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眉眼缱绻
半桶水也够用了,更何况还是这么缺水的地方,她先是洗了个头发,然后再洗澡。
等她出来时,已经是十点多。
夜深。
因为白天睡得多,晚上也不怎么困。
她回到房间,就看到陆长风单手撑头倚在床边,看起来百无聊赖的样子。
听到动静,男人抬眸,看到她一身白裙,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惊艳。
男人炙热直白的目光反倒是让她不好意思了。
“现在扎针吗?”苏娉说:“我头发还是湿的,你困不困?”
“不困。”陆长风捞过一边的干毛巾,示意她坐过来。
苏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坐到他前面。
男人低眸,干燥的毛巾温柔地轻揉她发梢,两人谁都没有先说话。
苏娉戴上银镯和手表,目光触及到手串时,她下意识想到男人腕间的,耳后根有些发热。
给她擦完头发,在她拿出布包,准备点艾条的时候,陆长风问:“要不要看看我房间?”
苏娉愣了一下,收回艾条,笑道:“好呀。”
又拿着东西跟男人一起去了隔壁房间。
陆长风开了灯,屋子里的陈设跃然眼前。
一张床,两个床头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个衣柜,旁边还有一个斗柜。
男人让她坐在床上,自己先去提了个炭火炉子进来,然后才关门。
室内一片温暖,两人对坐,陆长风看着她清凌凌的眼睛,忽然笑了。
苏娉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跟着勾起唇角。
白色的裙摆被男人的膝盖压在身下,陆长风盘腿坐床边,想到什么,他弯腰伸手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叠证件。
都放在床上。
苏娉好奇地拿起来,看到上面士兵证三个字,缓缓打开。
这是他刚入伍时的证件,没有照片,只有名字年龄还有所属部队番号。
“你十四岁入伍的?”苏娉看完,把证件放到一边,又去拿别的。
“嗯,跟你哥差不多。”陆长风看她翻阅功劳证,有些不好意思道:“也是从列兵慢慢打上来的。”
“没有谁天生就是将军。”苏娉温声道:“我想做医生,也要先从学生开始。”
第101章
听完她的比喻,陆长风忍不住乐了。
“是,慢慢来。”
苏娉没有做声,看完的证件就放到一边,又继续看别的。
陆长风饶有兴致盯着她的脸看,苏医生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很少被外界打扰。
她好像有自己的一方世界,可以彻底沉浸其中。
趁她看这些的时候,陆长风从衣柜里找出以前的衣服,去卫生间快速的洗了个澡。
等他回来时,苏娉正好看完最后一本,她把各种证件本子都整齐地摞在一起,放在床上。
陆长风用毛巾擦了擦后颈的水珠,走到床边坐下,准备好给小姑娘练手了。
苏娉含笑看着他,示意他自己动手。
陆长风无奈地长叹一口气,他解开衬衫纽扣,脱了挂在椅背上,然后像条死鱼一样趴在床上,闷声道:“来吧。”
苏娉被他的一脸认命的神情逗笑,她拿了根艾条,问:“有火柴吗?”
“裤兜里。”男人脑袋蒙在枕头里,他一副随你吧我反正懒得动了的散漫样。
他抽烟,身上常备着火柴。
苏娉摊手,去摸他右边裤兜,手指碰到硬硬的纸盒,拿出来。
上面五个大字——
国防牌香烟。
她有些无语:“你这样不会觉得有点硌吗?”
陆长风抬了抬手臂,没有说话。
苏娉又去摸他左边裤袋,找了半天,郁闷道:“没有呀。”
“应该是落在卫生间了,只拿了烟。”之前还没什么的陆长风,现在确实觉得有点硌得慌,但他又不好意思翻身,虽然对象是个医生。
“嗯。”苏娉从床上下去,声音渐远:“我去找找。”
陆长风叹了口气,心想真是自己找罪受,明知道跟她单独待一起是自虐。
苏娉推开卫生间的门,在洗漱台上找到火柴盒,忽然想到之前在东城,和哥哥还有他去外婆家那次。
偏偏就是那么巧,她绣的药包,到了他手里。
弯了弯唇角,她出了卫生间。
听到脚步声,陆长风以为她要进来了,结果就听到侄女在和她说话。
因为门没关,所以听得很清晰。
“小婶婶,你和我小叔叔……住一间屋子?”陆曦探头看了眼里面床上趴着的陆长风。
“不是,”苏娉温声道:“他的胳膊之前受过伤,需要针灸,我正好带了银针。”
“那你们忙。”陆曦准备开溜,走之前还不忘问:“我想带你去我的朋友家坐坐,可以吗小婶婶?”
她那几个朋友,非说她吹牛,哪里会有这么好看的人,把她这位小婶婶吹得天上有地下无。
苏娉略微思衬,还是应了:“好。”
“那我明天早上来找你!早点睡呀小婶婶~”陆曦“噔噔噔”跑下楼梯,苏娉追上去刚想说慢一点,垂眸一看人已经没影了。
她松开扶手,摇头失笑。
回了屋子,陆长风说:“你要是不想去可以不用搭理她,这小孩就是爱吹牛爱嘚瑟。”
“没关系的,我正好在家属院里走走,看和北城有什么区别。”她点燃艾条,开始艾炙。
“你可以跟我一起逛逛。”陆长风清咳一声:“我带你认识一下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几个兄弟。”
苏娉看着他背上的伤疤,“哦”了声。
指尖轻轻碰了碰,她语气寻常:“有些同志就是爱吹牛,爱嘚瑟。”
陆长风闷笑:“行吧,被你发现了。”
她展开布包,指尖捻着银针,缓势下针:“我和曦曦约定好了,晚点再跟你一起去。”
“行,没什么不行的。”陆长风打了个哈欠:“你看着试吧,我先睡一觉,你要是有什么事就扎醒我。”
“……”
苏娉在这待到十一点多才走,男人已经睡着了,看到他后背那道贯穿伤,她眸色微凝,而后扯过被子给他盖上。
仔细给银针消毒,收好,又把剩下的艾条全部带上。
在床边坐了一阵,她伸手摸了一下男人的头发。
坚硬的、扎手的,短茬。
可他内心是柔软的。
抬手看了眼腕表,她把炭火炉子提到挨着床边这里,又看了男人一眼,才起身往门口走。
关上门,她回了房间。
这一晚,外面风雪交加,苏策苏驭他们都睡得很熟,苏娉看了一遍笔记查缺补漏,把银针和艾条全部收进行李袋。
她熄了灯,上床睡觉。
西北格外好眠,一觉睡到八九点,外面仿佛才刚天亮,天边总是灰蒙蒙的。
陆长风洗漱完,给她送早饭上来,顺便提了个新的炭火炉子,把旧的换下去。
“请进。”是刚醒的懵懂声。
男人用手肘带开门,见小姑娘侧躺在床上看他,忍不住笑问:“昨晚几点睡的?”
“十二点多。”苏娉打了个哈欠,一双温软的桃花眼寒烟胧雾,“你什么时候醒的?”
“七点多,一觉起来神清气爽。”有种全身经脉都被疏通了的畅快感,特别舒服。
陆长风把肉丝粥放在桌边,还有一颗水煮蛋。
屋子里的炭火炉子早就熄了,正好换上新的,他把旧的提下去。
苏娉打了个哈欠的功夫,男人又上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把调羹。
拉了条椅子坐下,他问:“打算什么时候起?你要是想多睡会儿也行,喝了粥再睡,中午我把饭送上来。”
苏娉有些汗颜:“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大嫂她们都在厨房忙。”
“没什么不好的,你现在还没嫁进来,不用操心这么多。”陆长风伸手烤火:“没有人会说你。”
“放心睡。”
苏娉还是起来了。
先去洗漱,然后坐回桌前,原本束着的头发已经散在身后,她从行李袋里拿出黛条,因为这里没有镜子,她想去卫生间。
被男人一把拉住。
苏娉茫然地看向他,因为刚睡醒,眼睛像是盈了一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
“这是你上次给夏莹的那个?”他看向她手里黑色的黛条,寸长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