的孩子,我想杨衍还是更属意自己来当这个皇帝的。”姜韶颜说到这里,忍不住摇头,道,“他筹谋多年,可不是为了做个高高在上、恍若摆设一般的太上皇的。”
这句话一出,对面歇斯底里尖叫的大丽便突然停了下来,她耷拉着脑袋顿了片刻,忽地低低嗤笑了起来。
自顾自的哂笑了半晌之后,大丽突然抬头,向四周看了看,而后小心翼翼的看向两人,道:“嘘!同你们说一件事!”
她喃喃着,忍不住又“咯咯”笑了出来:“杨衍……杨衍是个蠢货!哈哈哈哈!”
季崇言和姜韶颜对视了一眼,没有出声。
没人理会她,大丽却依旧“咯咯”的笑个不停,待到实在笑够了,才再次停了下来,朝两人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小心翼翼的说道:“杨衍……杨衍有个儿子藏在长安城外的庄子上了。”大丽四顾了一番,依旧一副疑神疑鬼、怕被人发现的神情,小声道,“看庄子的妇人有个儿子,那个儿子就是杨衍的儿子。”
杨衍竟然还有儿子?不等季崇言和姜韶颜开口发问,大丽却又“咯咯”的笑了出来:“我同你们说啊,杨衍那个蠢货以为那真是他儿子呢!私下藏的紧,还以为我不知道……呵!”
一声嗤笑之后,大丽冷下脸来,道:“生下仙芝不久后,我又有孕了,我很是高兴,杨衍看着也很高兴。可……我一直小心翼翼护着的孩子,到八个月的时候突然小产了,落下来的,是个已经成型的男胎啊!”
大丽尖叫了一声:“是个男胎!”
尖叫了一声之后,似是没了力气的大丽又垂下头低低笑了起来:“为此,我同那个蠢笨的魏氏多年不合!”说到这里,她忽地嗤笑了一声,对着季崇言和姜韶颜,道,“其实我知道!魏氏那个人蠢成那样,根本没办法对我下手!杨家那老太婆更是看重子嗣,也不会对我下手,是他做的!”
“他可以容许我生下仙芝,因为仙芝是个女子,却不容许我诞下儿子!”大丽冷笑了一声,咬牙切齿的说道,“凭什么我没有的他要有?他不让我生儿子,那他便也不要再有儿子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 被困
“所以,那个他藏在庄子上的妇人生下的儿子早叫我掉包了!是民间随处找来的!”大丽神情阴翳,恶狠狠的说道,“那个杨衍的亲生儿子,生下来我便将他活埋了,亲眼看着那孩子死的!哈哈哈哈!”
笑声疯癫又发狂,让人不寒而栗。
季崇言同姜韶颜对视了一眼,却不觉得奇怪:大丽从来就是这等人,面上温和,内里一刀。怎么可能真真对杨衍温柔小意而不为自己打算?
她好不好过无妨,重要的是旁人不能比她好过。对待当年的江小姐就是如此,对待杨衍又会有什么区别?撕开温柔小意的外表,内里都是一样的。
待到自庄子上回去,见到钟会,还不待开口,钟会便将一张画像拍到了两人面前,道:“陈石不见了!”
陈石?天牢里那个江湖术士?姜韶颜同季崇言听的皆是一愣。
对这个多年的狱友,钟会不可不谓之熟悉。
不等两人发问,钟会便连连摇头道:“你们不知,他不可能是自己走的!”
“他被关押多年,早已是半疯半癫的状态。处于半疯半癫之中时,最常说的便是他不能自牢里出去,一出去便必死无疑,因为在劫难逃!”钟会说道,“如此害怕他怎会走?况且,他被关押多年,腿脚不便,便是想走也走不远!”
所以,定是有人趁乱将陈石偷了出去。
至于什么人要趁乱将一个莫名其妙的江湖术士偷出去……
“除了杨衍有这个理由和能力来做这件事,我想不到别的人选!”钟会说道这里,脸色凝重,“我觉得这是杨衍在最后放手一搏,他绑走陈石,事情不大妙啊!”
五日后,死去的太子殿下等人的遗体被送入皇陵,满城百姓身着缟素的跟随送行,待到总算将那仪仗队送出长安城后。
街头的白布旗幡才开始撤下。
虽是皇储,可这死着实不光彩,并未按照任何祖制礼来葬,而是同民间一般,停灵七日,就入了皇陵,一切从简。
听闻这是陛下授意的,至于陛下本人,从头至尾皆未出现,听闻依旧远在前线,领兵作战。
百姓闻言,无一不呼明主。
明主心中先有天下后有子,岂非明主?
可在百姓的欣慰声中,将太子殿下等人的遗体送入皇陵的文武百官脸上的神色却是十分难看。
眼看宫人方才将棺椁送入皇陵,不等封墓,停在外头的百官便忍不住争吵了起来。
“事情发展至此,该当如何?”有官员问王散。
王散顶着一头半白的头发,还不待出声,一旁吊着胳膊的李大将军便瞪目怒道:“还能如何?自是当立时出兵,前往囚龙山救出陛下!”
停灵七日,一切从简是真。可百姓以为的陛下从头至尾皆未回长安却不是真的。
事实上陛下收到消息之后,就带人连夜出了军营,赶回长安。
可在回长安途中,经过囚龙山附近遇了埋伏,被困囚龙山。
至此,杨衍最后一把阴谋手段才浮出了水面,宫中群龙无首,群臣动荡不安,陛下势必要急回长安主持大局。
杨衍自途中埋伏,眼下大举兵马前往囚龙山,显然从头至尾只打了一个主意:那就是解决陛下一个人。
眼下,陛下被困囚龙山,昌平侯等人已赶往救驾,可光光昌平侯等人自是不够的,长安这边也需兵马前往接应。
听到李大将军的声音,最先出声问话的官员却是一声冷笑,他看向李大将军,毫不客气的出言嘲讽道:“李大将军是要带着你那伤病残将的陇西军去囚龙山救驾不成?”
李大将军一时语塞。
他的陇西军……呃,眼下伤亡确实还未养好,军中山头各立,那逆子手下的人还处处同他对着干,确实……有些难当大任。
看着哑口无言的李大将军,官员再次冷笑了一声,骂了他一句“先修己身再议国事吧”之后,转向王散,开口问道:“王大人如何看来?”
王散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略一沉吟之后看向人群中跟随百官送葬的季崇言,目光在季崇言身上略略一顿之后,王散转向了季崇言身旁的安国公,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开口问道:“国公爷如何看来?”
安国公瞥了眼季崇言,才道:“陛下一手带出的赵家军尚在,何须用旁的军队?”
赵家军啊……听到这里,群臣蓦地安静了下来。
赵家军这些年同陛下关系实在微妙,主将赵琦等人更是数次不听令行事,以至于这些年,赵家军隐隐有被边缘化的迹象。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皆是人精,这些变化尽数看在眼里,哪怕不明就里的,也知晓赵家军不能随意提了。
此时,骤然听闻安国公提起这一茬……
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便听王散“哈哈”抚掌大笑起来,道:“国公爷说的对!这些时日王某事务实在繁杂,怎的竟忘了这一茬?”说到这里,他看向面前窸窸窣窣细语的百官,沉了沉声道,“赵家军乃我大周建朝的重大功臣,今陛下被困囚龙山,此事除了赵家军还有什么人能够胜任?”
一席话令得原本还在窸窸窣窣细语的百官立时噤声,互相对视了一番,顿了片刻之后,应和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大人说的对!”
“就当该请赵家军!”
“喂!李大将军莫要生气,你那陇西军还要养伤,要不,等下次?”
一句话说的李大将军气的七窍生烟:这种事还有下次?再有下次这大周江山还要不要了?
在群臣的应和声中,王散看向朝他微微颔了颔首的季崇言,笑着移开了目光。
待到百官自皇陵出来,各自回府时,不少王散手下的官员却并未回府,而是直接跟随王散去了王府。
待进府挥退身边人后,王散才看向身边的一众官员,道:“说罢,跟随我回府可是有话要问?”
一众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将一个官员推了出来。
那被推出来的官员看向王散,道:“王大人,这请赵家军……”
“陛下一手带出来的兵怎么请不得?”王散斜眼看向手下一众官员,道,“赵家军实力乃是我大周最强的一支军队,此等危急存亡之际,出动赵家军有什么不对?”
官员:“……”
问题不在这里啊!
看着装傻充愣的上峰,官员忍不住道:“可赵家军不定愿意出动!这些年他们违抗军令的事做的也不少了……”
正这般说着,小厮从院口快步跑进来,道:“大人,赵家军主将领命,道收拾一番即刻启程!”
一众官员:“……”
既然赵家军领命启程了,此事就没有再提的必要了。
王散笑眯眯的看向众人:“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这……倒是没有了。
“没有便散了吧,早些回去歇息,明日还要继续处理宫中杂事呢!”王散笑着说道。
待到一众官员退下之后,王散这才转身,朝着不远处的廊柱,道:“出来吧!”
廊柱后闪出一道人影,朝王散走过去抄手施礼唤了声“父亲”。
看着走出来的长子,王散并不意外,只是道:“可看明白了?”
这世族教导的传承皆在日常所见之间。
王散长子迟疑了一刻,道:“赵家军领命启程之事不是父亲的手笔,父亲可是有相中的人了?”
眼下朝堂无主,陛下回归之后未必再会有皇嗣,这下任君王之位到底花落哪家,此时还当真成了难题。
王散听到这里,看了眼长子,道:“不错!”
王散长子问道:“父亲相中了谁?是哪家宗亲?”
“不是宗亲。”王散摇头。
竟不是宗亲?王散长子愣了一愣,忍不住惊讶:“难道是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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