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梳云一坠
她望了望那个受尽折磨的弟子,叹口气,走进律法殿,发现在这里边归雪同蓬莱的弟子分隔两方站着,隐隐对峙着。
蓬莱为首的是这一届的首席弟子,名曲临朗,原也可以称得上是天骄的人物,因为去宝翠洲修红尘的时候遭了暗算,身体一直没有大好,于是连十派会武也没能参加。
在两方人对峙的中间,晏浮瑾的双手被捆绑着,蓬莱的弟子倒是乌压压地围了一大圈,而归雪的弟子显得就势单力薄了。
乌梦榆找到孟越思:“师兄,这怎么回事?明明是他们伤了我派的人,怎么如今姿态如此之高?”
孟越思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我们找到朱轻羽的时候,他被蓬莱的人虐待得不轻,用的是拷问魔道的酷刑,还折了他的寿数,毁了修仙的根基。”
程若师姐也是恨恨:“如此狠辣作风,真让我对蓬莱刮目相看!”
晏浮瑾看起来很坦然,他早就想过有朝一日自己扣留修士之举被发现之时,该如何自处。
每一个因窥天命而耗尽寿数的人都被他利落地处理掉了。
唯独这位归雪朱轻羽,嘴巴实在太硬,没从他嘴里问出来同伙,倒真是可惜了。
“在下从未行过亏心事,诸位既然已经看过留影石,便该知道是归雪的人先找上来的,我只不过是力求自保。”
孟越思道:“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辞,晏道友真是有师门之风,黑白能颠倒,谎话张口就来,也不知蓬莱的剑是不是和你的扯谎功夫一样强。”
晏浮瑾仍然笑着:“孟首席若不信的话,可以等朱轻羽醒后,亲自问他。”
乌梦榆在手里捏了两块灵石,朝晏浮瑾的小腿处一打,他立即吃痛,腿不自控地向前弯了弯,两旁地归雪弟子见状,立即将他的身体往下压,按在了地上。
这人该跪在地上才对嘛,
晏浮瑾的脸色彻底难看起来了,很是有些咬牙切齿,死死地盯着乌梦榆,仿佛这是什么让他极其受辱的动作。
乌梦榆对他笑了笑:“你该跪着给我们那位同门磕百八十个响头,然后自戕才是。”
她的神色忽而冷下来,“你拷问我派的弟子,怕是想要拷问出我派的绝学神通吧,”似有若无地叹口气,“怎么啦,是觉得你们蓬莱的神通比不上我们归雪吗?”
“或者是什么旁的人指使你来偷学的?”
这话一出,连蓬莱的首席弟子脸色也沉了沉。
孟越思手里持着剑,“刷”地一道天地明心剑出手,血液飘飞在虚空里——这一剑斩了那晏浮瑾一手臂,剑锋一转,再以万骨枯之剑直取丹田。
“你伤我归雪弟子至此,毁你一臂,再断你修仙根基,已是归雪留情。”他又对蓬莱的首席拱手,“曲首席,我们就先告辞了。”
蓬莱首席曲临朗道:“好,没想到归雪也是手段利落之宗,待我伤好之后,再与归雪诸位切磋。”
晏浮瑾只在一开始有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到后面反而是死死压抑住了痛叫,只是冷冷地看着自己的断肢处,他连血也没有止。
丹田处的疼痛也剧烈地传来。
实在是有些预料不到,本以为只是一个归雪的普通弟子,当不至于有什么严重后果的。他虽然能有断肢重生的秘术,可今日的耻辱却是怎么也洗不掉了。
他抬起头来,目光在每个到场的归雪弟子身前逡巡过一遍,将面容牢牢地记在了心底。
这眼神实在让人不太痛快,乌梦榆笑了笑,再回头对蓬莱弟子说道:“曲首席,我有件事忘了说,你眼前这位弟子呢,曾在裴闲死前逼问出了明夜刀神通。”
“虽说你们蓬莱的神通不该由我过问,只不过嘛,我总觉得这样的天级神通,总不该是什么臭鱼烂虾都能练的吧。”
话毕,她也不管蓬莱的人什么反应,跟着师兄一齐走出了大殿,心神激荡:“师兄,你刚刚使剑的时候可太有魄力了,你没看那位蓬莱首席当下脸色就变了。”
孟越思道:“蓬莱此行实在欺人太甚,先是在无妄海上任由杀手潜入,后是在天地万象迷宫里以裴闲守关,用我等性命,换一个名正言顺杀裴闲的理由。”
乌梦榆:“该直接杀了晏浮瑾了事,我总觉得他实在不是善辈,虽说毁了他的根基,但是……”
孟越思沉思片刻:“应当杀不了的,据朱轻羽所说,这厮已学会了回灵之术,此术可以将自己的灵魂寄托在灵物之上,由此复生。”
“我们难以知道他将灵魂分出去藏在了怎样的灵物上,与其有一个暗自窥探的敌人,倒不如让他摆在明面上。”
“回灵之术,这不是早就随着白玉京的封闭而失传了吗……”乌梦榆也也觉得很奇怪,这个晏浮瑾掌握的神通未免也太多了。
“这桩事就等朱轻羽醒来再说吧。”孟越思却起了另一个话头,“师妹,蓬莱已公布了最后一轮比试,但此次时间实在拖得太久,快到我归雪开宗纳新的日子了,我作为首席是时候该回归雪了。”
“你们若愿意去闯一闯的话,也不用奔着名次去,就当是磨砺了。”
话说到这里,孟越思又有些迟疑,“我听闻季师弟将去大慈悲寺修心,那……”
乌梦榆的眼睛忽而亮了亮,急急道:“师兄你放心吧,他肯定跟我在一起的!”
孟越思笑道:“好,这下我能放心些。”
“那最后一轮到底是要干什么呀?”
“以取得灵物碧吾心者为胜。”
第67章 锦绣无双(一)
明亮的大殿之内——
“所以, 你愿意陪我去宝翠洲,先不去大慈悲寺啦?”乌梦榆问季识逍。
“嗯。”
乌梦榆的眼睛亮了亮,又问:“那你是自愿的, 绝对绝对绝对不是我强逼的对吧?”
“嗯。”
“爹娘,你看他都这样说了, 我哪有这本事逼迫他呀, 你们就让我们去宝翠洲吧。”乌梦榆对她爹娘恳求道。
明明她和师兄师姐同门都说好了一起去宝翠洲的,偏偏爹娘不准她去, 说是仇家众多,路途凶险。
乌茂庭坐在椅子上, 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姜辞月倒是叹口气:“我和你爹其实也常去宝翠洲, 百年前的时候,少说也去过几十回了,碧吾心其实在那里,和传说差不多。”
乌梦榆喃喃:“可我已经知道它在锦绣楼了。”
乌茂庭重重地拍拍桌子:“锦绣楼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能去的吗?”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重了, 他又舒缓了语气,“孩啊, 那里实在是腌臜之地, 魔门不比正道, 做出来的事可能你根本没办法接受……”
乌梦榆:“可是……我也不能永远待在归雪吧。”她好像有点迷茫又有点难过,“我以后还想去传说中的白玉京看看,若是连宝翠洲也不敢去,那天下之大,该错过多少美景。”
乌茂庭还想再说些什么。姜辞月拍了拍他的肩,走到乌梦榆的身前——
母亲向来温温柔柔, 在她长大的所有时间里, 从未看过母亲这样严肃的神色。
姜辞月道:“小乌, 你要去哪里,我不阻拦你,但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
“十派会武最后一轮为取碧吾心,你同怀谷方丈的赌约输了,得取沧海珠,这两样东西都在魔门的地盘,我同你爹在魔门树敌众多,你真的已经做好了面对层出不穷的敌人的准备吗?”
乌梦榆怔了一瞬,忽而又想起了当年被抓到风月派的时候,道:“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了。”
虽然还没有能力完全覆灭风月派,但此去给他们添添麻烦也是可以的吧。
姜辞月道:“好,我很欣慰你能这样选择,我和你爹也只能多给你准备些法宝丹药。”她仿佛笑了一下,“小乌,向前走吧。”
乌茂庭也站起身来,到妻子的身边,表情同样严肃起来,他又细细地嘱咐了一大长串,从宝翠洲的势力分布,再到用什么剑法不容易被看出是归雪的路数,啰啰嗦嗦地全讲了一遍。
乌梦榆听得很认真,到最后乌茂庭再对小季一颔首:“小季,你留一下,我有话单独要跟你说。”
她内心有些打鼓:“爹呀,你们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吗?”
乌茂庭面容严肃,咳了两下,“我们同小季有事交代,”
等乌梦榆出了这间殿门,门“咔塔”一声关上,乌茂庭还特意设了一个隔音阵。
乌梦榆趴在门缝边,听了听,里边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她很是懊恼:“他们好过分啊!居然有话不告诉我,我爹是不爱我了,小季说的喜欢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听风:“呵,你前两日把我支开的时候,终于懂我的心情了吧。”
乌梦榆还待狡辩:“那不一样!你总不想围观我们……”她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总算憋出一个词,“围观我们谈情说爱吧。”
听风又是一声“呵”,道:“我怎么记得来蓬莱之前,某些人说着什么‘我没打算同季识逍长久,没有半分情谊’?”
乌梦榆完全想不起来自己说过的话了,不过这些话的语气,确实很像她气头上来的时候会说的话。
她清清嗓子:“那是以前嘛,既然小季他诚心诚意地认错了,而且他说他非常非常喜欢我,喜欢我到不得了,如果不能喜欢我他就快要死掉了……”
反正小季也不在,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乌梦榆:“你听听,他都这样说了,我要是不大方一点原谅他,那岂不是成我的罪过了?”
话音刚落,殿门好像意料之中又好像意料之外地开了。
乌梦榆说话的声音顿住了,她转过头看向季识逍——
他这时候看起来目光沉沉,神色里很少有地显出一丝迷茫来。
乌梦榆跑到他身边,道:“小季~我也没有说错吧,你确实是说的,如果你不能喜欢我,就会死掉的。”
季识逍:“对。”
他说话的时候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乌梦榆将说出口的停顿了一瞬,虽然她嘴巴上说着希望别人更喜欢她,但是当季识逍真正这样承认的时候,她却又有种没来由得悲伤。
她往殿门里看了一眼:“我爹和你说什么了?”
*
季识逍道:“乌长老,姜峰主,我会尽力保护好归雪的同门的,此去宝翠洲,除了有碧吾心之意,也想与魔门高手多加切磋。剑途之路,不能闭门造车。”
乌茂庭听这位素来很有想法的年轻人将话说完,很是称赞一番:“识逍,我知道你是个很有规划的孩子,这些我是不担心你的,我想说的是另一件事……”
季识逍不解:“还请长老明言。”
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乌茂庭对这位他很欣赏的后辈又升起了些不爽来。
但他仍是直言:“我知道你和小乌关系蛮好,你们本就有婚约在身,早晚都会成婚,但是你们如今年纪尚轻,双修之法能不用最好不用。”
“你们如今正是打修为根基之时,双修之法虽然也有它的好处,但还是应该多加勤学苦练,不要想着走捷径。”
季识逍:“……晚辈知道了。”
这些话其实早在刚来蓬莱之时,这两位长辈便交代过他一次,他当时并没有往心里去。
但是这一次听起来,他却比那时不自在多了。
*
出乎意料的是,季识逍没有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
他道:“……指点了一些关于心魔境之事。”
看起来好像很正常,乌梦榆又想了想:“不对呀,心魔境的事情为什么我不能听呀?”
她又笑道:“你真的太不会骗人啦。”
季识逍找了另一个理由:“乌长老不让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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