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打瞌睡的田园猫
郑芝轩大笑,“你说的再没错的,竟如站在那里看到的一般,修竹兄确实是探花郎,其实他的文章拿状元也行,就是生的太好,探花郎就归他了,后来游街,你是不知道,他的冠都被砸歪了。“林闻道,“那他进了哪里?“郑芝轩道,“还能哪里,当然是翰林院啊,以后妥妥内阁的路子!”
林闻替齐少湘高兴,“哎呀,也算苦尽甘来了,那你说我们要不要备礼贺一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郑芝轩摇头,“不用了,父亲在京城,也会关照他…翰林清贵,过早沾染上派系也不好。“林闻一怔,然后道,“那我们家算是什么派系的?“郑芝轩喝了一口茶,“当然是太子啊,太子又是嫡又是长,不站太子站谁?“林闻心下微微一沉,居她看到的历史,太子能继位的可不多啊,为什么要过早站队呢,就不能安心做官吗?
林闻就道,“说起来,当今陛下有多少皇子啊?“郑芝轩看了看林闻,“你倒是大胆,陛下皇子在你嘴里成了寻常!”
林闻道,“我就在家里问问你罢了,难道我傻,外头也说去?“郑芝轩道,“当今陛下有九子。“林闻瞪大眼,九龙夺嫡?!要死!
郑芝轩又道,“太子是嫡长,后面也就二、三、四,三位皇子已成年,四皇子去年成的亲,后面的还小,尚未开府。”
林闻定了定神,“陛下如今…贵庚几何?“郑芝轩有些感叹,“陛下成亲晚,二十多岁才成的亲,先后两位王妃都没了,也没留下子嗣,后来续娶了当今皇后,当时也是王妃,皇后嫁给陛下两年才生下了太子,那时候先帝择储,一开始也没选择当今,后来经历了一些事,当今才继位的。”
“继位后马上立了太子,然后纳了妃嫔进宫,陛下登基四年,二皇子才出生,二皇子比太子小了有七岁呢,太子儿子都有了,陛下如今也要五十有六了。
林闻心下掂掇不已,她笑了笑,“我猜太子舅家如今一定非常显赫。“郑芝轩点头,“那是,康国公府在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高门大户,别看我们郑家在这里也算大户,到了康国公府门前,他们家的门房都不一定正眼看我们,不过我们和勋贵原也不是一路的。“皇亲国戚和文官武官都有天然的界限。
林闻道,“那咱们家干什么这么早就站太子啊,热脸贴冷屁股么?“太子如今的情况就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靠向他的对他来讲也就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郑芝轩瞪了林闻一眼,“忒粗俗!这个你不用管,不少你吃喝花用就行!“林闻冷笑,“说的好像你就能管似的,你不过比我多知道一些事罢了,这种事上,长辈们也不会听你的意见!“郑芝轩也没生气,想了想道,“你说的对,便是我也管不了,所以我们还是过自己的日子好了。”
林闻脸上没了笑影,“不是我不看好太子,我就是觉得自来只要那宝座上还有人,那无论站谁都是错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朝堂上的大臣们都是陛下的臣子,理应听陛下的吩咐,陛下还在呢,就站队?你觉得妥吗?““不说远的,我们这房里,将来都要交给耀哥儿,那现在下人们已经不听你我的了,而去一个劲秦承耀哥儿去,你能受得了?那种没眼色的下人你还能容的下?“郑芝轩皱起了眉,“朝堂上的事,和家务事如何能比?里头牵扯太多了,别的不说,现在疏远太子,将来太子上了位,那咱们家怎么办?不就被挤得没地方待了么,何况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站太子?“林闻不吭声了,说到底还是贪婪惹的祸,她长叹一声,“算了,你也说了我和你都做不了主,你说的也对,但换个说法更冠冕堂皇一些,那就是拥护太子,维护的是嫡长和礼法规矩,别把自己的私心给漏了就行。”
遮羞布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一些不能公之于众的想法变得光明正大无可挑剔。
郑芝轩看了一眼林闻,这次是真的惊讶了,妻子的眼光居然敏锐至此,不亚于外头的男人了!
郑芝轩不是不欣赏聪明的女子,但若是这份聪敏让他觉得不安,那他也会不舒服。
所以今晚他就宿在外书房了,为什么不去段姨娘那里?林闻太聪敏,段姨娘又太蠢,他想躲一下林闻,可也不想去见一个蠢妾。
林闻和郑芝轩这段话郑明耀并未听到,否则他会更敬佩林闻,因为太子确实没上位成功,郑家也因此遭到了牵连。
高门大户后宅女眷的日子其实真的就跟笼中鸟差不多,能出门的机会更少,姑娘家要长辈带着才能出门,当了主母的也不意味着想出门就能出门,多半也只是亲戚家有事然后赴宴这些。
林闻因为不管家,事情还少了很多,但她偶然也觉得自己已经被驯养熟了,后宅里这一片天成了她的舒适区眨眼五年就过去了,郑明敏已经十一岁,郑明耀也十岁了。
郑明敏现在已经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在家和其他姐妹跟着女先生学女孩子的课业,郑明耀去年取得了童生资格,替林闻狠狠长了一回脸郑芝轩也非常高兴,摸着儿子的头笑的畅快。
郑明耀现在是公认的小才子,他进出父亲的外书房也容易,然后看到了父亲给祖母的信。
原本在这时,京里的祖母会以这么多年郑芝轩没有新的孩子出生为借口,给郑芝轩又纳了一房妾室。
对上辈子的郑明耀来讲,反倒是好事,因为嫡母没时间盯着他和段姨娘了。
但是现在,郑明耀一点都不想有个女人住进小三房里来。
他过了童生试,然后就看到了父亲拒绝纳妾的书信。
那么想来在上辈子父亲同意纳妾也是因为那时候的嫡母太让他失望了吧?
不过郑明耀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父亲那时候对嫡母这么失望,却没想过多关心他一下,要让他在嫡母手里被磨搓下去?
郑明耀遮遮掩掩问了林闻这个问题,因为他早慧,有些问题问了林闻都会认真回答。
这一次也是这样,林闻听了后到,“你这个同窗也是够倒霉的。怎么说呢,内宅是主母的天下只要这个主母没有把内宅弄得风雨飘摇,对子嗣下手,男人一般就不能插手,否则会激起主母强烈的反抗,什么叫男主外女主内,就是这个原因了。““你那同窗的父亲也不是不管他,怎么说呢,可能在男人看来,这些都是磨砺吧,你们书上不也有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饿其体肤什么的,还有什么宝剑锋从磨砺出,反正都是一个意“只是吧,这种在我看来都是狗屁,你那同窗必定心里极苦,对嫡母有着很深的怨恨,对父亲也不会太亲近。哎,这种事说到底都是大人作孽苦了孩子!“郑明耀这才明白,也认为林闻说的一点都没错,上辈子他心里对郑芝轩也从来没亲近过。
因为这个男人从来没保护过他,也没保护过段姨娘,他恪守着自认为的规矩,就像林闻说的,只要妻子没有对子嗣下手,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干掉段姨娘,他就要给她应有的体面。
至于说那些日复一日的冷暴力,这有什么,男孩子只有经过打磨才能成器啊。
林闻又道,“其实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孝道,孝道比天大,你那个同窗如何能违拗自己的嫡母?”
朝廷都是以孝治天下,若哪个人有了不孝的名声传出来,平头百姓还好,反正也没什么名声好维护,当官的那是要被参的,妥妥丢官,严重的还要入刑。
有人要说了,父母不慈当然也就不用孝了,可是时下人们推崇的就是即便长辈不慈,晚辈也不能不孝。
二十四孝里面多少故事都是这一个意思,那就是做父母的问题再大,做儿女的也只能包容退让加上必须一心侍奉父母,最好就是以德报怨,你给我穿芦花衣,我也得大冬天给你去抓鱼。
林闻还道,“其实不是我故意标榜我自己,你那同窗和你的处境倒是很像,但有一点不同,他没遇到个好嫡母!”
郑明耀也笑了,“娘自然是最好的!“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林闻了,当然是孺慕的那种,这个母亲才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娘,上辈子他可不就是被孝道压的喘不过气起来。
然后他算了算时间,开始忐忑起来,他心里藏着一件大事,但要不要说,怎么说他还不知道而且说出来他如何解释?
就在郑明耀无比纠结的时候,一个大新闻传来了,太子殿下出意外伤了胳膊。
郑明耀脑子里划过一道闪电,说实话,上辈子他眼里最大的阴影是嫡母,最可怕的人也是嫡母小时候外头发生的大事他记得不清楚,他只知道祖父被贬了,然后父亲去祖父任职的偏远地方侍奉祖父和祖母,过了好几年才回到京城。
那时候郑家已经没落了不少。
至于祖父为什么会被贬,郑明耀一直不知道,现在他联系上了,祖父是太子派的,而太子没有上位成功,那么太子这边的官员后来全都下马了。
至于太子为什么没成功,意外伤了手肯定是原因之一,哪个天子会带着残疾?
郑明耀想和郑芝轩谈这个事,想让郑家及早抽身,他下学后得知郑芝轩在林闻处,于是匆匆过来郑芝轩也在和林闻谈这件事,见儿子来了,也没让郑明耀离开郑芝轩道,“现在也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能不能抽身了。“林闻摇头,“没那么容易了,现在若是父亲抽身,那就成了两面三刀的小人,以后谁敢和他来往?而且太子只是伤了手,具体如何也不清楚,只要不是没了胳膊,那太子就还是太子!“郑芝轩沉默。
郑明耀忽然道,“爹,娘,那要是太子不能上位呢?”
郑芝轩一惊,“莫胡说!”
林闻看着郑明耀,“太子能不能上位那得陛下说了算,只要太子没有德行上面的问题,你祖父最好还是不要改弦易帜,读书人重要的是气节,若是连气节也丢了,那还有什么?”
郑明耀沉默了,这是他没想到的,他只想着自家能躲开这个大漩涡就好了。
林闻看着郑芝轩,“我不知道父亲参与了多少,如果他拥护太子只是为了礼法规矩,那么即便太子不能继位我们家也不会受到太大牵连,若是里头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那就难说了。“郑芝轩道,“我会去信给父亲。”
朝堂里的事虽然和林闻的生活息息相关,但她只能被动接受,没有任何转景的能力。
郑芝轩给父亲写信,想了想还是把林闻的意见写了进去,他也有判断力,知道这样做目前对郑家最好。
京里郑侍郎接到了三儿子的信,摸着胡子老怀大慰,和同殿为官的大儿子道,“老三这些年管着庶务,一直和黄白之物打交道,倒也没被浸染,还是有些见地的。“郑芝轩大哥看了弟弟的信,然后道,“陛下忌惮康国公,但太子毕竟没错,而且此次太子伤的也蹊跷,三弟说的也没错,若陛下未曾立太子,我们也不能置喙,现在既然有太子,那礼法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第304章 第九界十六
宫里皇帝正在让齐少湘整理奏折,“把那对太子落井下石的挑出来,这些人不值一提,依旧维护太子的也要分一分,看究竟是什么立场。“齐少湘快速阅览很快就把奏折做了区分。
皇帝看着自己钦点的探花郎的风姿,笑道,“你和易家小姐并未成婚,如今又过去了这些年,怎么还是单着要不要朕给你相看相看?“齐少湘也笑,“易小姐是座师爱女许配给了臣虽然未婚就去了,臣依然感激恩师,恩师倒也想给臣另外说亲,彼时未有合适的人选后来康国公想给臣做媒,臣没应下现在倒也无人问津了。
皇帝的脸沉了下来半响才道,“康国公好大的威风,哼!”
这时齐少湘把郑侍郎的折子取出来,“郑大人这份折子倒也有些意思陛下看看。”
皇帝接过,看完后笑了,“也算老狐狸了,但比之那些居心叵测的好些,倒来挤兑朕了!”
郑侍郎也是力挺太子的,但他的说辞是,太子是皇帝立的,代表了礼法规矩,只要他还是太子那就没什么其他可说的,旁的人连讨论的资格都没有。
虽然一样是挺太子,到底立场不一样,有的人私心太重,因为他们赌注在太子身上,不愿赔本而郑侍郎立足礼法,风光霁月。
京城的事远在郑家老家的林闻是丝毫不知道的,就是郑芝轩写信给父亲,拿到回信也不会给她看,能告诉她信里大约说了什么就很好了。
这么些年过去了,林闻身边的大丫头除了冬雪还在,其他都发嫁了,新的丫头也替补了上来,现在冬雪已经在向林嬷嬷靠拢。
林闻只在见了合适的人选时问过冬雪,里面甚至还有秀才人选,若冬雪愿意,林闻会给她除奴籍。
冬雪坚走的摇了摇头,林闻也只能随她林闻房里丫头的婚嫁都是放回去自己婚配,但郑府其他女孩子就没这么好的命,那都是主母勾选了名字,然后管事婚配。
林闻这里夏桃,春兰还有秋菊虽然也是恩准了放回家婚配,但郑芝轩身边有人来求,她也是问过了这三人是否愿意,还去打听了夫婿是否有陋习,添妆也异常丰厚。
因此家生子个个想钻营到她这里来当差。
太子的事太过遥远,而且太子只是伤了胳膊,并未翘辫子,因此京城的博弈陷入了僵持期,林闻这里自然还是照常过日子。
郑明耀现在已经明白一点,那就是郑家估计躲不过上辈子的遭遇,因为绑在太子身上解不开了不过他想了想,上辈子祖父最后也不过是被贬而已,仍然当着官,并没有抄家灭族,虽然后来往上升的机会没了,家族依旧存在,也能厚积薄发。
只他一辈子在嫡母手里,一直水生火热。
不过这辈子不会了,如今的嫡母是不一样的,他便是按部就班,也能拥有一个崭新的令人期待的人生!
郑明耀十二岁那年太子薨逝,紧接着皇帝重病,二皇子监国,随后郑侍郎被贬为柳州知府,郑艺轩的大哥也被贬去了地方上,二哥原本就不是京官。
林闻得知后倒是松了口气,贬官什么的问题不大,如同猫从高处掉落,仍旧四脚着地只要不是抄家灭族,那就都不是事!
郑明耀倒是一愣,上辈子祖父是被贬了,但并不在柳州,而是更偏远更贫穷的地方,柳州自然也篁穷乡僻壤,但一样是,有的地方穷的没裤子穿,有的地方的只有一条裤子穿,那也算区别。
不过紧接着郑芝轩也准备去柳州,他的意思是老爹原本在京城,有大哥在,能尽孝膝下,如今老父亲被贬,母亲也要跟着去,偏大哥二哥不能跟随,他作为人子,如何能在老家安享富贵,自然要去侍奉父母。
这一点上辈子也有,不过上辈子嫡母并未跟着去,郑芝轩也没强求,他是带着新纳的妾去的,留下儿女和段姨娘交给嫡母照顾。
那时候郑明耀想去的不得了,可惜不能成行。
但这一次,林闻也要跟着去,她也不愿意,可是郑芝轩都要去了,她做媳妇的难道说不愿去服侍婆母?
可怜她公婆一面都没见过呢。
唯一让她担心的就是两个孩子,可是看看女儿和儿子也都大了,不外出走走一直在内宅也没什么益处。
就是她,一直关在内宅,这也算是个外出的机会。
于是全家都去。
只林嬷嬷年纪大了,林闻把她留下看顾自己的田地和庄子,夏桃等人现在也是管事媳妇,这里的一摊交给她们也放心。
不过顾虑到柳州没有好的先生,特别是郑明敏的教育不能拉下,因此林闻花了大价钱把雇了个女先生带走,现在女子所学除了女红针黹,琴棋书画外还有调香烹茶等等雅事,这个林闻是教不来的。
郑明耀倒简单,不光郑芝轩还能教导他,就是祖父以后也能看顾他的学习,柳州再穷,一个先生想必也能有,何况公爹手里还有幕僚,这些人也都有真才实学。
接下去就是收抬行李了,下人也不可能都带走,林闻让冬雪去统计,那些愿意跟的,那些不愿分最后统计下来倒是愿意跟的人还不少,都知道林闻待下宽厚于是就只能挑人了,剩下的留在这里看家。
行李一样样收拾起来,柳州偏南,听说临海,那冬天不会太冷,大毛衣服可以少带些。
郑侍郎被贬是大事,郑家得知后从上到下都气氛沉闷,便是曹氏董氏,一向和林闻不合,也不会没眼色过来嘲笑,毕竟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还送了不少程仪过来。
林闻几乎没带粗苯家什,带的都是金银细软,特别是金银,能挪动的钱财她都带走了,穷家富路,到了柳州也得自己置办生活用具。
虽然婆婆也会照管,但自己手里有钱和等着别人施舍,这感觉是两样的。
她的嫁妆田亩铺子都在这里,便是结余了送去柳州也麻烦,只要求管事做好账就行,银钱可以送进三房收起来,等两边来人了再带去,或是存下都可。
林闻也想着能不能在柳州看看有什么可以生息的,不求多赚,维持生计就行,那也要本钱,肯定不能朝婆婆伸手。
所以她带了约有三万多银子,全都收的密密的哪怕没有带辎重,车队也很长,护卫的人也不少,同老太太等人拜别,一行人洒泪而去便是现代,长途旅行都不是什么好的享受,总是能忍就忍,到了地头就好了。
如今车队庞大,一天也走不了多少路,自然更不舒服。
郑芝轩平常骑马,偶尔来林闻车里歇脚,他不在,段姨娘就赖在林闻这里,规矩使然,林闻这车大,比她的车舒服。
林闻看着段姨娘歪在一边就道,“原本让你留下的,你偏不肯。”
段姨娘道,“大家都走了,哥儿姐儿也都走了,我留下干什么,被人吃了呢!若你留下,那我也留下。“林闻就没搭理她,掀开帘子看外面的风景行了一段路,就要坐船。
好些丫头婆子晕船,好在林闻准备充足,倒也不慌乱。
段姨娘也晕船,吐得昏天黑地,服侍她的丫头婆子也在晕,最后林闻看不过,自己上前给她灌药。
三日后才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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