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意鹅
童生和秀才他能教,明庭考举人,他这个爹的能力就不够了,必须给儿子请名师。
老曾家只有这么一个独苗苗,放他出去读书,曾茂担心,必须跟着。
所以,他们该卖的还是要卖,是应该早做打算。
在卖房子之前,曾茂收拾书房,打算把家里的书装起来带走。
结果他翻出了一只明庭爷爷赶考时候用的藤箱,上边儿一层厚厚的灰尘,塞在书柜下面角落里,不知道放了多久。
藤箱沉甸甸的,曾茂还以为里面装了书。
打开一看,是16个金元宝,他顿时惊呆了。
这元宝哪儿来的?爹什么时候留了这么大一笔钱?!
天降横财啊!曾茂连忙将余三娘叫来。
“爹怎么也不说一声?要不是我打开看,说不定搬家的时候当成没用的东西扔掉,叫别人捡了便宜。”
曾茂一边感慨,一边拿起元宝咬了一下。软的,是足金。
“爹大概是想留着,让我们遇事救急用。”
余三娘把元宝装盒子里,让曾茂拿回卧室。
她称了一下,又估算了价格,这些金元宝值八百两银子。
“我的乖乖,发财了!还是爹疼我!”曾茂高兴极了。
而他感谢的“爹”,这时候在跟马腾讲围魏救赵。
马腾原先跟着曾茂认了几个字,可他实在是不喜欢那些文绉绉的之乎者也,没多久便放弃了。
还是明庭这种讲故事的方式好,通俗易懂,寓教于乐,让马腾受益匪浅,学到了很多东西。
曾铁柱这几天一直神秘兮兮的,有时候还会跑出去很长时间门。
有奉天盯着,明庭一点儿不害怕,他已经想好了对付曾铁柱的办法。
虽然对方只是个7岁的孩子,可他做的事儿是孩子吗?小恶魔还差不多!对恶魔不要讲什么仁义道德。
这家伙可是欠了曾家三条人命呢!
晚上吃饭之前,曾铁柱来到明庭身边,跟他说发现一个好玩儿的地方。
“小少爷,你不是想捉螃蟹嘛!我这几天出去,在河边发现了一个螃蟹窝,里面好多小螃蟹,明天我们去玩儿吧!”
哟,这是掀被子没用,打算把人推水里淹死?
明庭笑眯眯地点头。
“好呀,明天我们一起!”
曾铁柱高兴了一晚上,第二天看到明庭身边跟着的马腾,还有马叔,他惊呆了。
说好的我们俩,你为什么叫上别人?
“铁柱哥,快带路,抓回来周婶儿今天炸小螃蟹我们吃!”
曾铁柱能怎么办?只能带着他们过来,指了地方。
天气凉快了,他特地把肉省下来藏在石头下面,吸引螃蟹过来吃,制造出螃蟹窝。
没想到辛辛苦苦好几天,目的没达到,一窝螃蟹全被马叔和马腾捞走。
“抓螃蟹真好玩!铁柱哥,下次我们再来啊!”
明庭抓着小螃蟹,兴奋得小脸红红的,看着一篓子小螃蟹,口水差点儿流出来。
吃吃吃就知道吃,怎么不吃死你!
曾铁柱心里诅咒道,脸上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他们在外面抓螃蟹的这天,曾茂带人看了宅子,对方很满意。
曾家不算富裕,家里的家具用了很久,早就不时兴了。
因为得了一笔意外之财,曾茂决定把家具全留下来,只带衣服书和一些生活用品。
买家听了,当然高兴,等于拎包入住,啥也不用买。
而且这是秀才的房子,指不定他儿子能沾沾文气,考科举的时候顺利一些。
买家是痛快人,给了订金,双方约定了交房和交尾款的时间门。
曾家没长辈,余三娘的娘家离县城近,他们准备到县里安顿下来再去拜访。
在走之前,曾茂问马叔有什么打算,毕竟这一家是自由身,不能强行要求人家。
马叔二话不说,要跟着曾茂。
“老太爷走的时候不放心老爷,我承了老太爷的恩情,这辈子都要留在曾家。”
马叔的意思,也是周婶的意思。
曾茂也很相信马叔,便答应下来。
下面就是曾铁柱的问题。
“爹,我不喜欢他。”晚上,明庭窝在曾茂怀里,“他晚上掀我被子!”
“你说什么?”
余三娘在做针线活,听到这话一个没留神,被针扎了手指。
“我睡觉可老实了!是铁柱哥晚上掀我被子,我才着凉的。”
明庭虽然有很多办法惩治曾铁柱,可原主的死因他还是想告诉曾茂和余三娘。
他们是一对很好的父母,在原主去世后两人大病一场,床上躺了很久,曾茂还差点儿死了。
后来家里卖了地,他们喝了很久的药,才慢慢从丧子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我听到铁柱哥说梦话,他说如果我死了,爹就能过继他当儿子,到时候可以住大房子,吃香的喝辣的。”
明庭的手指戳着曾茂下巴上的小胡须。
“爹,过继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铁柱哥会成为你的儿子?你们不要我了吗?”
曾茂看到儿子天真无邪的脸,一下子喘不过气来,胸口闷疼。
余三娘的脸色也很难看,两人对视一眼,好半天没说话。
等终于缓过来,曾茂认真地看着明庭:
“庭哥儿,你跟爹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平时铁柱跟你在一起,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全部告诉爹!”
明庭当然是一五一十地讲了,包括铁柱这段时间门一直逼着他读书识字去书房,以及私下里要带他去河边。
曾茂知道后紧紧抱住儿子。
他是独子,家里环境简单,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单是曾铁柱掀被子,以及他说的那些梦话,足以说明这是个心肠坏透了的小子。
一个小孩哪儿知道过继?肯定是家里大人教的!
当初曾茂选曾铁柱,也是因为铁柱爷爷曾经和明庭的爷爷同窗几年,只是没考上童生。
看在这个交情上,他选了这孩子。
没想到,这是引狼入室!
要不是明庭开了窍,变聪明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被一肚子坏水的曾铁柱害死,他们当爹娘的还不知道实情。
“你不用担心,爹爹和娘亲会保护你的。”
曾茂摸了摸明庭的头,又抱了抱他。余三娘也过来,搂着明庭不肯松手。
夫妻俩交换了眼神,没说什么,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明庭以为曾茂会直接报复过去,现实是他处理这件事的手段很是和风细雨。
一天后,曾铁柱在镇上算账的四叔被查出来偷拿银子,被布店老板扭送到了官府。
曾爷爷上门求助,曾茂打着哈哈,说偷窃并非小事,朝廷有律法处置窃贼,店家人赃并获,他能怎么办?
“你还是赶紧回去筹钱,去县里打点一番,至少能保住命。”
曾茂支招道。
“我听说,那板子打下去人不死也会残!使了银子轻松些,只伤皮肉,没有银子,那些黑心的能把骨头给打断。”
曾爷爷没办法,即便他是童生,可是一个老童生在县太爷面前根本没什么面子,只能回去卖地。
可恨他的儿子里没有读书的苗子,不然勒着裤腰带也要供一个读书人出来。
老四比较聪明,学了算账在镇上当账房先生。偏偏他手脚不干净还被揪出来,真是丢人!
曾家人口多,曾爷爷还在,没有分家。
他回去数了数银子,这两年一连几个孙子娶媳妇,开支很大,家里的银子不够。
听爹说要卖地救老四,其他兄弟不太乐意,可他们没办法当家做主,最后只能同意这事儿。
不过,曾家老大和老二也因此闹了起来,嚷嚷着要分家。
理由是孩子们大了娶了亲,以后又要生小孩,难道二三十口人一直挤在一起?
“爹,树大分枝,人大分家。咱们一大家子这么挤着,地方也不够用。”
曾老二口齿灵活,说起道理一套一套的。
“今天老四出事儿家里卖地,明天要是谁有别的麻烦,又需要卖地,到最后没了地,咱们这么多人怎么生活?咱家哪儿经得起这样折腾!”
老二的话说到了老大和老三的心坎上,几个人坚持要分家。
曾爷爷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家里会乱,他当惯了大家长,第一次被儿子们当面反驳。
可他们又说的在理,这一回买地,下一回卖什么?
家里除了地,没其他值钱的东西,地就是农村人的命根子。
看到正值壮年的儿子们,曾爷爷头一次觉得自己上了年纪,老了。
最后卖地,加上家里积攒的银子,曾家凑了二百两去县里打点。
好在曾爷爷是老童生,给钱也不墨迹,曾家老四挨了一顿板子,判了做苦役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