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壑清
云皎推开小窗,喊道:“萧大哥!别杀她!”
萧朔刀锋一转,只来得及卸去大半力道,刀身拍上楚笙肩臂。
楚笙踉跄撞上山壁,口中腥甜。
云皎跳下马车,跑过去,楚笙捂着肩膀,身上几处伤渗出血来,看向她的目光漠然,楚笙定定看了她几瞬,似乎在确认她是谁。
对上她的眼,云皎停下脚步,垂在身侧的手攥紧袖子,此刻内心只有一个想法,想逃离她的注视,她分不清楚笙的目光是在看丧尸还是在看人,冰冷的可怕。
萧朔跨步挡在云皎身前,隔开楚笙看向云皎的视线。
似乎认出她是谁,楚笙扭头就走,避开峡谷内设置的机关,走向峡谷另一端。
云皎深吸一口气,从萧朔身后探出头,提高声音道:“你别走,你受伤了,我有药,我去拿给你!”
楚笙脚步不停,没有要她药的意思。
萧朔望着峡谷内走远融入黑暗的背影,“她是谁?”
是女主,是你太子殿下最爱的老婆!可云皎不能这么告诉萧朔,她道:“她叫楚笙,官差奸污小姑娘,是她带头反抗。”
“她身手不错。”萧朔点头,确实有反抗的能力。
云皎回马车上找药,萧朔走入峡谷,打量楚笙设置的机关。
一条细绳横在离地面约四指的高度,碰到细绳,会引动峡谷入口石头掉落,堵住峡口,后退无门,只能继续往前。
萧朔抬头,半山高的地方颤颤巍巍架着几块大石,再往前巨石会落下,躲避巨石则会摔入地上陷阱。
萧朔跨过细绳,避开机关,将地上作伪之处掀开一角,陷阱不深,许是时间不够,没来得及深挖,但其中尖锐的木刺密布,若是不甚掉入,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机关一环扣一环,楚笙没有给人活命的机会。
云皎抱着药酒瓶,手中拿了两包药,跑进峡谷朝萧朔而去,“萧大哥,你在看什么?”
萧朔扭头喝止云皎的步伐,“停下!”
云皎立即停下,不解地看向萧朔,萧朔把掀开的陷阱恢复原样,起身走向她。
“峡谷里有机关,跟我走,”萧朔递出手臂,“注意脚下。”
云皎把东西拿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搭上萧朔右臂,跟着萧朔往里走,在萧朔提醒下抬脚跨过细绳,避开引动巨石的机关,绕过陷阱,从峡谷这一头走向另一头,走得云皎是心惊胆战。
她方才莽莽撞撞跑进峡谷,若没有萧朔提醒领路,她已经命丧峡谷了。
云皎回头,峡谷黑洞洞的,里面潜藏着杀机,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胳膊上汗毛倒立。
出了峡谷,在左侧有一个天然的凹陷,半月牙的形状,楚笙一行人在那修整。
地上烧着五堆火,三十几人分别围在火堆旁,三三两两依偎在一起,一个个面色憔悴,形容枯槁,浑身脏污,脸上是麻木了的疲惫。
云皎和萧朔穿过峡谷,三十来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们。
“在那。”萧朔扫了一眼,示意云皎往最边上看,那里烧着一个火堆,旁边停着一辆板车,楚笙正坐在板车上,她旁边的箩筐里坐着一个小女娃,蔫哒哒地趴在箩筐沿上,一个妇人背对他们蹲在火堆旁,似在烧水做饭。
云皎看向萧朔所指的方向,对上楚笙看他们的目光,她的目光没有温度,无论看什么都像是在看死物。
她与萧朔在她眼中,或许就是活死人,是丧尸。
云皎抬脚走过去,地上蹲着的妇人听见脚步声,转身仰头看向他们,见到云皎时,她愣了一下。
云皎一身雪青色衣裤,乌发用一根木簪子挽着,干净清爽,火光下脸色红润,不见疲态,比之她们狼狈邋遢好上不是一星半点。
林妙娘怀疑,她真的是当初那个要坐板车,不给坐就哭闹不休撒泼打滚的云皎吗?
林妙娘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站起来在身侧擦了擦手,不太确认问:“你是云皎?”
云皎点头,“嗯,我是。”
真的是她,她追上来了,她不是要分道扬镳吗?为什么又追上来了?
林妙娘视线转向萧朔,他身量高大,思及楚笙带伤回来,林妙娘心里咯噔一下,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想法,不知想到什么,她后退两步,惊疑不定的眼睛看向楚笙。
云皎是来寻仇的吗?她们该怎么办?
楚笙面无表情,没有丝毫波动,更没理会的意思。
云皎壮着胆子走向楚笙,低头把药包和药酒放在板车上,箩筐里坐着的小娃娃对她似乎很感兴趣,好奇地睁大双眼看着她。
赶路奔波,小孩脸上婴儿肥都没了,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很是灵动,但她脸色蜡黄,不时还会咳两声。
“大药包内的药材煎服,小药包内的磨粉外敷,药酒推拿,你记得用。”云皎叮嘱完,转身走向萧朔,“我们回去吧。”
云皎同萧朔一起走向峡谷,身后响起一声谢谢,云皎脚步微顿,“不客气。”
穿过峡谷,马车仍停在原处,大黑马正低头吃草,与峡谷另一端判若两个世界。云皎暗暗吐出一口气,终于浑身活泛,心跳恢复正常。
峡谷内设有机关,萧朔能发现能避开,却不知要如何拆,驾马车过去,一定会触动机关,索性不过去,就在这边休息一晚。
萧朔拉上马车,往隐蔽的地方走,“今晚在这休息。”
云皎点头,先捡几根树枝生火,借着火光照耀,在周边捡更多的柴火堆在一旁取用。
为了赶路,中午没有停下生火煮饭耽搁时间,而是就水啃的大饼,云皎没吃多少,一早就饿了。
云皎捡柴火,萧朔自觉用碎石搭起两个简易的土灶,引火放入其中。
云皎舀米淘洗闷饭,拿了八个小土豆,一把有些蔫了的苦菜。小土豆刮皮切丝,炒了个简单的土豆丝,土豆丝粘在锅底,烧出好闻的焦香,云皎盛出土豆丝,锅底的土豆锅巴也没放过,全铲了下来。
苦菜就淘米水洗了洗,下锅焯水捞出,加上油盐酱醋,拌了个凉菜。
饭闷好了,云皎盛出两碗,“吃饭!”
买了锅碗瓢盆后,云皎下了几次厨,萧朔算是看出来了,云皎炒菜阵仗大,炒菜过程看着不像是在做吃的,出锅后味道却不错。
萧朔没有犹疑,筷子伸向土豆丝。
云皎吃饱喝足,摸了摸吃得胀鼓鼓的肚子,看着萧朔把瓦罐里的饭舀干净,风卷残云扫完全部剩菜,心中飘过微妙的苦恼。
萧朔太能吃了,她和萧朔一起吃饭,每次都会胃口大开,直接吃撑。
云皎站起来走动消食,盯着萧朔洗锅洗碗,没忍住笑了笑,萧朔真太有自觉了。
萧朔正对着火光检查碗洗干净没,闻声抬眸瞧了她一眼,“笑什么?”
“没,我没笑,你听错了。”云皎压下上扬的嘴角,说得一本正经。
萧朔不和她计较,将锅碗瓢盆洗得干干净净。
云皎坐马车前面车板上,盘腿看他来来回回,把所有东西放回原位,云皎无端想到来回采蜜的勤劳小蜜蜂,眼中笑意弥漫。
天色不早了,云皎下午睡了一觉,现在还不困。她仰头看天,天上一轮圆月,以及无数繁星。
云皎能认出的星座不多,一个北斗七星,一个猎户座,都是极易辨认的星座。
萧朔走向她,在她身旁坐下,与她一样仰头看天。
“萧大哥,你看那几颗最亮的星星,像不像雄赳赳气昂昂的猎户?”云皎抬手,指尖连起四颗散布的星子。
萧朔仔细看了又看,没有反驳她,而是道:“我教你认星星。”
云皎扭头,“啊?”
萧朔指了一颗星星,“这是紫微星,那边是贪狼破军和七杀,三星环绕相辅相成,右边是……”
云皎看着满天繁星,顺着萧朔指的方向寻找,盯着找了半天,一颗星星都没认出来,瞌睡倒是来了,云皎没忍住接连打了几个哈欠。
萧朔失笑,终于大发慈悲放过她,“去睡吧。”
云皎跳下马车前板,绕后爬上马车,展开棉被躺下,“萧大哥,你也快睡吧。”
萧朔应了声好,眸光扫过峡谷,上了马车。
夜里寂静,有什么响动都格外明显,当小孩第一道哭声响起时,萧朔便睁开了眼。
小孩哭声不止,没一会云皎也有醒来的趋势,她迷茫地坐起来,听小孩又哭了几声,这才清醒过来。
云皎记得板车上箩筐里的小孩,是她在哭?
没隔多久,小孩哭声停了,云皎只当是小孩正常哭闹,缩进被子里就要躺下。
却见萧朔蓦地拿起长刀,刀未出鞘,连着刀鞘挑开车门,抵上来人肩膀,不允许来人靠近,“你来做什么?”
云皎往外看,“楚笙?”
楚笙无视抵在身上的长刀,“有退热的药吗?”
难道是刀伤发炎感染了,云皎从被窝里钻出来,“你发热了?”
“不是我,是小可。”楚笙回道,这几天疲于赶路,小可伤寒一直反反复复,没好彻底,今天晚上又发热了,难受得哭闹,可龚大夫开的药已经吃完了,云皎能拿出伤药,或许有治伤寒的药,她想过来碰碰运气。
小可就是箩筐里的小孩吧,是楚笙的妹妹,云皎记得在书中,她流放路上染了风寒,一直没好全,到达逖州安定下来后,已是病根深重,此后便一直体弱。
见她不回应,楚笙道:“我不会白拿你的药,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不、不用……”云皎在后面扯了扯萧朔衣服,让他放下刀,而后掏出火折子点燃,打开药包挑出黄耆白术,单独包了一小包,“我会一点医术,同你一起去看看小可。”
小孩娇弱,用药得仔细,云皎不去看过不放心。
萧朔道:“我和你一起去。”
楚笙点头,折回峡谷,走向另一端,云皎和萧朔跟在她身后。
穿过峡谷,能听见小孩哼哼唧唧的哭声与咳嗽声,声音低弱。
林妙娘抱着小可,满脸心疼与焦急,见楚笙带着云皎一同过来,希冀期盼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林妙娘喉头哽咽,“云姑娘……”
云皎道:“让我看看小可。”
林妙娘顿了下,看向楚笙,在楚笙点头后,将小可放在板车上,小可抽噎了一下,泪水糊了满脸,憋红了脸。
“乖,不哭了。”云皎轻声哄道,拿出手帕擦干净小可的脸,试了试小可额头温度,在发热。
云皎把裹在她身上的大人衣裳解开,露出手臂手腕,无名指落在小可手腕上。
小孩的脉象不比大人,很难号准,云皎神色专注,许久才松开手。小可在咳嗽,云皎俯身,耳朵贴在小可胸前,肺部没有听见杂音。
云皎又哄着小可张开嘴,检查了舌苔咽喉,舌苔厚白,咽喉红肿。
云皎起身,拢好裹在小可身上的衣服。小可没有大碍,目前只是一般风寒感冒,拖得久了,严重许多,幸好没拖成肺炎。
云皎如实告知,配比药材,“煎给小可服下即可,她在发热,你们可以试着揉搓掌心足心,可以帮助退热。”
夜里刮着风,云皎道:“别让小可受凉。”
林妙娘一一应下,楚笙也点点头,冷淡的目光落在小可身上时,有了些微温情。
云皎包里装了几颗糖,都掏出来给了小可,“药苦,小孩喝不下你们就用糖哄哄她。”
上一篇:校园文老师是豪门千金
下一篇:我把爸妈卷成首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