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梳云一坠
这一相对,她接连后退了数十步,气血也被震得翻涌起来。
可她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快活。
宿老叹气:“我这老骨头是无所谓,只是你经此一遭,寿数损了不少,再连日奔波,我怕你……”
宁双双:“这有什么呢,快活一天是一天,若过得不快活,过一百年也是无趣。”
宿老:“他此番去黄泉渊,若能活着回来,怕是该有一番大机缘造化,再加之天道之福运,世间恐无人能匹敌。”
宁双双:“我杀不了他,若刚刚是杀招,恐怕真是同归于尽了,连一丝寿数也剩不下。”
“也只能做到这里了,他剑骨已被我所废,他虽能断肢重生,也再不能修剑了。”
她瞥着被黑气拉扯着不断向下的修士们,目光很平静,只在一处地方稍微晃了晃。
归雪宗的人也进黄泉渊了。
她不自觉又想起了原著的剧情。
“这世上,其实真有人能在废剑骨的情况下,从黄泉渊活着出来。但这人一定不是晏浮瑾。”
*
泛着金光的闪电翻涌在乌云里,阴沉沉的天里飘下了一些雨来。
乌梦榆感觉到飘落在脸上的雨,才有一丝真实的触感。
她看着周围被黑气不断缠绕的修士们,尝试用指尖碰了碰阴冷的黑气,可一碰到,它们就像是雪化掉那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雨越来越大,淅淅沥沥地从房檐上落下来,落在地上积起不平的水坑。
南雪城里没有一个人了。
“踏”一声,有脚步声落下。
乌梦榆瞬即抬头望过去,看见了……姜怀芷。
姜怀芷依然穿着黑衣,青丝上除了一根白玉样的簪子再无别的装饰,她撑着一把泛黄的伞,只望着黄泉渊的入口之处。
那入口之处越来越小,黑气顺着来时的方向弥漫回去。
姜怀芷:“我倒是第一次见黄泉渊。”似是注意到乌梦榆的视线,她偏过头来,“我身上有白玉令,是不会入黄泉渊的。”
白玉京每一百年只发一枚白玉令,给这一百年里白玉京功德最深的人,持此令者,可以自由出入白玉京,且永远不会进黄泉渊。
姜怀芷见乌梦榆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内心正觉得奇怪,却听见她问——
“那我……为什么也进不了黄泉渊,我身上没有白玉令这等东西,也没有……”
姜怀芷彻底惊讶了,她身子连带着伞一起偏过来,想到了什么,心里闪过无数念头,犹豫一瞬,却还是问:“你不知道吗?”
雨落在身上冰冰凉凉的,乌梦榆随意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直觉姜怀芷要说的话是什么极其震撼,即将颠覆一切的话语。
她涌起强烈的不安,道:“什么?”
姜怀芷:“我以为碧吾树早该告诉你,你……”
“十八年前,大慈悲寺的怀谷方丈托付给爷爷一个刚出生的女婴,可爷爷那时心力无多,便交由……”
她停下了说话,忽见乌梦榆拿出了一枚碧吾叶,那叶子在雨水冲刷下碧绿像要滴落一般。
姜怀芷的语气又冷淡下去:“你既然有碧吾叶,那就不用我多说了,碧吾树讲得该比我清楚——”
乌梦榆:“……多谢。”
今日不知道为什么,雷来得格外猛烈,一道接一道在南雪城的石板路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乌梦榆穿行在雷中,任凭雨落在身上,手微微颤着,灵力从指尖溢出,对碧吾叶用了淬灵之术。
只一瞬,神识好像进入了一个极其玄妙的空间里,她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诸行无常”四个字。
*
眼中再所见第一个画面,竟然还是裴闲。
深夜。
裴闲从大慈悲寺长长的阶梯上走下,雪上留下一连串脚印。他表情看起来颇为吊儿郎当,手里还把玩着一颗淡黄的,像玉石一样的珠子。。
身后是大慈悲寺的菩提掌印打来,这一掌已凝成了佛像虚影。
裴闲连头也没有回,明夜刀虚虚往身后一斩——
刀光同菩提虚影猛烈地撞到一起,瞬即化为沉寂。雪簌簌地落下,艳丽的梅花纷乱在风里。
“裴闲!舍利子乃镇压破军剑所用,你如此这般偷盗而走,待破军出世,天地浩劫,岂能由你一人承担?”
裴闲仰天长笑道:“我在意的人,悉数已死。裴闲在这世上,也就这一条命了,至于其他人的命,”他的眼神比雪还要冷,“与我何干?”
“这舍利子,就借我突破心魔境之用了!”
第84章 芷榆(七)
裴闲一路向北而行, 直至到了宝翠洲里,进了南雪城。
他早打听过,锦绣楼十年一次的拍卖会即将开始, 传闻里碧吾心为无上灵物,甚至能复活死去的人。
若能有一丝希望复活刀峰之人也好。
赶路这些天, 他修明夜刀之时, 用舍利子安魂。
那些曾在梦境里,不断对他告别的故人, 曾在幻影里,永不停息向他袭来的妖魔, 终于齐齐化为了乌有。
神台空明, 心如明镜,他少有地睡了些好觉。
裴闲偶尔也会摩挲着舍利子,道:“怪不得人人都想来偷你呢,有这等奇效……”
他目光望向最远的远方, 其实从这里是望不见蓬莱的,可是他一直知道蓬莱岛在什么方位。
“就助我练成明夜刀大圆满吧, 总要用蓬莱的血, 来奠我刀峰弟子之亡魂。”
在拍卖会之前, 裴闲特意去拜访了涂见意前辈。
老前辈一见他,吹胡子瞪眼的:“你这小子,还知道来见我?你说说,你练了一半的刀工就跑了,气煞老夫也。”
裴闲浑不吝地上前去行礼:“师父,我错了错了, 此番又回了黄泉渊一趟, 明夜刀忽有所悟, 大圆满之境近在咫尺了。”
涂见意叹气:“我还不知道你的,你说说你,这些年,恨意未减吧,杀孽也犯下不少吧,你连心魔境都过不了,何谈明夜刀大圆满。”
裴闲很不理解:“我实在不明白,为何只有心地澄明之人能登上至境,有恨便生心魔,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要我对蓬莱一笑泯恩仇吗?”
涂见意摇摇头:“飞升之境,只有两种,一种为慧明大师那般,仁爱世人,另一种为无情至境,割舍因果,这就是天道。”
他看向裴闲,笑了笑,“若你要以杀证道,堕魔成圣,倒也是一条路,可你真能将明夜刀对准所有人吗?哪怕是无辜的人。”
裴闲沉默许久,忽然扬眉:“那些不重要了,我此番去大慈悲寺一遭,拿到了舍利子。”
这位涂老前辈品行高尚,曾救过他性命,是他所真心信任之人。
涂见意大吃一惊:“你竟去大慈悲寺偷舍利子?走走走,你快走,别连累我,到时候大慈悲寺方丈齐聚,我也不是他们对手。”
他把裴闲翻来覆去骂了一遍,语气十分痛心,“你这一遭,怕是又沾惹无数因果,跟我去碧吾树那里问问吧。”
涂见意手里提了盏灯,引着裴闲往碧吾树那里去。
夜晚的碧吾术下,隐约有萤火虫飘渺的光点,碧吾的枝桠和叶子仿佛沉睡在梦境里。
忽而,裴闲感到怀里所揣着的舍利子动了一下。
还未等他回过神来,那颗令天下人垂涎,镇压邪祟的舍利子,飘在了碧吾树叶间,连淡绿的光点也凝漂浮起来。
涂见意:“该是碧吾树感应到了舍利子之灵……这两样东西在一起,还不知要惹来多少杀身之祸。”
在光点之中,好似有关于□□法隐隐运转着,但裴闲什么也没悟到,他很早就只剩下了对蓬莱的仇恨来,无缘这等道法了。
裴闲仰头望着碧吾树:“碧吾前辈,可有方法能救我刀峰数百修士啊?”
“沙沙”的树叶声中,碧吾树言刀峰修士已被设下枯木逢春之阵法,与人间因果已断,再无复生可能。
夜晚,裴闲带着舍利子回到自己下榻之处,照例修炼了一番明夜刀,再沉沉入睡。
第二日,他是被一阵很刺耳的,仿佛近在咫尺的哭声吵醒的。
?
裴闲注视着着桌子上那个莫名奇妙多出来的婴儿,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
他的房间外每日都会设下防御法阵,绝无可能有人悄无声息溜进来。
所以,是幻境?
裴闲明夜刀从不归鞘,上边还留了些血的味道,只是他握着刀,到底没把刀对准那个哇哇大哭的小婴儿。
门忽然被“砰砰”地敲起来——
裴闲拿刀轻轻地挑开了门,外边一个约莫六十岁的奶奶探头进来,目光直直地往桌上扫——
“大人,就是他!哎哟,我一大早听这小娃儿哭了好久了,这人都不管的,他肯定不是孩子他爹,估计就是在城里拐的别人的孩子!”
裴闲:“?”
门外“哗啦啦”进来一队手握铁剑,身负轻甲的黑衣人,领头的人冷冷道:“敢在南雪城里行这等恶事,带走,打入大牢!”
裴闲:“?”
不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手中明夜刀微微一动,碧吾的枝桠从地里冒出来困住他的手腕。
他只能被带到了大牢之中。
地上铺了层枯草,铁栅栏上微微生锈,一扇小窗微微露进来些光,还有在暗处“吱吱吱”的耗子。
他生平因为许多原因入过牢,就连蓬莱以金水玄铁铸就的地牢都待过,但从没有因为这么离谱的原因被打入牢房。
人贩子?
他可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他忽然发现,身上一直怀揣着的舍利子不见了。
涂见意前辈拖了关系进来看望他,面容是说不出得悲切啊。
“你说说你,我本以为你就是平时给蓬莱找点不痛快,没想到你竟然做了这等恶人啊,你说说看,那孩子是谁家的?”
裴闲:“……”他心里忽然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来。
涂见意前辈见他沉默,一拍脑门,又问:“难不成真是你自己的孩子?那孩子的娘呢?你得造了多大孽才能把人家弄跑啊?还虐待孩子,没救了没救了,你下半辈子就在这牢里自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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