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尔徽
“又没让你抱着剪。”周越桐说着。
“你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要是把他纠疼了怎么办?”周毅之不满,但还是颤抖着手轻轻拉起小侄孙的一缕头发,剪了下来。
剪下来之后,周毅之就一手剪刀、一手头发,举着双手后退了几步。
侄媳妇亲娘看到这一情景,不由笑了:“虽然刚出生的婴儿确实脆弱,但也不至于剪个头发就这么担忧的。”
周越桐作为自来熟的社牛,当即凑过去,看着小侄孙稀疏的头发,好奇问:“阿姨,您是妇产科的医生,应该见过不少小婴儿吧?”
侄媳妇亲娘点头:“虽然我不是接生婆也不是医院里的产科医生,但是有很多殷实人家在生孩子的时候也会请我们过去把脉看情况,所以我行医这么多年,确实看过不少婴儿,怎么了?”
周越桐好奇问着:“那有没有小婴儿出生的时候头上没什么毛啊?”
侄媳妇亲娘和周毅之等人听了,当即明白了周越桐的意思。
侄媳妇亲娘哭笑不得地说:“确实是有一些,但完全没有头发的也是少见,多少会有一点的。”
周越桐闻言继续问文伯道:“那完全没有头发的,要怎么剪胎毛啊?周家没有出现过吗?”
文伯:……少爷交的这都是什么朋友!
“周家暂时还没出现过。”文伯说着。
周越桐点头,不怀好意地看着周毅之嘿嘿笑,赢得周毅之一个白眼,连边上同船的人都忍不住想要锤他。
闹过之后,侄媳妇的亲娘说道:“今天这件事情,因为关乎到家中人的安危,所以还请各位先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也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只怕万一。”
众人能凑过来看热闹,本身就没有什么急事,闻言也理解地点头,多待几天,等周家的病人转移、消灭证据之后,再离开就是。
于是,停留在府中的众人看了场好戏。
前文说过,抗生素类药物是严格控制的,工农党没办法在三民党的大本营南京搞到药物,侄媳妇的亲娘只能借由自己亲女儿生产后伤口化脓高热为由,给徒弟用了药铺里的登记在案的磺胺。
这也是他们家不仅做中医,还有子弟做西医,所以作为中西医结合诊所能有磺胺,才能够达成的操作。
换而言之,侄媳妇亲娘自己也认为,某种程度上自家徒弟会被重点发展成工农党,和家里的药铺应该也有关系,这年头的工农党虽然风险很高,但是想要加入也不容易。
谁知道之前只需要备案的情况,现在三民党的调查处他是真的在查啊!
侄媳妇亲娘很快听闻风声,其他药铺在提供磺胺使用的同时,还有人去复核病人。
听说这件事情,侄媳妇亲娘又赶忙去亲家“照顾女儿”,知晓情况的周毅之和周越桐等人都是一惊。
关键时刻,周毅之的侄媳妇走了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这月子期间卧床休养比较好。”
“我修养的够多了,就是出来和你们谈论下情况。”侄媳妇说道。
“先坐下,别久站。”侄媳妇的亲娘说着,给女儿的椅子上塞了好几个靠垫。
众人稍后又讨论起了应对方法。
侄媳妇很沉得住气:“娘,不行你们给我肚子上哗啦一刀再缝上。”
听到这话,大家不禁全部看向侄媳妇,大概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对自己可真狠啊!
“胡闹!”这下换成侄媳妇亲娘呵斥了:“你以为真的到人家来看肚子上伤口那一步,就不会查看你身上伤口吗?只要看到撕裂伤,他们能不知道你很可能是顺产?!”
“而且家里的磺胺就那么多,到时候你要是发烧了怎么办?!”
“那再送医院,让医院开磺胺就是了。”侄媳妇说道:“我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伤口。”
侄媳妇说着,对亲娘继续说:“撕裂伤这个也很好解释,我们就是顺产生不下来,才转成的剖腹产,人家总不能把我伤口割开看子宫有没有伤吧?反而是柯姐姐这件事情不解决,咱们全家和她都有危险。”
不止怎么的,周毅之突然觉得在侄媳妇的身上看到了易寒星的影子,一时之间不敢确定,自家侄媳妇是不是也被发展了?
周毅之决定,有机会的话问一下侄子,作为枕边人,要是侄媳妇有什么问题,侄子不可能不清楚。
至于说周家子弟不朋不党的祖训——那是约束子弟的,关媳妇和女婿什么事?
想清楚日后再问,周毅之的心思重新回到了周家。
几人商讨之后仍然没有好办法,却听文伯说家中有人拜访。
作为目前在家年纪最大的周家男性,周毅之本来应该去迎接客人,但是因为秘密回国的原因,最终只让一个十五六岁的弟弟过去做了接待。
来人看到周毅之的弟弟,没有废话,直接说道:“我带了人来做伪装,尽快离开南京。”
周毅之只觉得难题迎刃而解:管他什么解释磺胺哪里来?先跑再说!
于是连忙和侄媳妇的亲娘说道:“您家里要不然赶紧收拾一下,跟我们一起走?”
侄媳妇亲娘:……总觉得上了贼船。
考虑到女儿跑了,自己必然会受到怀疑,侄媳妇亲娘当即做了决断:赶紧走!
一家人连忙收拾了些重要的物品,来人专门叮嘱了不要太在意不动产(总归会打回来),被领取化了妆之后,分批次离开。
化妆成劳苦大众的周越桐:“这玩意看上去还真神气啊!”说的是美黑产品,其实原理比较简单,就是涂上之后想要白回来,还需要几个月。
在离开之后,周家人和周越桐几人还以为自己等人会被送去北方,却不想是被带到隔壁皖省的山里去了。
“我们不去北方吗?”大家非常疑惑不解。
帮忙转移的同志回答道:“我们党渡江势在必行,大家心里也都有数,过几个月南京都是我们的了,现在长江沿岸封锁地厉害,何必去冒那个风险?躲一躲,过几个月直接回南京就是。”
听到如此朴素实用的回答的众人:你说得太对了!
周越桐跟着人往山里躲,走着走着稀奇道:“这里离我一个同学家里还挺顺路的?”
领头赶路的小伙子插嘴问了一句:“你同学姓田吗?”
易寒星本家确实姓田没错,周越桐连连点头:“对啊对啊,她是田家村的!说是排行四十八,田四十八娘。”
“噢你认识我四十八姑啊。”小伙子说着。
“你也是田家人?”
“对啊,我带你们往这份方向的山里躲,就是因为三民党现在没工夫搜山,我对这边比较熟悉,能带大家生活下来。”对方说着。
周越桐看向这个小伙子:“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啊?”
小伙子问道:“您是?”
“我和周毅之之前跟着两个老师,还有两个同学去你们村里找你四十八姑玩过啊!”周越桐说着。
“是你们啊!”领头赶路的小伙子恍然大悟:“我记得你们啊!我姑姑还去围观过你们呢!有个姓杨的,还夸我姑姑是四月枝头的一朵茉莉花啊!”
周越桐:“我也记得你爷爷。”跑来逼婚杨勤,简直印象深刻。
小伙子闻言就笑了:“还好我爷爷当时提亲没搞成,不然我姑嫁给了三民党人,现在不就麻烦了?”
“何止啊。”周越桐说着:“那个杨先生的哥哥现在可是调查处的高官。”
听闻此言,小伙子又有点惋惜:“那我姑岂不是差点能够打入内部成为高级情报员?”
边上一起领路的人忍不住说道:“你可真看得起你姑啊!”
浑然不觉自己坑姑想法的小伙子:“我看我姑搞妇女运动搞得挺厉害的,她怎么就不行了?”
“但是你有没有思考过,你姑能搞得最好,是因为她傻大妞的脾气和人家基层妇女最合得来?”
“那她这么傻大妞,人家肯定不觉得她有问题啊!”小伙子说着:“你看我们二十七叔田光前,他不就是因为让人觉得他的作风不可能是工农党,所以之前情报工作才做的那么好吗?他就是牺牲了一下色相,就能迷惑所有敌人!”
听闻此言的周毅之和周越桐:你还挺为你二十七叔骄傲的。
听说过田光前事迹的众人即使再次听说,仍然在内心感慨:牛人啊!
牛人此时和同志们一起接受了上级关于渡江的作战安排,只等天气再暖和一点,就要吹响冲锋的号角。
周毅之等人确陷入了困境:侄媳妇奶水不足,孩子不够吃了!
要知道为了伤患、产妇、孩子的健康,大家可是背着抬着他们进的山,临走之前侄媳妇家里也带足了药材,只是哪怕有通草等药物通奶,也要母亲本人有足够奶水才行。
“要不然我去买头下崽的母羊回来?”有同志建议着。
“这边养羊的人很少。”田家的小伙子回答:“和北边不一样,大家都是精耕细作,因为北边被水流分隔,南面是黄山等连片山脉,连耕牛也不多,最多养些鸡鸭鱼。”
不管是江南水乡还是皖南山区,都不是适合养牛羊的地方,水乡和丘陵还能有些耕牛,山区里面是大概率不会有的。
众人听闻都为孩子着急,侄媳妇的亲娘却很淡定:“没办法就用米汤喂!人家普通人家孩子生下来没有奶,也都是米汤养大的!能喝到米汤就不错了。”
因为换手抱孩子的原因,周毅之摸着怀里还没满月的小宝宝的胎毛,提前体验了带娃的烦恼。
第219章
在大家为了带娃崩溃的时候,渡江战役吹响。
有老人家专门挖了之前埋下去的酒送到部队:“夜里水冷,让娃娃们喝两口热热身体,当然酒量不好的就不要喝了,免得误事。”老人家这么说着。
彼时,陈家人也在收听关于渡江战役情况的报道。
“这渡江要是成功了,华国就是工农党的天下了啊。”陈祖曜感慨着。
“华国早就是工农党的天下了。”陈星望说着:“星星之火,早已燎原。”
陈祖曜长叹一声,又得意起来:“还好你爹我跑得快!趁着能谈交易的时候来了美国,不然你看那些新过来美国的,因为货币贬值的厉害,没及时换成美元金条的,家产都变相贬值了,有些过来只能当个中产,连富家翁都算不上了。”
陈日望和陈星望想着,你还挺得意的。
陈祖曜这么说着的时候,就看到了二女婿魏领峰,自知失言,连忙安慰魏领峰道:“领峰你也不要太过担忧,亲家是老成持重之人,平时待家中仆人们也很宽厚,工农党打仗的时候,亲家见机也快,还亲自上场带队用小推车运了粮,就算比不过以前,过日子还是可以的,等后面出境放宽了,再把亲家接来美国就是。”
刚刚收到家中信件的魏领峰只能点头:“听说三民党不少高官家眷都往台湾跑了,这渡江之战,恐怕也没什么悬念了,只是怕到时候美国看华国政党和苏联同气连枝,不肯善罢甘休,家人没办法从华国来美国。”
知道自己好大儿陈日望被美国审查过好几次的陈祖曜:……“事在人为吧。”
易寒星在宿舍没有家中这么好的收听条件,但也随时关注报纸上关于国内情况的报道。
外国同学和老师们都没有怀疑,毕竟不管是哪国留学生,都会很关注自己国家打仗的情况,于是纷纷安慰易寒星:“不用太担忧,上帝会保佑你在华国的亲戚朋友的。”
易寒星谢过大家的好意,内心却并不在意:马克思战士绝不相信有什么救世主,只相信人民群众的努力奋斗!
努力奋斗的华国人民花了几天时间就占领了南京,在将红旗插上了总统楼顶!
一时之间,海内外沸腾。
有人悲痛、有人鼓舞、有人怒骂、有人欢笑。
所有人都明白,三民党气数已尽,华国即将进入无产阶级当政时代!
失去长江天险之后,三民党兵败如山倒,随后,武昌解放、南昌解放,三民党边战边逃,很快离开了大陆。
随后,很重要的一个问题摆在了台面上——开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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