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古离
一套干净且带着温香的衣裙被许扶清放到谢宁手上,余留的雨水从他微显凌乱的发梢滴落,多了几分散漫之意,红发带墨发白肤,三种颜色矛盾又和谐地融合在一体。
很好看,无可挑剔的长相。
谢宁低头看着红色的衣裙,唇瓣动了动。
“怎么?”他见她一动不动,转过眼眸,喉结滚动了几下,轻轻道,“不喜欢这套衣裙吗,可我这里只有这一套。”
倒也不是不喜欢,谢宁只是好奇许扶清房间里为什么会有女孩子的衣服,“呃,没有不喜欢,就是,奇怪你怎么会有。”
剩下的话,她没说下去了。
许扶清知道她奇怪什么,“这是我出外时瞧见,买下来的,觉得甚是适合谢宁。”眼底艳色浮动,妖里妖气,“只是,你好像不喜欢红色。”
“没有不喜欢。”谢宁努了努嘴,这个解释还好。
曾经在那些被她读取过的记忆里看到过几次他被秦姝打扮成女孩子的样子,说真的,比那些确确实实的女孩子还要像女孩子。
如今还历历在目,忘却不了。
不过漂亮的小孩子看着都那样,一眼看过去,不一定能分得清性别,谢宁想起了现代叔母家的七岁小女孩被她认成男孩子的囧事。
也不怪谢宁,叔母为了方便照顾,给小女孩剪了短发,还穿了不易辨认男女的衣服,这才造成一场乌龙。
可二者性质根本不一样。
叔母没别的心思,而秦姝是故意想把许扶清的性别歪曲掉。
所以现下,谢宁情不自禁地以为他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心理扭曲病态,然后喜欢上穿女装了呢,自己承认,是有点儿想象力丰富了。
可要知道不久前在山林里,那木屋有不少女子衣裳、首饰,虽说是他母亲秦姝留下来给他的,但她看着就怪怪的。
如果讨厌的话,为何不直接扔掉,还留着?
应该是有原因的吧。
想到这儿,谢宁不禁幻想了一下许扶清穿上女装的模样,只能道一句,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那可不得勾死人啊。
男女通杀!
要说这卫之玠也生得好看,但她又脑补了一下他穿上女装的模样,也不知为何,好别扭,一点儿也不和谐,突兀得很。
大概可能是因为卫之玠顶着一张带正气的脸,而许扶清则是男生女相。
许扶清倒是不知这短短时间内,谢宁竟想了那么多,见她脸色千变万化,指尖勾了勾她湿漉漉的腰带,指腹染上一抹水色。
他合指碾了碾,“你还不换?可是要我帮你?”
此话一出,谢宁立马抱着红色衣裳转到屏风后面,连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很快的,你等等就好。”
两人都坦诚相待过了。
她也没那么矫情地让他出去等自己换好衣服再进来,但直接地在他面前换也放不下脸,隔着屏风还好一点儿,起码能照顾一下她仅剩无几的羞耻心。
鬼使神差下变更了攻略对象后,谢宁恍惚完,似能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想法发生了变化,但又说不出哪里发生了变化。
得缓缓。
还没适应好。
她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用在寻常人身上的攻略方法不一定适用在许扶清身上,通过写信、送帕子和在火海接吻这些事,他好感值狂掉就知道了。
简直叫人抓狂!谢宁偶尔透过屏风偷看一眼立在对面的许扶清。
穿衣裳的手僵了僵,速度不知不觉中也比往常慢了不少。
现在,谢宁的感觉就像是本来定好了目标,却忽然失去了方向,在大海里沉沉浮浮,随风而行。
不知尽头是何处,又不知会有什么东西等待着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穿好了衣裙。
谢宁绕过屏风走出来,许扶清抬目看来,狐狸眼暗含蛊惑,四目相对,刹那间,似有千丝万缕的情愫在蔓延,稍纵即逝,恢复如初。
两人俱是红色衣裳,遥遥一看,宛若即将成婚的夫妻,这个念头在谢宁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忽地无尽想靠近他、亲近他、喜欢他。
甚至......
该念头一出来,谢宁就皱了皱眉。
简直疯了,这是自己真正的想法吗?
谢宁总觉得不是的,一定不是的!可就是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着她往那处想,搞不清楚的诡异,真是奇了怪了。
她朝他走去了,“小夫子,我好了。”
许扶清唔了一声,节节分明的指骨轻轻地敲了下椅子,清隽的眉梢微扬,“谢宁过来,坐下,我给你上药。”
拒绝的话到谢宁的嘴边又咽了下去,“嗯。”
对啊,攻略对象变了,得多寻机会跟他相处,不能只是保持好感值为非负数了,这下子得认真地摸索许扶清好感值升降的规律。
她默默地深呼吸几下,快步地过去,坐在了他旁边。
房间里还有药物,谢宁的手搭在桌面上。
谢宁侧目望着用清水拭擦着自己掌心伤口的许扶清,不太习惯,只见他黄色的铜铃铛像枷锁一般地锁在白皙的手腕上,与肤色形成极其强烈的视觉冲突。
叫人看了很难不生些旖旎。
她视线在那里停留了数秒。
自谢宁认识许扶清来,那铜铃铛似乎只取下过一次,还是她给拿下来的,尽管那晚喝醉酒的自己没印象了,但这是事实。
许扶清修长的手指握着擦伤口的白布,没入水盆里的水,掀起涟漪,一层又一层的。
下一秒,谢宁魂惊胆丧。
红衣少年伏低了头,不说话时,垂着眼睛,犹如一张圣贤面孔,此时,他柔软灵活的舌尖温柔而细致地舔舐过她掌心的伤肉。
作者有话说:
我又双叒叕想搞点儿五颜六色了,不确定,再看看……
第75章 情定四
谢宁惊讶地坐着不敢动作, 低眼看着许扶清温顺又白皙的玉面,她一开始还往外缓慢地渗一点儿血的掌心逐渐止血了。
“小,小夫子。”
说话都结巴了。
许扶清闻声抬起头,唇瓣殷红, 缓缓地松开谢宁, 站了起来,背对着她, 垂下来的红色衣袖遮住了那只瘦削的手,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不可控制地发抖着。
她......这是为他受伤的。
一股又一股的快感接踵而来,燃烧着他的神志,可随后又想起谢宁也曾为卫之玠受过伤, 那抹快感一点一点地降了下去, 化为嗔恨。
手还在抖。
却不再是因为她为自己受伤而产生的兴奋、愉悦,而是因为想杀了卫之玠的病态狂热,唇角往上勾了勾,又露出云淡风轻的笑。
那就杀了吧。
揽天书院可一向没有成文规定,不允许夫子之间互相残杀, 反而在他们小时经常组织对战那种活动。
虽说许扶清算不上喜欢, 但也不讨厌。
至少在把剑插进他们的身体再抽出来、用手拧断他们的脖颈时,近乎要泯灭灵魂的颤栗感使得他有一瞬间的喜悦。
可很少很少。
这是他难得感受到常人情绪的机会。
谢宁望着许扶清的背影,瞥见那抹绯色衣袂轻轻地晃动,像是在发抖, 他在发抖?想到这个词,又觉得不太可能。
她神情困惑得很, 等了一会儿, 半句不提他用舌尖舔舐自己伤口的事, 问道:“小夫子,你不是说给我包扎吗?”
如果可以,她还真的想自己给自己包扎算了。
可是不能,原谅她单手打不了结。
许扶清回到谢宁身边,脸色什么的早已变回平日里那样了,坐到她一旁的椅子,长腿曲着,膝盖时而似不经意地碰到她。
谢宁不是很自在,无缘无故觉得有点儿热,挪了挪腿,却没能挪开,反而一不小心地被夹在了他腿.间,向左不得,向右也不得。
她匆忙抬头看他神情,没变化,恍若没看到一样。
要不要提醒他一下,松开自己的腿呢?
算了,还是别动了,等上完药,他们总得要分开的,谢宁不想再揪着这些小事情不放了。
从窗户洒进来的阳光照在许扶清侧脸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谢宁近距离足足看了几秒,也没能找出一丝瑕疵。
肤色和唇色都很是自然的那种,极为赏心悦目。
不过谢宁倒是十分理智的那种,平时欣赏一下是可以的,关键时候还是谨记得保命为主,有什么能比性命更重要呢?
她看了一眼他黏成一缕一缕的发丝,还有时不时滴下一滴水的绯色袖角,忍不住地道:“小夫子,你怎么不换一套衣裳?”
许扶清抬了抬眼,似笑非笑地反问道:“现在吗?”
当她没问行了吧。
谢宁眼神闪烁不定,脑海里闪过他脱开衣裳后,露出精瘦腰腹的画面,脸颊霎地一红,却还是道:“若是小夫子想的话,我也可以等等再包扎伤口,没事的。”
该死的,喝酒醉后该记得的不记得,不该记得的倒是记了一大堆。
他又是轻轻一笑,不说话了。
谢宁摸不准许扶清的心思,没再故意地寻找话题、不让场子冷下去,暂且爱咋地咋地吧,她现在脑子也乱得一批。
等今晚仔细地捋一捋往后该怎么走的思路,或许明天就好点儿了。
她总觉得这次上药的过程很漫长,视线无聊地飘忽着,随后又一次落到了他认真上药的漂亮手指上,跟他腕间丑陋伤疤形成了鲜明对比。
铜铃铛的小铃铛之间有间隙。
只要看过去,还是隐约能看到的。
很是破坏美感的一道疤,脑海里又浮现一幕画面,是那晚她取下铜铃铛后,好奇地用手一寸寸地抚摸而过疤痕,而他在她耳边一声一声地喘.息。
心脏狂跳,怎么尽记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谢宁视线转移到许扶清的侧脸,白玉无瑕莫过于此,怎么可以顶着一张看似温良、谦顺的皮囊,杀伐果断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