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眉眼缱绻
“里面记载的是之前我和老师在交流会听前辈们关于疑难杂症的辩证治疗方法,应该对你去实习有帮助。”
现在中医系获得实习资格的只有两个人,苏娉和林以南,整个医学系加上西医系的洛屿也只有三个。
已经是第二个学期了,按理来说读完最后一年就可以毕业,如果这最后一年还没有获得学校的实习资格,档案评优就轮不到你。
夏莹自然知道这些笔记的重要性,她盯着苏娉看了好半天,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她在学校人缘挺好的,挺能吃得开,朋友很多,但是最好的只有苏娉。
不是因为苏娉总是把笔记给她抄给她细心讲解课堂上的知识,而是一种感觉。
就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苏娉投入在学习上的精力很多,对于学校其它的杂事没怎么上过心,所以看起来就比较与世无争。
跟她相处起来很轻松,能感觉到她的真诚,和她做朋友很舒服。
见她半天没有吭声,苏娉也只是仰头笑着看她,没有催促。
“阿娉。”夏莹收回思绪,在她旁边坐下。
“陆副团长这个人我接触的时间短,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品性,不过能和苏哥哥关系好应该人品差不到哪去,不然苏哥哥也不会容许他三番两次出现在你面前。”
“就是你们才刚处对象,马上又要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了。”夏莹尽量说得委婉:“我看陆副团长应该也是个挺强势的人,如果他逼你做什么,你千万不要答应。”
“嗯?”苏娉没有听懂她的暗示:“什么呀?”
“哎呀,就是那种事。”夏莹隐晦了半天说不清,干脆趴到她耳边。
“就是这样。”
“……”苏娉脸上滚烫,一双水眸里带着怔愣和茫然。
“……他不会的。”
“不管会不会,先跟你说一下有个准备。”夏莹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不放心好友,只能全部说清楚。
“现在虽然是新社会,但是没到结婚那天就这样,对女孩子的影响比较大,所以你一定要注意。”
苏娉有些害羞,但也知道莹莹是为了她好,她点头:“我记住了。”
夏莹抱着她的胳膊,“阿娉,看到陆副团长对你这么好我是真心为你高兴。”
“看到何同学对你好我也开心呀。”苏娉握着她的手,温声笑道:“因为我的腿耽误了不少事,明天中午你来看诊,我在旁边坐着。”
“好。”夏莹心里有些紧张,她闻着好友身上的特殊香味,说:“我现在有种要接受老师检查的感觉。”
“你之前去坐诊,张老师会在旁边坐镇吗?”
“除了下乡义诊那两次,其它时间没有。”苏娉诚恳道:“我在妙仁堂看诊是师兄陪着我,在市医院西医科室跟诊的时候是许主任在场。”
夏莹一直觉得自己不管是天赋还是努力都不如她,听到这也只是叹气:“你这配置,大多数人都望尘莫及。”
苏娉只是笑了笑,轻轻拍着她的手背。
“你知道吗,学校有人在背后说,如果当初她们没有因为害怕被老师们排挤,而去拜张老师为师的话,可能现在有这样成就的就是她们。”
“我当时就问她们,那位韩同学以前也动过这样的念头,她也算挺出色的吧,可是张老师有收她吗?”
苏娉安静听着她说,过了一会儿,摇头道:“学校的老师并不会因为你是谁的学生就排挤你,他们的分歧是学术上的,不针对个人。”
能来东城大学任教,都经过层层筛选,从师德品行到能力都是经得起考验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误解。
“张老师是位好老师,我上他的课总是特别通透,就是他比较……”夏莹绞尽脑汁,说了一个词:“不拘一格。”
苏娉忍不住笑了。
张轻舟这人比较跳脱,从性格到思维,他有自己一套行事方法,性格恣意洒脱。
以前可以不顾中医同行的唾骂去学西医,后来又顶着两个学派的骂名去搞什么中西医结合。
别人说他哗众取宠沽名钓誉,他也毫不在意,中西医结合刚步上正轨,他把这十来年所有的研究资料都交给科室的人,让他们去培养人才,自己又转投研究所。
他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也不需要任何虚名。
真正纯粹的人。
苏娉一直在他身上不断学到新的东西,除了医术除了骂人的词,还有老师沉稳的心性以及始终忠于本心,不被外物侵扰。
两人聊了一会儿,夏莹说:“我去厨房给你打盆热水来洗脸。”
“好。”苏娉想到还要给自己扎针,又苦着脸叹了口气。
陆长风的伤口昨天换了药,要隔三五天,他今晚不会过来。
想到之前给他换药时看到的结实肌肉,她在想以后要是拿他研究新针法应该……挺不错的吧?
男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惦记上了,他跟何忠在厨房里聊了很多,大多是在询问他当时去夏莹家之前做了什么准备,要是碰到她家的亲戚是不是该人手一个红封。
还有去她家需不需要表现的勤快一点。
陆长风已经在心里盘算自己去苏家先劈个柴,其余的到时候再看着办。
至于沈家,他有些头疼。
这关系拿捏的得有分寸。
但是沈元白是他好兄弟。
就挺麻烦的。
夏莹进来打水的时候他们还在说,看到她也只是稍微一眼就挪开视线。
她心里万千感慨,没想到陆副团长考虑的这么周全,显然是真的上了心。
这天晚上,苏娉睡得很安稳,因为她的腿不方便动,她挨着墙睡在里侧,夏莹在外侧。
大概是凌晨三点多,听到外面有响动。
陆长风率先起身,锐利如鹰的眸底划过一丝冷意,他掀开身上的呢子外套,悄声下了床。
何忠在部队也养成了戒备的习惯,男人刚走到门口他就跟了上去。
慢慢地把门条缝,一点一点推开,避免木门发出响声惊动外面。
不用多说,两个男人出了房门,一左一右分开,消失在夜色中。
赵老三是想过来偷点东西,他打探过了,有个屋子是两个女学生住的。
今天下午回去他越想越不得劲,哪个医生会这么扎针的,明显就是吓唬他。
就当是来拿点赔偿了。
这种事他平时也没少做,自觉得心应手,一群小年轻也发现不了。
手里的刀片从门缝滑进去,慢慢拨开门闩。
在听到落闩的细微响声时,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绽放,嘴巴就被人从后面捂住,手上的刀片已经被夺走,双手像是被铁钳禁锢,动弹不得。
何忠捂着他的嘴巴,反绑他的双手。
陆长风看了眼刀片,哼笑一声,三寸长的刀片在他指间断成两截。
随手往地上一扔,又怕她们出来不小心踩到,弯腰捡起来,揣在裤兜里。
他单手拎着赵老三的后衣领,像拎死狗一样把他拎出院子,何忠全程默契配合。
“唔……呜呜……”赵老三双脚在地上乱蹬,不停挣扎,他无意间踢到压水井旁边的桶子。
“哐当——”是木桶撞到压水井上的响声,然后应声倒地。
陆长风抬脚抵住了滚动的木桶,他冷冷觑了眼挣扎的男人,又看了眼屋子,确认没有吵醒她后,手上的劲更大,直接把他提起来往外走。
他身材高大,比赵老三高出一大截,提着他不费吹灰之力。
出了院子,何忠才压低了声音问:“陆副团长,把他弄去哪儿?先打一顿?”
赵老三听到副团长三个字就慌了神,要知道他们这最大的就是民兵营长,那比团长还不知道低了多少。
民兵营长李铁牛平时在生产队就没人敢惹,他们身上都是带枪的,有什么事闹到他那小事也变成大事了。
“去生产队大队部吧。”陆长风不咸不淡瞥了赵老三一眼:“绑在外面的柱子上,明天早上让村里人看看他这德行。”
赵老三松了一口气,总比去李铁牛那里好。
但又很快反应过来,这样的天气在外冻一宿,那不得得病吗?
虽然不是特别冷,但他这小身板扛不住啊!
至于被村里人看见,他倒是没当回事。
平时也没少被人嘲笑挤兑,压根不算啥。
陆长风还真把他拎到了大队部,何忠一松手,他直接摔在地上,哎呦哎呦叫个不停。
下午赵老三故意去卫生所找事,当时他不在,要是知道他还想占小姑娘便宜,手都给他砍了。
“同志,同志。”赵老三知道自己跑不了,干脆坐在地上不动,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家鸡丢了,我就过来找一下,你们这是干啥啊!”
“你挺厉害啊,还翻墙找。”陆长风嗤笑。
“……不是,”赵老三弱弱辩驳:“我钻狗洞进来的。”
“我家鸡说不定也是从狗洞里钻进去的。”
何忠直接一脚:“找鸡就找鸡,你撬门干嘛?”
这话说出来谁信?把他们当傻子耍呢。
“同志,你们是部队里的吧?不能打人啊,这是违反纪律的。”虽然害怕,赵老三还是缩着脖子说。
“他是东城大学的学生。”陆长风在他面前蹲下来:“他打你了吗?我怎么没看见。”
“我就看见你偷东西了,你们村的治保主任是谁?”
赵老三顿时不吭声了。
卫生所院子里,苏娉之前听到响动就已经懵懵懂懂醒了过来,她略微起身靠着床头,看着窗户。
没一会儿,一道身影从窗前闪过,她听到隔壁房间门有轻微响动。
而后又是一道身影,比之前的看起来高一些,经过窗前的时候,他脚步停顿,似有所感。
苏娉隔着窗户也知道是谁,她眼底还有些许睡意,没有完全清醒,就这样一直看着窗户。
陆长风在窗前站定,过了两分钟才抬脚离开。
第二天夏莹起来洗漱,看到压水井旁边的泥土有乱七八糟的脚印,好像还是被拖行的,她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