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区美人养娃日常 第15章

作者:老胡十八 标签: 女配 年代文 穿越重生

  “行,那换个问题,我去取写着我名字的汇款单,没问题吧?”

  “嗯。”

  “那我把你的工资用来给你闺女看病,没错吧?”

  小呦呦估计是被姐姐们教的,居然撑着朦胧的睡眼,撩起衣服,露出小肚子,还极其,十分,非常用力地鼓了鼓。

  陆广全眼里闪过疼惜,那样的肚子,一看就是病。“没错。”

  “可就因为我去取了写着我名字的汇款单,拿你的工资给你闺女看病,还把钱花光了,你老娘就要当着全村人的面要我狗命,你说我不逃命,是等着你回来奔丧吗?”

  陆广全彻底傻眼了,无话可说,又有点不是滋味。

  作为一个理智的成年人,他肯定不会全信妻子的一面之词,可事实是他妈真的干得出这种事,所以他才不管爹娘怎么闹腾一直不愿改汇款单名字。

  卫孟喜也知道他不可能一下子就完全接受这个后院起火的事实,接下来一路也不再说什么。

  矿招待所不远,几分钟就到了,开好房间后第一件事,他倒是不用安排,先找工作人员借了一个盆,又顺路买了一块全新的白毛巾。

  卫孟喜受够了身上的味儿,也顾不上没热水,用放出来的自来水擦了个澡。

  反正金水煤矿本来就比菜花沟热,放出来的水也是温的,身上的臭汗都能搓出卷卷……等擦好出来,崽崽们已经头并头呼呼大睡了。

  孩子多,又都是调皮的,自然没办法老实,这个翻身拐了那个,那个吧唧吧唧嘴还放个大臭屁,根花直接说起了梦话:“我肚子疼。”

  卫孟喜忙过去给她揉,“咋啦,肚子疼妈妈带你下楼上厕所?”

  可等了一会儿,根花在她轻柔的揉按中又睡过去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发现孩子的嘴角居然是翘起来的。

  “这到底是咋啦,可别吃坏肚子。”卫孟喜有点担心,会不会是忽然间吃了那么多白米饭和肉撑坏了,谁知根宝接嘴——“我姐是吃了坏爸爸的东西,中毒了。”

  说完,没听见坏爸爸说话,他还悄咪咪睁眼,正好被妈妈逮个正着,他立马闭紧双眼,哼哼唧唧装睡。

  卫孟喜:“……”

  你们俩,戏精!

  可真够鬼的,原来是对爸爸不满,又不敢直说,故意装作说梦话,发泄不满呢。

  卫孟喜似笑非笑看过去,男人站在窗前,心情堪比上坟。

  OK,上坟就对了,你现在不上坟,就是明年清明给我上坟了。卫孟喜腹诽着,随意的抖着自己的大辫子,此刻要是能有瓶洗发香波,该多好啊……要是再来个沐浴露,那简直了,她就是这世上最舒服的女人。

  话说这屋里的七个人虽然都营养不良,但两个大人的头发却很好,发量多到爆炸,发质特好,黑又亮。崽崽们就全是黄叽叽的,也不知道女孩们以后还能不能补救过来。

  卫孟喜轻轻擦去小呦呦脑门上的汗,摸着小卤蛋,心里充满了希望。

  她相信,这一次,她依然会把日子过好,绝对不会依附任何人,包括眼前这个还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丈夫。

  “别的事先别担心,休息两天,明天下早班,我带你们熟悉环境。”男人的视线也落到小闺女的卤蛋上,说不心疼是假的。

  虽然闺女压根不鸟他。

  “孩子的病你别急,后天我请假,一起去矿总医院看。”

  卫孟喜这才哼一声,表示同意。

  窸窸窣窣,他从兜里掏出一沓粮票和钱来,一股脑的全塞过来,“晚饭去食堂吃,多打点肉。”

  卫孟喜自然不客气,照单全收,粗略看去,光钱就有十五六块,应该是他身上仅有的积蓄了,每个月28块的工资,寄回家20块,他就是不吃不喝,也不可能还有钱。

  “还有这个,你收好。”陆广全塞过来一个绿色的本子,卫孟喜还没来得及看,他人已经走到门口了,“把门关好,有事就去灯房找采煤二队三班。”

  总体来说,除了孩子们不鸟他,卫孟喜对这个男人还是基本满意的,持保留意见吧,暂时。

  她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别人谈恋爱啥样,他们直接一口气就到生儿育女环节,所以人品才是最重要的,啥感情啊风花雪月啊,能当饭吃吗?

  一边想,她一边打开小本子,原来是一本存折。

  她刚想笑说这家伙还能单独办本存折?就他那每个月剩八块的工资,怕是攒一年也不够存折工本费的。

  结果,她傻眼了。

  卫孟喜揉了揉眼,担心是劳累过度出现幻觉,可数了又数,一连三遍,那上面就是300块钱。

  每个月剩下那八块还包括了他的衣食住行,按照他参加工作五年计算,要能攒下三百块,那每个月就只能花三块钱。

  每天的三餐总价控制在一毛钱以内?这还不算偶尔回家路费,以及额外的人情往来,发电报写信买书啥的。

  要知道,这矿区可不比外头,随便一个杂合面窝头也卖两分钱呐!玉米面的两分五厘,白面的直接三分起步,更别说打饭配着菜吃,逢年过节总得吃顿好的。

  他总不可能每顿只啃一个窝头吧?卫孟喜平生从未见过如此抠门到极致,甚至于是苛刻的男人,所以她不信!

  唯一的解释,他对外号称每个月二十八块的工资是假的。

第18章

  这个猜测让卫孟喜整个人来劲了。

  他能攒下这么多钱, 无非是两个可能,要么是他谎报工资,自个儿留了一手, 这要是让他老爹老娘知道估计得活活气死……想到那画面, 卫孟喜真是浑身通泰。

  能让敌人气死的,就是自己的朋友, 卫孟喜决定要对陆广全改观了。

  另一种可能就是,他或许在干着别的事,有别的收入来源,毕竟她脑海里总是会想起他床上那么多书。一个曾被寄予厚望重点培养的工程师, 就这么甘愿在井下当一辈子煤黑子吗?

  要知道, “煤黑子”三个字可是贬义词,虽然职业无贵贱,可大家背地里还是会知道啥工作好干啥不好干。

  想着想着, 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等再醒来已经是下午,看太阳的位置应该是四点半左右, 崽崽们早在屋里玩开了, 有趴在床边往下数自行车的, 有把厕所当小房子玩过家家的, 还有钻床底下躲猫猫的……

  好容易熬到小呦呦也睡醒, 卫孟喜赶紧揣上钱, 带他们出门。

  别的先放一边, 既然有钱了, 那就得给他们置办一身行头,当时为了制造假象迷惑陆家人, 他们的衣服一件也没带, 就身上穿了一身, 现在已经又脏又臭了。

  矿区跟外头其实也没多大区别,况且卫孟喜对这里都很熟,中午故意找小刘问厕所是怕自己太熟引人怀疑,现在没有外人就不用装了,他们直奔矿区商店。

  这里比外头好的是,买东西可以不用票,但得多花钱。因为煤矿工人大多数是外乡人,在这边没各种生活用品的供应票,但需求是存在的,而且还不小,所以矿里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有钱就卖。

  他们这一看,就是典型的来探亲的煤嫂——军队里有军嫂,煤矿上就有煤嫂。

  卫孟喜一眼看过去,柜台上灰扑扑黑漆漆的,不像以前在朝阳公社的供销社那么明亮,就是后面挂的衣服也沾了煤灰。

  “同志你好,这衣服有没有小号的?”她看中的是一套白色的线衣线裤,现在经济条件有限,她想买一套就能一年四季都穿。

  “最小的就这。”售货员打量这一溜儿的葫芦娃,四个孩子明显是一样大的,而且个个叫这小煤嫂妈妈,“哟,你家是四胞胎呐?”

  卫孟喜一愣,想起以后还得向外人解释这复杂的家庭关系,于是顺着话头说:“可不是,光吃喝就吃穷咱两口子了。”

  售货员也是当妈妈的,很喜欢跟人聊养娃的事,于是也开始说自家有几个娃,怎么怎么淘气,怎么费钱之类的,卫孟喜时不时附和两句,最后售货员干脆劝她:“大妹子我跟你说,你甭在这儿买成衣,你扯布回家,自个儿做,能放着点尺寸,再长大点也能穿。”

  成本便宜,还能多穿几年。

  卫孟喜看她指着的条绒布,确实是这时候的好料子,比他们身上穿的回纺布好多了,一问价格也还行,干脆就扯了十米。

  反正自己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慢慢做呗,这年代的妇女大多数都会做衣服。

  一看还有便宜处理的回纺布,卫孟喜想起自己也没衣服可换,干脆又扯了几米回纺的,打算给自己做件衬衣。

  “对了同志,你们这儿有白棉布没?”

  “有是有,但白的不耐脏……”

  “没事,给我扯五米。”她想给呦呦做两身舒服的小衣服,她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小丫头可是光屁股呢。

  后来虽然捡了两件哥哥姐姐的破衣服套上,但很多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了。

  售货员嘴都乐歪了,就喜欢这些小煤嫂,煤矿工人辛苦大半年,又没花钱的地方,老婆孩子来探亲那肯定是能给多少给多少,小煤嫂们手里可阔绰了,比这边的女职工还舍得花钱。

  这不,光买布就花了小三十。

  “小煤嫂来咱们这儿看看,娃娃们穿的小鞋子,可好看哩!”另一个柜台的售货员看她一口气买了这么多,也赶紧吆喝。

  卫孟喜低头,看了看崽崽们的鞋,那都不叫鞋子,脚指头露外面,路走多了脚指头难免磨坏磕坏,每天洗脚都跟上刑一样。

  卫红满眼期待。

  卫孟喜其实也早看见柜台里的红色小皮鞋了,好看是好看,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着矿区的物价比外头贵,居然要29块,比陆广全的月工资还高!

  简直是奢侈品。

  其实现在手里有800块钱,也不是买不起,就是觉着性价比太低。这边到处是黑漆漆的煤灰,穿不了几天就不成样子,她有点犹豫。

  买,孩子能高兴。

  不买,省下的钱够给全家一人买双崭新的质量过硬的胶鞋了。

  卫孟喜的手伸进兜里,摸到陆广全那存折硬硬的边,把心一横,让售货员找了两双给卫红和根花试试看。

  小皮鞋是亮面的,鞋头圆圆的,形状长长的,远看像一艘红色的小船,鞋头还有一只亮晶晶的小蝴蝶,走起路来蝴蝶翅膀仿佛还会扇动……你就说吧,哪个女孩拒绝得了这样的诱惑?

  俩人穿上就不想脱下来了。

  卫孟喜的牙是咬了又咬,一双29块,两双就是58块,够一个煤矿工人挣两三个月的。

  售货员看出她的挣扎,赶紧又说:“反正是四胞胎,脚也一样大,那就买一双吧,姐俩换着穿,好不好?”

  卫红根花点头如捣蒜,她们也知道小皮鞋很贵很贵,只要能有一双就行,反正她们一定会像宝贝那样好好爱惜,一定会保证穿到她们长大的。

  卫孟喜忽然脑子一激灵,她想起来了,上辈子姐俩的矛盾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是她没钱,六一节只给买了一条小裙子,说好换着穿,可到了六一节那天,俩人都要参加文艺汇演,卫红先上,因为没有及时把裙子换下来,导致根花没有裙子穿,上不了台,只能眼巴巴看着同学们翩翩起舞、得到赞誉。

  在当时的卫孟喜看来这是小事,不就表演个节目嘛,这次不上下次上不就行了?却忘了那是小学阶段最后一个儿童节,为了表演根花准备了好久好久。

  对于孩子来说,这就是她们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她们在意的并不一定是裙子,而是穿上裙子那一刻得到的关注与赞誉。

  那是孩子的尊严。

  卫孟喜当即冷静下来,“你要便宜点,我两双都要,不便宜就算了,我都不要了。”要么都有,要么都没有。

  于是,女孩们又眼巴巴看着售货员,那个祈求的渴望的小眼神哟。

  “那27吧,不能再少了。”

  卫孟喜又不是没见过市面,这种皮质不怎么样,巴掌大一小双,成本顶多十五,“这样吧,我也不会让你交不了账,两双给你三十二块怎么样?”

  从29一双砍到16一双,这大刀可真够狠的啊。

  售货员当然不愿卖,还一连翻了几个白眼。卫孟喜也没多说,就给他们一人买了双胶鞋,虽然比不上皮鞋好看,但也是她们人生中第一次穿属于自己的新鞋子,哪里还会不高兴呢?

  她们还觉着,不是妈妈不买,是售货员阿姨不卖,妈妈可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卫孟喜当然不知道她们咋想的,她心里在发愁啊,买啥都是以四个大的为主,可小呦呦这几天正在学走路,也是需要穿鞋的。

  可没满周岁的孩子,商店里也没鞋子卖,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自己给她做了。而要做鞋子,她就得买针线,于是又是一笔花销……再加上自己也得买双鞋,买几条全新干净的月经带,买洗衣服的肥皂,洗头洗澡的香皂毛巾,上厕所的卫生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