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胡十八
主持人:“……”我谢谢你个大头鬼!
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卫孟喜低头,淡淡的扯了扯嘴角,抚了抚衣角,剩下的就是胡小五跟他们的掰扯了。
功成身退的卫孟喜,出了房间,也没离开饭店,而是上楼来到电话机跟前,给陆广梅去了个电话。
自从办完老人丧事,她们有段时间没联系了,广梅难过过那一阵之后,很快的重振旗鼓,现在又是风风火火的广梅姐了,看样子是又升了一级。
不过,卫孟喜这次打电话不是要恭贺她,而是找金水市残联基金会的主席黄姐,就是那年帮卫孟喜和万里文具厂上报纸的人,她既然能联系到全国日报,那石兰晚报就不是什么事了。
等电话转到那边,卫孟喜随便寒暄两句,说到正题,“黄主席是这样的,我们这次配合石兰省电视台的《我是热心人》栏目,准备成立一个帮扶基金会,帮扶接待处那些困难女工,听电视台说她们的生活实在是困难,而我们的能力也是有限的,你看……或许,到时候我们的慈善资金就只能捐给栏目组了,毕竟是当着现场直播的面捐给她们的……”
黄姐此时正好休病假,正在家里沙发上躺着看电视呢,刚才全程围观了直播,虽然场面混乱,镜头转来转去的晕乎,但毕竟是第一次现场直播,新鲜。
本来还挺感动的……
此时一听卫孟喜说不能继续给她们基金会捐钱了,立马就从沙发上跳起来,“小卫同志你先听我说,这事好商量,我们知道你为难,也知道你是咱们石兰省首屈一指的爱心人士,这事你先等一下,好吗?”
开玩笑,要是没了文具厂的巨额捐款,她的工作怎么办?要不是因为能拉到这么大一笔善款,而且是每个月都按时汇款的稳定“收入”,小小的金水市能在四年时间内建起3所聋哑人特殊学校,4所福利院,2家残障人士爱心食堂吗?
抢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抢卫老板的善款!
可要怎么阻止小卫改捐他人呢?卫老板不是那种随便说几句好话就能糊弄过来的人。
黄姐的脑袋迅速的转着,转着转着忽然想起个事,“你说今天上电视直播那几个妇女是栏目组自己找来的?”
“是啊,我也很意外,主持人亲口说是他们已经亲自认真核实过身份,确实是家境困难的,我也不好拒绝,希望黄姐能体谅……”
“等等,等等,我没记错的话,那几个妇女,除了一开始的王翠珍看着像个困难户,后面那些,穿得比你还好,就是那个说闺女没学上的,摄像头扫到她的鞋子,都够孩子一年学费了!还有那个想让你给她娘家弟弟娶媳妇儿的,这他娘的瞎扯淡啊!”黄姐回想起这些细节,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哪还有什么心思休病假啊,她十分,非常,严重的怀疑这些人都是栏目组找来的骗子!
骗啥?当然是小卫的善款呗!
好啊,好你个狗屁电视台,狗屁栏目组,还现场直播,逼着小卫不得不给你们卷钱,结果你们打的主意却是骗钱,还要骗走小卫给金水市的爱心食堂特殊学校福利院的钱,这他娘的是人干的事吗?!
“小卫老板,你先别动,先别给他们汇款,先给我两天时间,不,一天,给我一天,我一定让你好好看看他们的真面目!”
卫孟喜很为难,“可他们都在电视上直播了,这……”
“放心,他们会直播,我就不会发报纸吗,我登报,石兰省内所有报纸一家不落,我要让他们知道,骗子的下场!”
卫孟喜一愣,“什么骗子?”
黄姐顿了顿,没说,现在就让小卫蒙在鼓里吧,蒙的越久,到时候揭露开的时候,她就越生气,越不会给他们捐钱。
“放心吧,你就等着吧。”找来那些群众演员,当时是当着电视说姓名和住址了的,她要找到她们还不容易,到时候只要有哪怕一个人反水,栏目组也得完蛋。
报道虚假新闻,故意把人家小康家庭包装成困难群众,当众逼着民营企业家捐款,搞道德绑架,这要是不完蛋,她就不姓黄。
卫孟喜满意的挂断电话,看向窗外,这里的景色真是秀丽啊。
终于,等她下楼的时候,栏目组已经狼狈逃走,只剩下一群“困难群众”在等着卫老板兑现承诺。
“卫老板,您说的来这里上班,咱们可说好了,等开业前可要通知我们,从现在到正式开业的时间,你们几号发工资,记得叫我们过来签字,啊。”
“对,到时候要是有什么要做的,你直管安排。”
“还有啊卫老板,我娘家兄弟娶媳妇的钱,你看是现在就给还是……”
“还有我,卫老板……”
卫孟喜听着她们一句句的争先恐后的“安排”自己,心说自己真是“卫大善人”当久了,让别人以为她是人傻钱多呢。
当即冷笑一声,“哪儿来的强盗小偷,胡小五你没看见吗?”
小五第一次被老板这么连名带姓的叫,心里陡然一跳,“我……我不是我……”
他结结巴巴,脸涨得通红。
带头妇女就“挺身而出”,“卫老板好大的威风,我们将来要在这里上班,作为员工,跟你商量一下未来工作怎么了?”
“就是,咱们来看看还不行了。”有个妇女一口又吐了瓜子壳混着痰液在地上。
卫孟喜真是一秒钟的耐性都没了,“胡小五,报警,就说有人入室盗窃,毁坏私人财物。”
“是!”铿锵有力的一声,胡小五立马就去对面喊人。
湖心岛不远处百米的距离就是城南区公安局,要多快就有多快。
带头妇女懵了,“唉不是,卫老板你报警抓我们,我们可是来给你上班的!”
“我们没拿你一针一线,什么叫盗窃?”
其他妇女是又急,又不敢再说话,因为只一眼,一句话,她们就发现,这个卫老板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跟刚才对着电视的和颜悦色提啥都答应的傻子老板根本不是同一个人,跟外人说的“软和人”“心地善良”“好说话”……压根就一点边都不沾。
卫孟喜现在看都懒得看她们一眼,付手站在桥的这头,堵着她们的退路。为了保证秩序,小桥的门是她让老陆专门设计的,进就只能进,出得从另外一边出,而她挡住出口,这群女人就是想跑也跑不了。
要是想往下面跳,她无所谓,反正谁死算谁的。
很快,小五带来了四名身穿制服的公安,大声喝问:“这里怎么回事?”
几个妇女也就是窝里横罢了,当即就吓得一哆嗦,“是是我们……我们是……是……”
公安也不想跟她们浪费时间,这两年治安又不好了,多的是案子等着他们,要不是报案的胡小五说捣乱的人有十多个,他们都不可能出动四个人。
“我们没捣乱啊公安同志,我们是来上班的。”
“咱们饭店老板在这儿,老板说饭店里压根没你们这些工人,都没见过你们,你们上哪门子的班?”胡小五立马有理有据的反驳回去。
卫孟喜也斩钉截铁的说:“公安同志你好,是我们报的案,这几人我和我的员工都不认识,她们忽然趁我们不注意跑到我们饭店来翻箱倒柜,不仅踩坏了我们新铺的地板,还盗窃我们财物,请公安机关依法追究她们的法律责任。”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一字一句,比刚才这几人乱喊乱嚎舒服多了,公安于是又问丢了什么东西。
不用老板开口,胡小五就在那儿说什么哪里买的做种的瓜子,单价要30元一斤,被她们吃了四斤,那就是120元,再加新铺的地板被她们踩坏,必须照价赔偿,标准是每块砖20块钱,加人工费运送费清洁费……“一共是800元。”
“嚯!你抢人吧?”
“咱们就吃了几颗瓜子儿,你那瓜子儿是金子做的啊,居然花这么多钱?还有你那地砖,本来就是刚贴的还松动呢,怎么就赖咱们踩坏了。”仿佛忘了刚才对着镜头说会照价赔偿的事。
胡小五冷哼一声,心说自己老板真没料错,这几个妇女就是言而无信,对外什么话都说,什么错都认,等只有他们双方的时候,就不认账了。
他实在忍不住翻个白眼,“知道不是你们的东西,不告而取不就是偷?知道是新贴的地砖,三岁小孩都知道不会踩上去,公安同志,您也看到了,门口我放着告示牌给拉着警戒线,她们就是明知故犯。”
卫孟喜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有手下,撕逼这种脏活累活肯定就不能让她这老板干了,至于碰瓷男,她绝口未提。
公安办案又不是小孩扯头花,当即就将人带走。
卫孟喜懒得跟去,就在岛上转悠,一圈牢固的石栏杆将小岛护在中央,里头种着各种各样的植物,高低错落,红绿相间,小五还在栏杆周围种了一圈蔷薇,等半年就能开出粉色白色和黄色小花儿……想想这样的就餐环境,卫孟喜自己都想来下馆子。
还真期待饭店营业的那一天呢!
第129章
卫孟喜回到矿区的时候, 孩子们都不在家,去韦向南的新房里布置去了,小两口在矿区原本是没房子的, 但想好要结婚后, 俩人就拿出各自攒的钱凑一起,在家属楼买了个全新的六十平的套二, 那叫一个阔!
现在矿区的家属楼分为三类,最老的是二三十年前就建的筒子楼,每家一二十个平方那种,第二批就是六年前盖的四十平的套二, 没有厨房和卫生间, 依然要在楼道里炒菜,早上要捂着肚子出去抢公共厕所。
第三种就是三个月前刚盖起来的已经很接近后世商品房的小楼,不仅面积有六十平, 那么大的空间居然只做成套二,每个房间的阔绰足以想象!
更别说还有独立卫生间和厨房, 卫生间里装的还是冲水蹲坑!厨房里还能放煤气罐炒菜, 连放电冰箱的位置都给留出来了, 那简直了, 矿区小家庭最喜欢的户型嘛!
金水煤矿之所以会盖这么阔气的家属楼, 主要还是许军提的, 他觉着目前矿区经济水平大大提高, 老百姓对衣食住行的要求也提高了, 再盖那种二三十平的筒子楼压根不实用,没人稀罕了。
家属楼不行, 那大家就要想法子出去外面盖, 像以前窝棚区一片, 全都推倒盖成了三层小楼,好看是好看,可区里看了不满意,说金水村违规批宅基地,以后都不许了。
一时间,多少家庭捏着钱也住不上新房子。
许军的这一提议,立马得到了全体与会成员的赞同,不仅大干快干的盖,还多多益善的盖——个人宅基地不给批,那集体住宅用地总得批吧。
不批,张劲松就上省厅和部委里面去讨说法,他的工人们凭啥不能住新房子!
于是,很快这批阔气家属楼盖好,直接搞起对职工和家属销售,适当的收取一点费用,单位不亏,职工也能接受。
尚永志自己虽不是煤矿职工,但他确实是上过几年班的,他父母是第一代老煤矿工人,为了煤矿的发展鞠躬尽瘁,张劲松和许军都觉得应该给他分一套。
韦向南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他们选的是顶楼。
卫孟喜爬到的时候,腿都有点酸了,不敢想象以后他们每天爬七楼得多累,等怀孕后,更受罪。
“妈妈,你看这是我贴的囍字。”卫小陆正指着窗玻璃嘚瑟。
屋子被收拾得非常干净非常简洁,跟韦向南这个女主人一脉相承,家里一件多余的东西都没有,客厅只有两个竹沙发,对面靠墙的写字台上是一台大彩电……这是家里唯二的摆设。
写字台的抽屉里,空无一物。
厨房干干净净,从灶台高度来看,以后做饭的是尚永志。
新房里有且只有一张简易木床和一个床头柜,卫孟喜猜那柜子也是尚永志用,韦向南是巴不得房间里只有墙的主儿。
一般女同志喜欢的梳妆台镜子三门柜之类的,她一个也没有,因为她的衣服很少,横竖就是一个季节一套,有的一年四季都能穿。
这样奉行极简主义的人,能接受别人走进她的生活去,就是真爱啊!
“妈妈我还想给向南阿姨再贴几个囍字,你说贴哪儿好呀?”
“小滑头,得罪阿姨的事你倒是会推给我。”老闺女也会耍小心眼了,卫孟喜倒是很开心,“来,床头,电视机,沙发,写字台,门上,都给我贴。”
想起向南阿姨的脾气,卫小陆向老妈投去佩服的目光。
很快,原本还空落落素净净的房间,就变得喜气洋洋起来,卫孟喜还派卫红去小卖部买了一百个红色气球,扔给男孩们吹,使劲吹,吹得胀鼓鼓的皮子都变薄了,女孩们用线扎紧,就可以绑在柜子上,墙上和门框上。
这不就更喜庆了吗?
等刘桂花孙兰香赶到,都被那满屋子红彤彤的气球给震惊到了,大家又集思广益想了些别的点子,愣是把极简主义者的家弄得喜气洋洋,热热闹闹,比过年还有氛围。
对于这些主动来帮忙布置新房的好朋友好邻居们,尚永志就在卫家宴请他们吃晚饭,算上陪大舅哥小舅子喝酒的,倒是坐了满满登登三大桌。
刚吃完回到家,胡小五就在那儿等着,“老板,公安的处理结果是让她们照价赔偿,但希望咱们看在她们无心之失的份上,减免一点,我私自做主减免了一百块,正好是那几斤多出来的瓜子钱。”
俩人对视一眼都笑起来。
“对了,老板知道她们是怎么交代的吗?”
卫孟喜没急着说,而是让他进屋坐着喝杯茶:“我没猜错的话,她们应该真的是接待处原食堂职工,身份无误,这次来找我‘安排工作’是受谭老板指使的吧。”
胡小五的嘴巴,张得能放进一个鸡蛋,“老板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卫孟喜今天遇到谭大勇碰瓷就知道事情有鬼了,好好的路他不走,偏偏要在那个地方碰瓷,其实还真不是骗钱,而是想要拖延时间,让所谓的栏目组记者和“困难群众”们能直接杀到饭店去,杀个措手不及。
好逮住卫孟喜的小辫子。
可惜,她们错估了卫孟喜的反应能力,想要靠道德绑架,让她答应帮扶那些“困难群众”放血,好好的敲她一笔,敲得越多越好,同时要是能把这些原来的食堂职工塞进饭店,那可够她喝一壶的。
当然,这是第一雕,第二雕,自然是等她名声臭了以后,他就去举报她不再适合做接待处的餐饮服务,还会扯上影响石兰省形象的大旗,接过她的饭店,摘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