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橙子离
“有历史的沉淀——有剑尖的风霜——有不畏生死的骁勇——”
“哎哟……”莫导被自己的排比句给排比愣了,停下了,摸着自己的下巴胡茬挠挠,咂摸着,“这感觉更像是边塞将士……”
“哎,不管了,边塞诗嘛,看起来肯定是像边塞将士啊!”莫导瞬间又把自己说服了, 肯定道,“侠之大者, 为国为民,没错, 就是这感觉!”
莫导眨巴着小眼睛, 伸出热情的双手召唤道:“宁宁~小心下来啊~别摔着~”
“记住你现在这种感觉啊~保持住~来来来~快用你的剑来划昆仑两个字~”
简淮宁对莫导这种“暴君”与“弥勒佛”状态随时飘忽切换的状态已经习惯了。
毕竟……暴君吼得从来不是她,对她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恨不得供起来。
正拿着大喇叭骂着人呢, 一扭脸,看见简淮宁了,立马就能切换成笑眯眯状态。
令片场众人叹为观止,都害怕莫导他脸抽筋啊……
简淮宁从狂草的繁体边塞诗旁,飘飘跃下,衣袂翻飞,准确地落在了嘴巴还没合拢的道具唐师傅身边。
手握螭龙剑,持续好心情,简淮宁眼睛微微一弯,问唐师傅道:“用剑写的字,也还可以吧?”
咔嚓咔嚓,哗啦哗啦,唐师傅心中顽固不化、油盐不进的刻板印象……碎了一地。
但最令他惊讶的还是,简淮宁问他话时,语气里那点非常年轻跳脱的小调侃,小故意,和小得意。
唐师傅心说,这个一直以来在片场都稳重冷淡疏离的女娃娃,这会儿看起来,终于有一点像个才二十岁的年轻女娃娃了。
得了一柄好剑,写了一首边塞诗,就这么让她开心啊?
唐师傅尴尬地,大大地,重重地,咳了一声,老脸一红,还是承认道:“咳——是挺好的,是挺好的。”
“那什么——”他放心地把组里唯一的一块三米高山石,交给她了,“那昆仑剑石,就辛苦你了。”
简淮宁莞尔,回身一踏,飞身而上,用雪山壁、边塞诗开刃的螭龙剑,今夜再次出鞘。
软石的碎屑扑簌簌地落下。
印刷出来的匠气“昆仑”二字,从此被压在了反面,消失在电影镜头的高光里。
凌厉磅礴的剑气“昆仑”二字,在出手如闪电的精钢冷剑削刻之下,露出了斑驳却厚重的身影。
啤酒肚的莫导绕着这块脱胎换骨的软石,迈着小碎步,踮起厚脚掌,小心翼翼地伸出自己的粗糙老手,在“昆仑”两个字旁边,轻轻地拂去碎屑残渣。
那叫一个深情温柔,那叫一个战战兢兢,活像是他手重一点,会把这凌厉的剑气给拍跑了似的。
哦哟——唐师傅都不忍直视了,莫导这是在干嘛?怪恶心怪肉麻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一个大导演,对道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癖好呢……
莫导哼哼着小曲儿,才不管别人的眼神呢,亲手仔仔细细地拉了一块巨大的防水防晒防风阻燃篷布,把这块心爱的昆仑剑派山石,给牢牢地遮了起来。
生怕雪山的风雨损伤了它。
他甚至琢磨着,拍完了,干脆利用他导演身份的特权,搞个大货车,给这昆仑镇派剑石,拉回他自家别墅的巨大庭院里放着去。
镇宅,珍藏,嘿嘿,他们就不懂,资深武侠爱好者这内心里啊!这美滋滋啊!
就和收藏巨型心头肉手办差不多吧!
到时候啊,等他老了,坐在自家庭院的躺椅上,晒太阳,喝山茶,赏剑石,就着这珍藏品上凌厉的剑气,还能得意地给孙辈们讲他这一生拍武侠,亲眼见过的刀剑风霜。
大导演这一高兴吧,之前咆哮着道具拉低电影档次的暴君,就不见了,只有一个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弥勒佛。
经纪人李叔趁此良机,溜去了导演的车上,私下里给要去运动综艺几天的两个人请假。
本来嘛,纪珊珊请假,莫导那是发了大脾气的,只是拗不过她背后的资方兼版权方而已。
但现在,电影的拍摄进度大大超前,预算开支大大节省,关键是——
这是他的心头肉小宝贝——“宁宁~”想去运动综艺,黑翻红嘛!
这好啊!提前让“宁宁~”的黑红名声洗一下,未来他想给“宁宁~”筹备的大女主武侠项目,才好拉投资开机嘛!
再说了,电影也不可能九十分钟全是男女主演的镜头,总是有些配角的,叫剧组统筹调整一下镜头场次,先拍别人就是了。
莫导一点怨气都没有,乐乐呵呵地就答应了。
等李叔从莫导的车上钻下来,就看到了他同团队的那些人,心照不宣的眼神和笑意。
啧!李叔咳了一声,哼哼唧唧地和时澈说道:“假都给你们两个请好了,行了吧!别这么看着我了!”
之前在酒店里,李叔本来是不想替简淮宁捎带着请假的。
那他是时澈的经纪人,拿时澈片酬的提成,他凭什么给简淮宁白干活呀!
背了一堆剑和弓过来,那都是被中蛊的时澈逼的,情非得已!
但是……
咳……
现在嘛……
就溜上导演车之前,他看天看地看雪山,和时澈嘀咕了一句——“反正就说一声的事儿,小姑娘也没带助理进组,我捎带着一起请了吧。”
不过回到酒店,在热热闹闹的顶层露台上,看着杂技团小丫头和小平头憨助理一起扎马步誓要学武,秦姨抱着围巾边织边围观,简淮宁拿着配件熟悉竞技反曲弓,李叔还是琢磨开了。
他把时澈扯到一旁,问他:“你现在是怎么着?给简淮宁置换资源,想法子给她洗白翻身,这可都是她经纪人的活儿!”
“咱把事情做了,到时候让她经纪人白捡个大便宜?”
“我们干活,冯方抽成?替他人做嫁衣?”
李叔毕竟快五十岁了,在娱乐圈经营多年,对自己的经纪人同行们的行事作风,基本是如数家珍。
他哼了一声,嘀咕道:“冯方这人我知道,那挑新人掐软柿子的眼光,真是一把好手。”
李叔竖了下大拇指,但又哼了一声,八卦道:“我没凭据,但业内有传闻,冯方他们经纪公司喜欢去选秀综艺的海选现场,挑那些有炒作点的新人签回来包装。”
“新人素人进圈,没靠山没金主没资源没名气,那和业内的经纪公司之间谈合同,可没有什么掰手腕的议价能力。”
“分成是这个!”
李叔的大拇指没收回去,又比出了一个食指,拼成了一个八:“公司八成!艺人二成!签八年,爱签不签!”
“觉得自己长得还行,想红想进娱乐圈捞钱的少年少女,那能排成山!经纪公司不缺新人签!”
李叔冲着一心一意练习弓箭的简淮宁抬抬下巴,不甘地道:“是,我承认你说得对,简淮宁她有真本事,运动综艺她不说彻底洗白,至少剑一出手,肯定能吸一大波粉。”
“反正不管以前黑不黑,只要她现在够强就行,慕强的粉丝一把一把抓,战斗力还贼强。”
“现在这莫导瞅着,也爱她爱得不行,那到时候,综艺也好,片酬也罢,就都让冯方坐享其成,拿走八成?”
说着说着,李叔的肉都开始痛了,他拿胳膊肘撞了下时澈,念叨道:“你去问问她,她那经纪合同到底怎么签的?想解约是个什么条件?看看要赔多少钱?”
然后李叔眨着过来人的了然眼神,背起手,摆谱道:“你要是不怕自己后悔,年纪轻轻就早早绑了CP,耽误艺人事业的发展,那我把她签下来,也不是不行。”
虽然经纪人同时签多个艺人,手下资源冲突,又或者偏心不公平,又或者捆绑炒CP,都是大忌,处理不好很敏感。
虽然李叔这两年想着自己年纪大了,做不用操心的时澈专属经纪人就够了,但……
但李叔瞅着这不是……时澈已经中了蛊嘛!他要是铁了心不怕后悔,不怕耽误事业,那签同一个经纪人,不是还方便吗?
而且说实话,简淮宁是真的有两手……啊不,有好多手硬功夫,又是真的黑料缠身,前后包装的人设形象有巨大矛盾冲突。
这种艺人,哎哟,想着怎么运营,怎么洗白,怎么翻红,李叔着实都有点技痒了。
经纪人叨叨了不少,时澈却没怎么回应。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的演艺圈事业被耽误,只是李叔说的这些,其实他早就想到了。
但这些问题其实很敏感——“你和经纪公司怎么签的合同,怎么分成,具体细则是什么,解约要赔多少钱?”
以简淮宁什么都回答“无可奉告”的作风,时澈总觉得这也和她的苦衷有关,就一直都没有开口问过。
他只是看不惯她付出了汗水,却得不到相应的回报和赞誉,也看不惯她微博上,网络上,被人带着全家一起侮辱攻击。
顺手帮忙,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如果李叔说的是真的,她的经纪公司提成高达八成,那她赚得就太少了。
难怪连把好剑都买不起,甚至还提到卖包还卡债什么的。
时澈沉吟片刻,走回了在研究反曲弓平衡杆的简淮宁身边,侧面问道:“如果有机会,能让你和冯方解约,你想尝试吗?”
“嗯?解约?”简淮宁听到这个问题,甚至难得地想叹气,“我一直想解约啊,但是赔偿金我付不起。”
哪怕她武力值再高呢,现代法律的束缚,也挣脱不了啊。
时澈犹豫了下,还是问了这个敏感的话题:“赔偿金多少?”
出乎他意料的,这么敏感的合同相关问题,居然不是简淮宁“无可奉告”的雷区之一。
简淮宁痛快地回答了:“六千万。”
她难得地又叹了口气,无法相信地再次重复道:“六千万!”
“经纪公司说我签了八年约,从十八岁签到二十六岁,现在还剩六年,所以一年赔一千万!”
“冯方说已经包装营销出头的成熟艺人,一个月赚一百万轻轻松松!一个月一百万,她说轻轻松松!”
“再加上八二分成,以及公司前期投入的资源和培训,公司说算是给我折扣了,才让我一年只赔一千万!”
对于简淮宁而言,刚穿过来时,她对货币其实是没什么概念的。
所有的一切,都需要用她熟悉的实物进行代入计算。
而这熟悉的实物就是——粮草。
她用手机上网搜了搜最便宜的大米批发价格,整个人都被娱乐圈的物价震撼到了。
简小将军是这么算的——古代人讲究不为五斗米折腰——当官的县令,两袖清风的话,明面上的俸禄也就那样——那就更别提边塞部队的士兵口粮了。
大启朝廷腐败,每次押运粮草都是肥差,等辎重到了西北,不仅将士过冬的衣服薄得可怕,粮草也缺斤少两,还缺德地往里掺沙子。
这事从简大将军,到她大哥,到她二哥,到她,不知道和押运粮草的官员起过几次冲突,动过几次手了。
但一个朝代数百年统治的晚期,陈习旧弊、官场腐败,岂是边军一场架就能解决的?
把负责押运的小兵打成猪头,也不能让被层层盘剥的粮草失而复得,甚至连递给皇帝的告状折子,都石沉大海。
所以简淮宁看了眼如今最便宜价格的批发大米,也觉得比古代的边军口粮质量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为求方便,她就算一块钱一斤米好了,那就是经纪公司叫她赔偿六千万斤粮草——四百八十万斗米。
毫不夸张地说,震惊简小将军全家!
她当时甚至畅想了一番,要是古代也有娱乐圈,一年能赚一千万斤粮草,那他们全家轮流来娱乐圈搞钱,拿回去养简家军的口粮,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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