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眉眼缱绻
笑得最厉害的还是赵班长。
他一边打饭一边揶揄:“你也有今天啊。”
陆长风叹气:“是啊,我也没想到,我还能有今天。”
“既拥有貌美如花的对象,还附送四个兄弟。”
“家族兴旺指日可待啊。”
看他那一脸痛苦但又嘚瑟的样子,赵德发笑也不是骂也不是,权当他在逞强。
多给他打了勺醋溜白菜,拍拍他的肩膀,说:“兄弟,委屈的日子还在后头,你就慢慢受着吧。”
陆长风斜眼:“我很开心,你就嫉妒吧。”
重新回到桌前,他拿起筷子准备吃饭,然后听到沈青雪说:“这土豆片怎么还放了葱。”
“我吃。”陆长风拿过他的饭盒,把葱都挑出来,然后又推回去:“我爱吃青菜。”
他的筷子是干净的,还没用过,又把沈元白和苏娉饭盒里的葱都挑了出来,这才算完事。
见他动作娴熟,苏娉稍微有些怔愣,好看的桃花眼定定地望着他。
陆长风笑着问她:“我脸上有东西?”
“牙齿上有葱。”沈青雪面无表情道:“我们还坐在这儿呢,收敛点。”
男人一脸无辜:“我怎么了吗?”
苏娉看了不禁汗颜。
“阿软。”沈元白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封折叠的信,温声道:“这是你的信。”
因为这段时间她不在军区,所以直接交到了他手里。
苏娉回神,接过信封,她看清上面的署名——
王览。
意识到这是前段时间寄出去的回信,她匆匆吃完饭,跟哥哥们打了声招呼,回宿舍拆阅,并且准备回信。
坐在书桌前,她小心地拆开信封。
苏娉同学,你好。
已收到来信,你说的精神类镇定药物是存在的,尚在试验阶段。战场应激损伤的情况相关研究所去年已经开始研究,相关资料已经通过邮局投寄给你,请注意查收。
如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回信。
王览。
这封信比较简短,看得出是匆忙写下的,苏娉又重新看了一遍,她放下信,按了按眉心。
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儿,她从衣柜里找出衣服,准备洗澡。
晚上还要看老师整理的笔记,关于精神卫生方面的研究需要更多的资料来佐证。
叹了口气,觉得最近好像是有些累。
在张家的时候就是没日没夜看资料,她和老师的分别整理了很多,有用的很少,整理出来还要一起探讨,老师的朋友送来新的书籍又要重新整理。
洗完澡,她看了一会儿笔记,实在是扛不住,就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陆长风提着暖壶回军营宿舍,经过这儿的时候忍不住停住脚步。
二楼窗口的灯是熄灭的,他驻足看了一阵才离开。
苏娉没有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她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最后还是起床,重新开灯,坐在桌前。
翌日。
她六点多起床洗漱,然后去食堂吃早饭。
腿脚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吃完早饭她想去卫生所帮忙。
“沈妹妹,早啊。”赵班长看到她,脸上面容真诚:“想吃点什么?馍馍还是面条?”
“面条,谢谢赵班长。”
“嗨,客气啥。”自从和小姑娘一起上过战场,团里的战士跟她关系都不错。
“今天是陆长风那小子的生日你知道吧?”赵德发状似无意道。
虽然平时经常和他斗嘴,但心里还是有这么个兄弟的,不然也不会特意提醒她。
“我知道的。”苏娉也明白他什么意思,笑着说:“他昨天就跟我说了,在家都有长寿面吃,还会加两个蛋。”
“嘿,这是刻意点我?”赵德发手里握着大勺,揭开锅盖:“面还有,蛋就算了,不然我给他整两个土豆放进去?”
“他以前有一次特别想吃土豆,我就给了俩,念叨了我大半年抠搜。”
苏娉差不多想起来是哪次了,她弯眸笑。
“你难道不抠搜?”高大的身影从背后压过来,听到声音就知道是谁。
“团部这么多人,我不抠伙食哪里来,前面和第八兵团军演,你倒好,把人家的坦克给轰了。”
“我那可怜的七十六头猪啊。”
见他又要翻旧账,陆长风求饶:“你不抠,我的错。”
赵班长哼了一声,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手上动作不慢,给他煮了两个荷包蛋加在面上。
“要不还是说老赵会心疼人。”陆长风笑着把自己面上的荷包蛋夹到小姑娘饭盒里,“谢了啊兄弟。”
赵德发早就算到他有这么一遭,摆摆手,问:“行了,别扯淡了。你今年有假吧?”
“有,打了这么多场仗,凑个十天半个月还是可以的。怎么了?要结婚了请我去喝喜酒?”
苏娉端着饭盒,把荷包蛋又给他夹了回去:“你吃吧,我不喜欢吃荷包蛋,蛋黄很噎。”
这是找借口让他吃。
陆长风看了她一眼,用筷子把荷包蛋分开,蛋白给她。
苏娉看到饭盒里两个鸡蛋的蛋白,她笑了一下,无奈地去灶前小板凳那儿坐着吃。
“我的喜酒得看政委那边给不给力。”赵班长瞄了眼小姑娘,“你不得带沈妹妹回家见见长辈啊,小姑娘心思比较敏感,你得表现对她十分重视才有安全感。”
“你懂的挺多。”陆长风吸溜着面条,他半倚着灶台,回头看了眼自己对象:“先去她家。”
“真行。”赵德发感叹道:“沈参谋被你忽悠蒙蔽了?”
“这怎么可能。”陆长风下意识反驳道:“他是被我真诚的打动了。”
“……走远点。”
吃完早饭,陆长风把俩人的饭盒洗了,知道她要去卫生所,顺路一起去团部。
俩人处对象已经人尽皆知,压根不用瞒,大大方方走在路上,时不时有人投来友善的目光。
“我有东西要给你。”苏娉侧头看了他一眼,摸出一个药包递给他。
“生日礼物啊?”陆长风笑着接过来,“是驱虫的吗?”
“不是,安神的。”
男人握着药包,仔细打量,上面绣的是郁金香,她最喜欢的花。
眉眼舒展开来,他揶揄道:“我对象真体贴。”
苏娉略微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随便绣的,你不会觉得女气吧?”
像他这种粗糙的硬汉用这种药包,总有一种违和感。
“不会,我很喜欢。”陆长风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惋惜道:“没地方挂,只能收兜里了。”
苏娉莫名觉得有些脸热,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距离,陆长风把她送到卫生所。
“阿软。”他喊。
“嗯?”苏娉回头,看向身后穿着军装,眉目俊朗的男人。
“其实今年最好的生日礼物我已经提前收到了。”他意味深长道。
苏娉刚想要问是什么,见他一直看着自己,恍然明白过来,耳根霎时飘红。
很快到了腊月十五,苏娉开始休假。
陆长风和沈元白还要两天,她提前去张家陪陪张老夫人和张老爷子。
等他们放假,就要一起回北城了。
“这次见长辈,是不是也要去南城?”张老夫人问。
“是,外公写了信过来,让我们一起去南城拜年。”苏娉笑着说:“之前部队一直没空,他说这次放了假,先来张家拜访。”
临近年底,部队要开展军事部署,忙的地方很多,她在军区都很少能跟陆长风碰到面。
有时候他很晚才从团部出来,经过操场时,会在卫生所的宿舍楼下站一会儿,抬头看着二楼爬满绿植的窗台,好像这样就能缓解疲惫。
“那感情好,我先去备点菜。”张老夫人有些高兴,“现在副食品店好多买瓜子花生的,每年也就过年这段时间定量供应,阿软,你跟我一起去?”
“好呀。”苏娉笑眯眯道:“您还要买什么,我都陪您一起。”
“看看,要不说还是姑娘贴心。”张老夫人指桑骂槐:“生个儿子就跟没生一样,什么都不管,每天就窝在房间里看书。”
近来张轻舟对战场应激方面有了新的想法,师徒俩除了吃饭睡觉的时候几乎都凑在一起聊这个,苏娉还写了个草案出来。
张轻舟对此很重视,如果这事能成,等她毕了业就可以直接去研究所上班,而且不是实习的身份。
这就相当于一个投名状。
听到张老夫人的话,张轻舟摆手道:“那您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吧,去年我已经被我爹给了容伯伯当儿子。”
“瞧瞧,说的什么混账话,你想当容如是的儿子他还不想要你呢。”
“张奶奶。”苏娉收到老师的眼神,及时上前去安抚她:“我们去副食品店看看吧,家里是不是还要买一些糕点和糖果放在这儿?”
虽然张轻舟没娶亲,但是家里每年都很热闹,张老爷子的徒弟都会携家眷来家里拜年。
所以每到年底,也是张老夫人最看不惯张轻舟的时候。
人家都子孙绕膝了,她还是只有这么个不孝子,家里冷冷清清的。
阿软年底回去过年,家里更加安静了。
“行,还得给你置办身新衣裳,回去也要穿得漂漂亮亮的。”张老夫人扭头,没好气问儿子:“你的布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