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漆荞
但这般“我很快就要征战世界了”的畅想,仅仅持续了半个小时不到。
“画……?”
有队友先看到了异样。
他们的运气似乎不太好,这一段路是个死胡同。
但在墙上,涂抹着一张大型壁画,橙红为主色调,描绘着一位衣着飘飘、脸颊微鼓的女性,她头顶的发饰华贵鲜亮,流云般翻飞的长袖隐没在灿烂的光芒中,飘然如仙。
在这位女性的身边,簇拥着一群嬉闹的小孩子,有些躺在地上撒娇,仿佛在等待母亲把他和蔼地抱起;有些则拽着母亲的手,好似在央求她多看看自己;更有些抬着华美的衣裙、捧着汁水丰沛果子,尝试让母亲露出开怀的笑颜。
这张壁画将人物的神态、动作描绘得栩栩如生,尤其是作为画面主体的母亲,更是慈祥优雅,好似坐落于明媚的阳光中。
“这是什么?莫非是‘关卡’吗?”
想到这里,几个人皆是精神一振。
“我先去看看!”
说这话的人叫张令旋,在队伍里实力算得上数一数二,遂蛮横地夺下了“队长”的位置,借着这点小权,趾高气扬地对其他人发号施令。
许多人都对他的态度颇有微词,但因着这队伍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一时间竟然也没人提出抗议,这就让张令旋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瞧见可能有“关卡”,想到这必定是个获得积分和关键提示的好东西,他直接一把推倒了身边的队友,一马当先,第一个冲到了壁画前头。
“怎么触发啊?”他不耐烦地拍打着墙壁,粉末扑簌簌地掉落在他的手上,“没反应啊?”
有人看不下去了:“哎呀你别敲了,万一引来什么就不好了……”
张令旋一听,更加逆反地加大了拍的力度,发出了“咚咚咚”的粗暴敲击声。
“怎么样?怕了?”他挑衅地咧开嘴,“怕了可以走啊!不是你出力,你逼逼什么呢?”
一边说着,他还抬起了手臂,往更高的地方砸去——
就在这一刹那,他抬起头,视线跟那位广袖飘飘的母亲对上了。
她悲悯地俯视着他,仿佛在慈爱地原谅一只在她脚趾上捣乱的小虫子。
张令旋的手停了下来。
奇怪了,这女的,刚才视线是看这个方向的吗……?
下一秒,在众目睽睽下,张令旋消失了。
全场哗然。
没有人发现他是怎么消失的,仿佛有人使用了图片剪切技术似的,在更高的维度,把这个人“咔”一下剪掉了。
直到有人惊呼起来:“壁画上原本是九个小孩,现在怎么变成十个了?”
“你们看,躺在地上的小孩多了一个……那个衣服裤子,不就是张令旋吗?张令旋进壁画了!”
“他是不是进‘关卡’了?”有人萌生了同样试一试的想法,“怎么进去的?”
就在他打算也凑到壁画前时,突然,发生了异变——
壁画上光芒耀目的太阳,骤然灰黑了下来,像是从白天一下子切换到了黑夜。
慈爱的母亲露出狰狞的笑容,尖锐的牙齿边淌出了垂涎的黏液,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张令旋往嘴里塞去!
“嘎巴”一声脆响,鲜血从她的嘴边淌出,张令旋的手臂也随之耷拉下来。
——竟是毫无抵抗之力地死了!
*
《述异记》中记录:南海小虞山中有鬼母,能产天地鬼。
一产十鬼,朝产之,暮食之。
*
眼见张令旋死了,众人也顾不得什么异能者的名头了,那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在夺路狂奔!
队伍里最强的人都殉了,指望自己去挡妖物?开什么玩笑啊?
话痨也是其中一员。
他磨磨唧唧走在了队伍的最后,这种行事方法虽然不能保证让他占到便宜、求得富贵,但好歹可以比别人多一点逃跑优势啊!
鬼母泠泠的笑声在走廊里回环着,像是不谙世事的少女一般天真道:“都躲着妾身作甚?妾身难道不美吗?”
接二连三传出的惨叫声让话痨跑得更快了。
这妖物的气息一出,话痨就丧失了跟她正面对抗的勇气——他一个垃圾异能的一阶,跑去跟一个三阶巅峰的妖对打,他疯了也不至于干出这种事!
这种早就绝迹的上古妖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
早知如此,什么狗屁“冥想录”,他肯定不要了,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通道里传出“轰隆”的爆破声,大概是有人孤注一掷用高杀伤性的异能和鬼母对抗了。这让话痨的心里生出一丝希望,但下一秒,鬼母“嘻嘻”的笑声便让他的幻想彻底破碎了。
“什么呀,是在给妾身挠痒痒吗?”鬼母一甩袖子,那柔美的缎布便缠上了对方的脖子,再一扯一拉,骨头就“咔”地断了。
“好臭的血,妾身不要喝这种发馊的玩意儿。”
鬼母嫌弃地摆了摆袖子,看到话痨时,它的眼睛一亮。
发现自己成为了鬼母的目标后,话痨惨叫着,像划船一样拼命摆动着自己的手臂,快得像是一个电动大风车,几乎要转出残影:“救命啊,救命!有谁能救救我,女的我愿意以身相许,男的就算了……不不,男的我就当牛做马,当牛做马啊——”
下一秒,鬼母轻柔娇俏的声音便在他的耳畔响起:“嘻嘻嘻,何不现在就许给妾身,当了那人肉酒杯,供妾身畅饮一番,也算美事一桩……”
话痨:草!她怎么这么快!
这不公平啊,他用两条腿跑,这玩意儿却是用飞的,这哪里跑得过啊!
“我等你喔,下辈子再来给妾身当牛做马……”鬼母的手变得锋利无比,闪闪寒光划过,当即就要插入话痨的太阳穴,将他的脑髓挖出!
“啊——啊啊啊啊!!”
轰——
这两声同时响了起来。
话痨的嚎叫声余音绕梁了好一阵,总算在烟尘散去的同时,跟着消停了下来。
“没、没事?”他战战兢兢地摸了摸侧脑,发现那里完好无损,并没有出现血淋淋的大窟窿。
他猛地往旁边看去:“勇士,勇士我谢谢你……哎,你不那小白脸吗?”
高挑瘦削的身影,红黑色的卫衣。少年的打扮虽然寻常,但意外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看着鬼母踉跄着站起来,脸的位置已然凹陷下去,话痨咽了口唾沫,把视线投射到了少年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上。
——这小子的力气得有多大啊!?
这真的是无异能可以揍出来的力道吗?
小白脸看都没看他一眼。
上次见面时,他挂着同款的笑脸,但那会儿觉得和善亲切,这次一看,这笑容却像是浸了黑汁似的,让人瞅一眼便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对鬼母道:“你既然能在墙壁上四处穿梭,对于迷宫的情况,应该很了解吧?”
鬼母像是用打气筒给自己脸上充气似的,那粉碎凹陷的五官神奇地鼓胀了出来,重新恢复成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形象。
“知道又如何?”鬼母恨恨地拔下一根鬓角新生的银发,为了恢复样貌,她不得不透支了一部分妖力,“不知道,又如何?”
“我需要81号房间的位置。”他冷静道,“如果你不知道,我就打到你知道为止。”
“黄口小儿,好大的口气!”鬼母当即被激怒了,“我倒要看看,你区区一个二阶,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话痨:……
虽然这么说很不厚道,但……他觉得鬼母说得对!
啊啊啊你一个小白脸,怎么跟三阶巅峰、只差一步就到四阶的妖物对打啊!
醒醒啊兄弟,富婆又不在,你在耍帅给谁看呢!
作者有话说:
再标一遍,“南海小虞山中有鬼母,能产天地鬼。一产十鬼,朝产之,暮食之。”出自《述异记》。
不是我写的,我写不来文言文(哽住
第30章
“兄、兄兄兄弟, 我数三二一,你往左我往右,我俩就看运气了……好吧……?”
他俩的“优势”算是半斤八两, 他有深受鬼母喜爱、香甜可口的血液, 小白脸则是拉得一手好仇恨, 和鬼母有“差点致其毁容”的不共戴天之仇。
现在就看鬼母是选择“爱”还是选择“恨”了!
话痨舔了舔嘴唇,觉得自己真是个十足的厚道人, 也没等小白脸同意, 他便语速奇快道:“好三二一, 我跑了——!”
鬼母一甩袖, 当即被转移了注意力, 狞笑道:“跑?妖看中的东西,还想着能逃脱吗?妾身就算把你玩儿烂了, 也不会放你自由的!”
话痨的内心叫苦不迭。他意识到, 自己做出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行动——
这个时候, 应该你不动我也不动啊!
俗话说得好,枪打出头鸟!他先跑,那不就是给小白脸当掩护的靶子吗?
完了完了,要奠了!他今天要殉在这个鬼地方了!
就在话痨双手一张, 以一种英勇就义的表情准备迎接“牡丹花下死”的结局, 嘴里还念叨着:“不就是被啃脑壳吗,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下辈子爷要当妖了, 爷不当人啦——”
——没人理他。
因着那气压强盛至极的拳风, 鬼母扑向他的身姿一顿, 被迫在空中扭转了一个小直角, 转而面向少年。
两条长袖骤然伸长, 飞舞旋转着在体外包覆成蛹状, 将鬼母裹得密不透风。
但这种仿佛无懈可击的防御只持续了半秒钟时间不到。
下一瞬,布条应声炸开,碎屑漫天飞舞!
鬼母痛苦地尖啸一声。
长袖并不是衣物,而是她妖力的一部分。柔软的布条最适合卸掉狂暴的输出,达到以柔克刚的效果。
区区一个二阶,就在布条里感受打棉花一般的无力感吧——这是她上一秒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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