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卟许胡来
但今日明明吴思圆办事不利,她还是封吴贵君为皇贵君,为的不过是给吴思圆喂一颗糖,鞭策她继续卖命。
“还剩多少字没题?”司芸问赭石。
赭石低声回,“还剩八份。”
“那都送去勤政殿,”司芸道:“朕辛苦为他做了这么些,他总该自己写两笔了,朕真是太惯着他了。”
吴思圆已经从地上起来,闻言不由说道:“这事怕是不行。”
司芸看她,“为何?”
吴思圆眼皮看着地面,一板一眼地回话,“因为殿下的题字,她们不要,她们就要您的。”
司芸,“……”
她是不是还得谢谢她们赏识啊!
司芸现在就属于骑虎难下,写吧,心头不情愿,越想越气。不写吧,富商心里不平衡,凭什么她们都有皇上亲笔题字,到我这儿就没了?是我捐钱捐的少吗?
司芸不想因为八份字画就毁了自己的好名声,只得咬牙继续写。
等写完的时候,心头一口血都差点怄出来,几年之内怕是不想再题字画画。
这事传到谭府的时候,老太太笑了,“没事,她爱舞文弄墨,让她多显摆显摆。”
老太太看向谭柚,“你这是在做什么?”
谭柚手里拎着个奇怪的坐垫,中间被掏空,唯有四周是个圆。老太太来回观察,想不明白这个要干什么用。
她以为苏白苏吴要考试,谭柚心头会替她们紧张,结果她今日就只在府里摆弄这个垫子。
也好在没出门,没听到外面新的传言生起,说泄题一事是长皇子所为,说他为了敛财为培养自己势力,已经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其实吧,泄题的确是他干的,但目的却跟外面传的截然相反。
长皇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就单纯的不想让学子们做他皇姐的卷子而已。
老太太看着谭柚平和沉静的眉眼,心里打鼓,不知道谭柚听见后会如何想。
毕竟这事跟别的事情不同,别的事情可能是谣传,但这事真就是司牧干的。
司牧干这事的时候本想告诉谭柚的,后来被干……呸,被揉完肚子就忘了……
“这是屁股垫。”谭柚见老太太看过来,笑着将它放在椅子上,坐下演示给老太太看,“坐着屁股不疼。”
谭柚跟谭母长得极像,身上又有沈氏的温和气息,坐在那儿,哪怕坐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掩不住她一身板正的书卷气。
你说她板正吧,她又不死板,比如很多人都觉得苏虞吴嘉悦等人无药可救自甘堕落,唯有谭柚相信她们,起早贪黑点灯熬油的辅导。
可你说她不死板吧,她遇上自己觉得对的事情,向来坚持不动摇,甚至大道理一筐一筐往外抬,跟头倔牛一样,死站着不动。
所以老太太明知道吴家这事难办,也没劝谭柚此事过后慢慢疏离吴嘉悦。
她知道,谭柚定不会答应。
老太太甚至觉得,若是有朝一日吴嘉悦沉溺水中,谭柚定会是岸上唯一那个紧紧拉住吴嘉悦的手腕不会放弃的人。
她不会放弃她的朋友,更不会放弃她的学生。
老太太看谭柚坐一遍,瞬间就懂了,笑呵呵坐下试了试,感觉不错,眼里不由一阵新奇,“别说,还真可以。”
她道:“是替吴嘉悦准备的吧?”
“你这个当老师的,倒是比她娘还尽心。”
谭柚伸手拿着垫子,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不疾不徐地说,“师者,母也,友也。”
她在家很少跟老太太这么说话,今日属实是故意的,带着点小得意的口吻。她今日送考,既是以老师的身份,也是以朋友的身份。
这四个学生是她一点一点看着成长起来的,从发蔫趴在地上不被众人看好的幼苗,到今日昂首挺胸迎接风雨,她怎么可能不自豪不关心呢。
但谭柚有时候表达情绪的方式比较淡,很多事情都在行为里。
“经师易遇,人师难遭,”老太太欣慰又自豪,从袖筒中掏出一块饴糖递给谭柚,满眼慈爱,“祖母给的。”
她道:“希望那四个孩子桂榜提名,到时候我一人给一颗。”
老太太的糖不稀奇,但由她亲手给出去,就很珍贵。
谭柚这次倒是没说吃糖不好,她将糖收起来,“谢祖母。”
老太太拍拍谭柚手臂,“去送她们吧。”
今日傍晚和明日一早考生检查身体入场,有的人为了提前适应考场,会选择今天过去。
苏虞等人选的就是今日。
第49章
“我给你削个桃好不好?”
京城跟京城周围的考生秋闱统一在京城考, 地点设在贡院,由礼部统筹跟安排。
监考人员则从翰林院内抽选,在考生之前入场, 在考生之后离场。
考试时间是八月九日到八月十五日, 八月七日下午可提前进入考场,八月十五日上午也可以提前出考场。
苏白苏三人连带着吴嘉悦, 其实都不是头回参加秋闱考试,但还是选择八月七日下午过来。
苏虞给出的理由是, “我是那种临时抱佛脚的人吗?早一天晚一天都一样。”
白妔翻白眼, “你不是, 那你倒是把你手里的书放下啊。”
“这都快进场了,你还在这儿蹲着看书。”白妔抬脚踢苏虞, 苏虞兔子似的, 往旁边蹦跶。
“贡院门口,文人聚集,你怎么能动脚呢,”苏虞昂脸用手里的书对着白妔指指点点, 语气谴责, “不文雅。”
苏婉蹲在旁边将三人要用的笔墨砚台镇尺重新检查一遍,又把衣服等物仔细理好,将考生帖子放在最上面,方便待会儿进场的时候直接递过去。
她们从小到大, 每次有什么考试,都由苏婉做最后的整理, 她心细, 不会丢三落四。
苏婉平时在小团队中看起来不甚显眼, 但在看不见的地方时常起着很重要的作用, “阿姐,你这扇子怎么又带过来了。”
苏婉将苏虞的扇子掏出来,“不能带的。”
苏虞指着扇子说,“没字的,你看看,上面是没字的,我今年特意弄了一把。里头那么热,没有扇子我不得热死。”
如今才八月份,天气还是热啊。
“热死也不行,”苏婉毫不留情地将扇子掏出来,“不准带额外的纸张进去,扇面也是纸。”
“你怎么跟阿柚一样轴!”苏虞眼睁睁看着扇子被翻出来,满脸不舍,宛如那扇子是她夫郎似的,硬是演出生死离别的感觉,“死倔。”
苏婉被骂非但不生气,还抿唇笑了,语气得意,“什么老师教出什么学生。”
她将三个筐依次放好,蹲在旁边拍了拍,“行了。”
正巧吴府的轿子也到面前。
吴嘉悦被长随扶着从轿子里一瘸一拐地走下来,显然是还没完全恢复。
“呦,我还以为你得被抬着过来呢。”苏虞从地上蹿起来,一手握书一手往吴嘉悦的屁股上摸了一把。
“还行,没咱们想象中的那么肿圆。”苏虞觉得手感一般,还颇为遗憾地摇头咋舌,将摸过吴嘉悦屁股的手在吴嘉悦后背衣服上蹭来蹭去。
吴嘉悦,“……”
吴嘉悦眼皮抽动,气到要抬脚踢苏虞,“滚。”
她怎么有这么狗的好友。
苏婉趁着还没从地上起来,手朝吴府长随一伸,示意她将吴嘉悦的考生筐递过来。
长随明显迟疑起来,这东西跟别的可不同。
“给她。”吴嘉悦倒是没半分犹豫,跟长随朝苏婉努嘴。
苏婉接过筐,又从里到外检查一遍,最后将这个筐跟前面三个并排摆在一起。每个上面都贴有考生名字,倒也不会拿错。
吴嘉悦站着累,坐着疼,颇为难熬。
“你娘也太狠了点,”白妔弯腰围着吴嘉悦的屁股看了一圈,期间还要掀起她的衣摆,“这么些天还没好。”
吴嘉悦颇为不自在地跟着白妔转起来,“别看了,你们不要脸面,我还想要点。”
“你那脸上都能跑马了,你还要什么脸面。”苏虞伸手一把勾住吴嘉悦的脖子,嘿嘿笑,“阿柚待会儿过来送考,肯定又要再看一遍您这贵臀。”
说着又摸了一把,然后哈哈大笑跑开,“你有本事生气,你倒是有本事追我啊。”
吴嘉悦沉默,吴嘉悦问白妔苏婉,“她是不是学傻了?怎么感觉这里不正常。”
她指了指脑子。
白妔疑惑,“她那里什么时候正常过。”
苏婉就比较含蓄,轻声道:“阿姐又胡闹。”
明明她才是妹妹,现在这副无奈的语气,颇像一位长姐。
三人不搭理苏虞,苏虞就觉得没意思。
她从地上将扇子捡起来,书别在后腰带上,扇面展开轻轻扇,“说到阿柚,你们听说了吗,主要是你听说了吗,秋闱考题泄露出去了,说是殿下为了敛财背地里找人卖考题。”
苏虞对着吴嘉悦说的,毕竟她们三个几乎天天见,有什么消息都是第一时间知道。
吴嘉悦翻白眼,“以为我是你们,消息那么闭塞。”
苏虞瞬间来了精神,一双桃花眼锃亮,伸手抓住吴嘉悦的肩膀,“那你有考卷跟答案吗?”
“姐妹,亲姐,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姐!把考题跟答题思路说给我们听听呗。”苏虞道:“有这等好资源,可不得共享。”
吴嘉悦嫌弃到上身往后仰,整个人几乎都躺在长随肩上,“谁稀罕当你姐。”
她道:“我知道这事,但没买。”
“你也要买啊?”白妔惊诧,“我以为都是直接送到你面前。”
吴思圆因为这事还被皇上责怪了,谁敢把考卷送进吴府。
“你们怎么没买,不就五十两银子吗。”吴嘉悦疑惑。
苏虞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文数字,“就?那是就的事情吗,就是我舅母,……她也没有这么多银子给我买考题。”
她们三个人身上凑不出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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