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河山 第90章

作者:饭团桃子控 标签: 穿越重生

  她摇了摇头,“你算老几?我打黄澄还用得着利用你?那不是叫崔子更笑掉牙齿?”

  她说着,好心解释道,“昨日在那使公府门前,其他人都笑你,说你阿妹不去伺候王涛,是想要同黄澄结阴婚。”

  段怡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高义,“凡事都不会空穴来风。你虽然口中说自己是一个不受重用的小参军,但若你不受重用,黄澄当年去锦城,便不会带着你一道儿了。”

  “你在以为黄澄死了的时候,都犟着不乐意改投新主,又怎么会见了我一面,就要效忠于我呢?我在锦城救过你?”

  段怡轻笑出声,她摇了摇头,“你根本就不大知晓我。我这个人,欠了别人的债,那是一定会还;别人欠了我的债,那是立马要还。”

  “我若是救了你性命,还能等到你时隔多年,方才以怨报德?早把你扒掉一层皮了。”

  旁边的人听着,哈哈大笑起来,他拿了方帕子,倒了水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说道,“那可不是,当年段三把我从死人堆里捡回来,从此之后,我便是她的伙夫了。”

  “老牛!演得一场好戏!”段怡说着,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老牛拍了拍身上的战袍,有些羡慕的说道,“段三,啷个时候,我们可以把那囚衣,换成甲衣?瞧瞧别个屋里头的,都是好衣!”

  段怡一听,笑出了声,她摊开了双手,对着老牛说道,“这么满地不要钱的战衣,都不够你捡的么?飘了啊!”

  老牛笑着摇了摇头,“老贾捡,术业有专攻,土匪就擅长抢东西,我去给兄弟们造饭了!”

  他说着,拍马而去。

  段怡瞧着他的背影,心中暖洋洋的。

  那日除了老贾带来的军中兄弟们之外,老牛也带着牛嫂,还有他那小馆里的吃食,一并跟了过来。他没说什么感人肺腑的话,只说担心段怡没有伙夫,所以他来了。

  地上的高义瞧着目瞪口呆。

  “段怡一早就知晓,你并非是真心想要投降。入口在演武场那么明显的地方,黄澄没有理由不知晓。”

  “我们打黄澄,乃是智取,并非不可力敌,而是不愿也。因为这些兵,都是黔州军,每杀死一个,投降之后,为我们所用的人,便少一个。”

  崔子更罕见的解释了起来,“先用我们在锦城打败黄澄的办法,吓破了他的鼠胆。然后再让苏筠杀了其中一个敌将,让老牛换上了之后,来扮敌将劝降。”

  老牛虽然在战场上受过伤,不能够长久作战,但是就使出一刀,杀死一个被吓破了胆的二世祖小将军,并非是什么难以完成的事情。

  “你太着急了”,崔子更说道,他顿了顿,朝着一旁的一个亲兵看了过去,“你领着两个人,将他抬回家去,见她妹妹吧。”

  高义一愣,看向了崔子更同段怡,“你们不杀我?我骗了段怡,还是手下败将,死有余辜。”

  段怡朝着他翻了个白眼儿,“你这个人,怎么总是自说自话的。先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杀一个少一个的。”

  她说着,突然正了正色,“忠勇于军人而言,只令人肃然起敬的品格。只不过良禽择木而栖,忠勇也应该献给值得的人。”

  她说着,拍马上前,“你会做甜板么?我听闻是用蔗糖糯米蒸的,下头用粽叶子裹着。吃起来又甜又软糯的。若是放在锅里煎,那里外枯里嫩。”

  崔子更看着她嘴馋得很得样子,点了点头,“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一仗打了三日三夜,被那饿死鬼附了身。”

  段怡切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打仗只有我一个,你站那城楼上一动不动的,被懒死鬼投了胎似的。”

  崔子更眯了眯眼睛,“打黄澄还用得着我动手?那你岂不是要担心自己被笑话死?”

  段怡呵呵一笑,“想夸奖我便直接夸,何必咋么拐弯抹角?这不跟大姑娘嫁到对门,还非得绕城一周一样么?多此一举!”

  段怡说完,等着崔子更回怼他,却见他勾了勾嘴角,认真的说道,“夸奖你。”

  段怡一梗,忿忿地看了过去,“你这个人,怎么说话不讲嘴德!明明我们是互骂的关系!”

  高义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一时愣了神。

  “不杀我么……”高义喃喃道。

第一六八章 没有无用之人

  老贾用长绳拖着一捆甲衣,从旁经过,他停下脚步,将身上的绳子一甩,活动了几下胳膊。

  “你怎么不走了?咱们在剑南的时候,就是专门清扫战场的,到了黔中,没有想到还是要干老本行啊!这可比杀人无趣多了。”

  跟在他身后的苏筠,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见老贾不走了,好奇的看了看瘫坐在他面前的高义,“啊,我晓得,你不就是那个骗段三的人么?黄澄有什么好的,就值得你那么拿命效忠他。”

  高义恍恍惚惚的没有回答。

  前头停下的老贾,却是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麦冬,放在嘴里嚼了嚼,“总不能真要段三去讨米养活你,清扫战场有什么不好,不要钱的甲衣兵器。”

  苏筠一听,哀叹了一声,“这能有几个钱?若是真缺钱花,不如我带你去,把我父亲的库房给劫了?左右你也是个土匪,轻车熟路的。”

  老贾眼皮子跳了跳,走了过去,对着苏筠好不客气的就是一个爆栗,“你这个败家玩意。”

  他说着,抬脚踹了踹正在发呆的高义,“你搁这里当什么石头,我们兄弟清理战场,还要把你抬进去不成?有腿就自己走。”

  苏筠捂着脑袋,见老贾吃得香甜,吞了吞口水,硬是从他的袖子里掏出了一根来,塞进了自己的嘴中,这一嚼,立马吐了出来。

  “啊呸!咱们真有这么穷么?你都开始啃草了!”他说着,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警惕的看向了老贾,“我为了段三可以出卖色相,但是绝对不会为了你卖身买肉吃的!”

  老贾无言以对……

  瘫坐在地上的高义,听着这奇葩的对话,摇摇晃晃地站了起身,“黄澄是我阿妹的心上人。我跟在他身边五六年了。若是有人远道而来,取了黔中,那你们又会如何呢?”

  “我也不是被糊住了眼睛,看不清楚黄家父子无能贪婪,这几年黔中百姓,活得都十分的苦。朝中的千岁大人,也就是太监曹桑,年年都要贡银。”

  “去岁的时候,黔中大涝,之后便是饥荒。这般情形之下,那贡银还加了三成。我求黄澄,想要他劝告黄使公,不能将百姓最后的一粒米都拿走了。”

  高义说着,声音里满是痛苦,“饿殍遍野。也正因为此事,我被黄家父子疏远了,这回他们兴致勃勃的要去剑南道抢所谓的从龙之功,怎么拉也拉不住……”

  高义抬起眸来,看了看老贾,又看了看苏筠,“过路的他们,真的就是能救黔中道的人么?难道真的不是,又一个挖空黔中所有的人吗?”

  老贾听着,对着高义翻了一个白眼,“走了,把甲衣拖回去罢。老牛说今晚吃面,去晚了,就要成坨了。”

  苏筠将身子往肩上一搭,兴高采烈跟了上去,“好叻!老贾老贾,你怎么不回答他的话?”

  老贾呸了一口,“有什么好说的,段三是黔中所有人的爹吗?救个屁啊!喜欢待在烂泥巴里发臭的人就发臭好了!还要怨别人不救他。”

  “你丫就是一团金子掉进了牛粪里,老子还得想想捞不捞呢。何况是马粪掉进了牛粪里。”

  苏筠一听,哈哈笑了起来,“哈哈,老贾你就吹啊!要是金子掉进牛粪里,你还站得住,你得飞扑过去!要知道咱们现在是在战场捡破烂的男人!”

  老贾又呸了一口,鄙视的看了一眼苏筠,“老子是男人,你是个童子。”

  苏筠瞬间炸了锅,“老贾,小爷要把你的脑壳割下来串糖葫芦!”

  老贾却是早就料到他有此一举,早就抢先一步,冲了出去,两人的腿抡得飞快,像是踩了风火轮一样,瞬间便跑得尘土飞扬起来。

  站在原地的高义抬起头来,目光定定的看向了黔中城的大门。

  他捂了捂胸口,跌跌撞撞的朝着城中行去。

  站在城楼一角阴影处的段怡同崔子更,缓缓地走了出去。

  “你想要收了高义做手下?”段怡问道。

  崔子更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但是先前他还对高义解释,颇有耐心。

  崔子更点了点头,“我们在黔中停留的时间不会很久,终归还是要到江南去。那么黔中就需要有可靠的人守着。”

  段怡挑了挑眉,语带嘲讽道:“你不是在黔中有心腹细作在么?”

  崔子更见她愤愤,声音轻柔了几分,“也算不得细作。只是旧部罢了,我离开江南,有不少玄应军的将士,虽然没有追随我,但也不想待在原地了。”

  “伍遂就是那个时候来的黔中。他这个人,很会审时度势。”

  崔子更言语未详,点到为止,他知晓,即便他说得囫囵,但是段怡却是能够自己给补充周全了。

  “这世上倒是没有无用之人,端看怎么用了”,段怡说道。

  黔中可用之人甚少,他们也就只能矮子里头拔高个了。

  段怡并没有多言,她并非小肚鸡肠之人。如今天下大乱,若是只要当过敌人的人,便永远都是敌人,那这天下,怕不是就无可用之人了。

  “你这厮,最近怎么古古怪怪的?莫不是你习得了什么我不晓得的邪术,譬如盯着我看就能够给我下降头,或者夺走气运之类的?”

  “话本子里都说,大师临时之前,都会传功于后辈。老神棍死在我眼前,也没有把他的天眼还有骗人的嘴传给我……真是感觉亏了一箱金子。”

  崔子更深深地看了段怡一眼,却是没有接段怡的茬儿,反倒是说道,“你今日对高义使出了新学的枪法,一招制敌,颇有成效。

  但是我要提醒你,高义有伤在身,所以你在感觉上,一定会不知觉的高估了自己。”

  段怡并未恼怒,反倒是虚心听了起来,只要能够让自己变强,就算是讨嫌鬼说的话,听听又有何妨?高义在出城之前使了苦肉计,自己捅了自己一枪,的确是有伤在身。

  “若是对象换成了当初在锦城对战的徐易,亦或者荆州刺史长孙昊……他们两人都是以力量见长之人,怕是就行不通了。所以才有人说,同强者对战,方才会越来越强。”

  段怡一听,二话不说,提枪便朝着崔子更攻去。

第一六九章 校场点兵

  那长枪带着雷霆之势,猛地朝着崔子更的头上劈将过来,半分不容情面。

  崔子更无奈拔剑,朝后退了三步,方才险险地架住了段怡。

  “你这人,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

  段怡挑了挑眉,像是看傻子一样看向了崔子更,“你不是说同强者对战方才能够变强,那我不打你打谁?难不成你觉得自己是弱鸡?”

  “打架打架,光说不练,那哪里叫打架!”

  段怡说着,长枪一提,手肘朝后一缩,换了个方位,朝着崔子更的小腹刺去。

  崔子更脚一点地,险险站上了段怡的枪尖,提剑朝着她刺了过来。

  段怡见他认真了,下了个后腰,那长枪像是生了眼睛似的,变幻了位置,朝着崔子更身后猛攻而去。两人越打越是上头,打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吃饱了没事做,就去耕地!拉磨的驴子见了你们这不带停歇的转,都要说这天下第一苦力之位,老驴就传给你们了。”

  段怡收了长枪,讪讪地从城楼上跳了下去。

  她清了清嗓子,冲着祈郎中嘿嘿一笑,“先生最近学问又高深了啊,子都曰不出这般有内涵的话!我就说崔子更为何要同我打架,原来是在气刨门口那条壕沟的时候,没有叫他去拉泥。”

  “也是,这本来就是属于他的活计,不让他干,他可不是不乐意了。”

  她说着,扭过头去,对着崔子更挑了挑眉,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崔子更长剑回鞘,亦是跳下了城楼,站到了段怡的身后。

  祈郎中哼了一声,瞪了后头的崔子更一眼,骂骂咧咧的道,“面都成坨了,还不回来吃。在这里耽搁着,人家就能分你红烧肉吃了?”

  段怡一听,惊呼出声,“哎呀,可不是说今晚吃红烧肉,结果打着打着给忘记了。”

  祈郎中哼了一声,“可不是昏了头了!你们一拍脑壳得了一座城,便扔给我同晏老贼了。打黄澄没有受伤,你们互殴倒是打得一身窟窿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