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朽月十五
她说完,噔噔跑回去,不多时在底下喊,“谁来帮我一下。”
盛浔正好晃到门口,弯腰下去帮她把那些孔明灯全部拿上来,晒台上有一张很大的石桌,灯笼刚好可以放到那上面。
“来来来,没奖扑卖,你们猜哪个才是你们的,猜中才能拿,猜不中晚上我帮你拿了放出去。”
阿夏说话很促狭,找个凳子坐下来,手撑着下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这个是我的,”盛浔单手挑起那只有海船的孔明灯,也没等阿夏回答,自顾自拿走坐到她旁边。
“你怎么知道就是你的?”
阿夏侧过身,手还在脸上,反问他。
“我猜的,”盛浔目光扫过她的脸,有点手痒想捏。
“好吧,那恭喜你猜对了,”阿夏看他猜中还有点失望,转过头又道:“快猜快猜,买定离手啦。”
晓椿笑吟吟地指着那个春日图,“我就晓得阿夏你没忘,这肯定是我的,一看到我就喜欢。”
“那个荷花是我的,”山桃踮起脚拿了过来,“哎呀,都不用猜,打眼看见这鲜亮的色就知道,是我山桃的孔明灯。
阿夏很快地翻了下眼皮,懒得搭理她,只剩下山南这三个,左看看,右看看抉择不出来。
“哎,”三青用手肘撞了撞山南和小阿七,“你们两个快点选,剩下那个就是我的了。”
“三青哥,你想的可真美,我也挑不出来,”小阿七横竖看看这个也好,那个也好,左右就是都好,但找不到他那个。”
山南乐呵呵的,脸上挤出两团肉,好脾气地道:“我爱吃柿子,这柿子应当是我的。”
“得了,我们两个随便拿一个,反正小阿夏也不会说的,”三青已经放弃猜了,看芭蕉顺眼随便拿了一个,准备待会不是就把它举起来,反正阿夏那小个子也拿不到。
“那我就是这个啦!”
不用选择了,小阿七瞬间支棱起来。
阿夏摇摇头,“都叫你们猜中了,没意思。”
“那你猜我这个,猜中了是什么图案就给你。”
盛浔把他带来的孔明灯放到桌子上,继而又道:“不能偷看。”
“好吧,那我要是猜不中呢,”阿夏跃跃欲试,不过还是把该问的先问了。
“猜不中就给我了,”三青嬉皮笑脸地插话进来,“我正好可以多放一个。”
“一边去,”盛浔赌她猜不中,“猜不中答应我一件事再给你。”
“不行,万一你要我上刀山下火海怎么办,我不干亏本买卖。”
阿夏脑瓜子转得很快,她才不上当。
盛浔笑,目若朗星,“肯定是你能做到的事情。”
还挺不好骗。
“什么事?”
“你先猜。”
阿夏还是小孩子脾气,把她胃口吊起来,真的试着猜了猜,眼睛转阿转,指着那孔明灯道:“是天上星对不对?”
“我也帮你猜一个,我就猜水中月。”
山桃来帮忙一起猜,但是盛浔都没有点头,搞得大家把天上地下水里的都猜了个遍,全都没中。
“不猜了,不猜了,这件事我应了,我今日倒要瞧瞧这个灯里面卖的什么名堂。”
阿夏半趴在桌子前猜的没了耐心,直接点头。
“成,”盛浔眼眉上挑,“你打开看看。”
几个人围到桌前全都看着阿夏扯罩子,她把罩子缓缓扯开,从露出一抹绿色后,她直接把整个掀开,翻出来,灯盏里透出一点字样。
这个孔明灯有点不像陇水镇的样式,更为精巧,灯笼中间有根青绿色悬起的络子。
糊的纸也更为光滑细腻,一副夏日时景图,远山、稻田、浮云、青梅,物虽多而却不杂,点起灯时应当很好看。
反正是讨了阿夏的喜欢,她觉得这更像挂在家里的灯笼,而不是孔明灯。
“画的这般好,我都舍不得把它放出去了。”
她的语气有点惋惜。
“那挂在你屋子里,夜里点起灯看看。”
盛浔就没有想要叫她放出去。
“那我留着,毕竟是我拿一件事换来的,”阿夏喜滋滋地收下,又问道:“现在可以说什么事了吧?”
“还没想好,晚上告诉你。”
“好吧,哎,你们大家要不要在孔明灯上写字啊,要的话我去拿笔。”
阿夏提起那盏灯笼,起身问道。
“当然要了,阿夏你家不是有糊的孔明灯,拿几个空白的上来,哎呀不白拿,你画的这般费时,我才不舍得放。”
“成成成,我去拿。”
等阿夏跑出去后,大家拿着孔明灯试探着能不能飞起来。
盛浔双手撑在晒台围起来的石栏上,眺望远处的天,三青踱步过来,平日里惯常乐呵的脸此时也多了几分凝重。
“我瞧到了。”
“瞧见了什么,”盛浔头也没回,声色很淡,好似一点都不关心他瞧到了什么。
三青缓口气,“那个灯笼里面,还糊着一张纸是不是?”
“你眼睛还挺尖。”
“你在山亭拿着张纸跑遍了各大的寺庙,让僧人写梵语。我记得可太深了,如今却被当成了糊灯笼的。盛浔,你的心思我都有点瞧不出来了。”
三青哪里不知道,他又不是真的傻。
“喜欢就拿来糊了,”盛浔甚至舒展下身子,一点被质问的样子都没有。
“喜欢纸,还是人?”
盛浔侧过头看他,神色不变,语气带了点缱绻,“纸有什么好喜欢的。”
“你藏的还挺深,啧,怪不得,”三青将手搭在他的肩头,想起之前的事情,又低低地道:“那你可有得等了。”
盛浔抬头去看天,声色悠然,“快了。”
“你可别说笑。”
“我说,夏天快不远了。”
“你少给我打哑谜,”三青白了他一眼,“别让我发现你的老鼠尾巴。我跟你说,可是站在阿夏这一边的,坚定不移。”
“巧了,”盛浔起身往后头走,留下一句话,“我也是。”
徒留三青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气闷,死活也看不出来之前有一点苗头。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家里装修,来不及写了,先放一点吧。红包没写文字,所以算是私发的,如果没发我再补。今日照旧发。
葱油饼做法很多,网上用饺子皮的我做过,很硬,但里头的馅还是挺香的。做法参考—《寻味中国:上海·苏州》
分享一段梁实秋先生在《雅舍谈吃》里面对葱油饼的看法,我觉得挺好,别嫌我啰嗦 ≧▽≦
标准的葱油饼要层多,葱多,而油不太多。可以用脂油丁,但是要少放。
要层多,则擀面要薄,多卷两次再加葱。葱花要细,要九分白一分绿。
撒盐要匀。锅里油要少,锅要热而火要小。烙好之后,两手拿饼直立起来在案板上戳打几下,这个小动作很重要,可以把饼的层次戳松。葱油饼太好吃,不需要菜。
第27章 乌饭麻糍
等阿夏拿了笔回来后, 众人开始在孔明灯糊的一圈桃花纸上,挥毫泼墨,全部写的都是些祝福语。
陇水镇的人家对进书院有种迷之向往, 其他可以干不好,但一定要会认字会写,男童到了五岁就请人来开蒙,时不时带去书院溜达一圈。女子虽不像男子一般要考科举, 但也要读几本书,认些字。
所以写几个大字对他们来说不算难事, 这个他们已经驾轻就熟了, 每一年写的都是一个样子,可能就晓椿添了句, 要刚生下不久的侄子平安长大。
盛浔他没写, 坐在那拿着只空白的孔明灯, 三青看着他, 嗤笑一声。
不到片刻, 每只孔明灯上都糊满了大小不一的字迹,各个颇为得意, 都瞧不上别人写的。
山桃的字最差,她静不下来写字, 却举着自己的灯大言不惭, “我如今还是有进步的。”
阿夏和晓椿好奇地凑过去瞧, 确实有进步, 从狗爬变成猫爬罢了。两个人偷笑, 不好明着打击她, 便附和道:“确实比之前写得好一些。”
这么说完, 小阿七探过头去瞧, 忍不住大笑,“好什么呀,跟我家里幼弟写得一样。”
他那弟弟才三岁,山桃气得脸红,放下灯就要起揍他。阿夏看热闹不嫌事大,在那给他们鼓劲。
正打闹着呢,就听底下方母就在喊:“阿夏,你领着阿浔几个人下来,我们要捣麻糍了。”
“好,阿娘我下来了,”阿夏应她,而后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将东西全都归置好,拎着长长的孔明灯急急忙忙下去。
捣麻糍的地方在院子里,已经站了不少人,小孩满院跑,追着几只猫狗玩。大人则全围着个有些年头的青石臼,老大一个,圆口底深。
里面放着热腾腾的糯米,却不白,是墨蓝色里透着点黑。这样的色是专用山乌饭树的叶子捣汁或煮汤,糯米浸在汤里头,上锅炊熟得来的。
山乌饭树是镇民的叫法,其实阿夏更喜欢它另一个名字,南烛。
但不管是哪个名字,要捣成乌饭麻糍都费劲,得配个石锤来捣,底部安的石头四方块,很重。
捣麻糍的汉子要一只手抵着木柄与石头的连接处,另一手握木柄顶端,用力往下压,捣乌饭。跟前坐着的人旁边放一盆水,时不时沾水去把乌饭按到正中,捣成又软又光滑的麻糍不是易事。
没捣个一刻就累得额头冒汗,所以围在旁边的汉子大多不是来看热闹的,得轮着真下功夫去捣。
只有小孩是带着嘴来吃的,刚捣好的麻糍很软很黏,大人就会趁热揪几小团下来,塞给候在一边的孩童,大多直接吃,乌叶捣的麻糍有股很淡的清香,吃着十分细腻。
要是只用糯米捣的,又白又软光溜溜的有韧劲,那吃时要蘸点糖或是蜜,美得小孩能吃完小块,后头又得缠着再要一点。
阿夏年年都是等着吃热乎的那个,才刚好她爹就会远远地喊她名字,塞给她一团麻糍。她边嚼边看他们做麻糍,正宗的乌饭麻糍不是没型的。得要拿一块陈年老木板,专用的,底下撒松花粉防沾,黄豆粉不如它配乌饭麻糍。
一大团烫麻糍得在案板上揉到全身沾满粉,拿擀面杖给擀成平整有厚度的一大块,再撒点松花粉,切成小方块。
这样才算是正宗,软胖的一小块,黄中透黑,阿夏最喜欢这种软糯弹牙的口感,她爹还专门做了熟豆沙,给包在里头。第一口吃着是清香的,有点淡,吃到豆沙后甜中带着松黄粉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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