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柔桡轻曼
看着把家里的活都做的差不多,裴危玄明天也要离开了。
昨日他已经联系上霍叶,让霍叶找几个厉害的黑甲侍卫留在源宝镇保护裴家,也保护玉娘,要是有人去食肆闹事,可以帮上一把。虽然玉娘不需要,玉娘认得徐孔目认得县太爷,没什么人敢明面上去讹诈许记跟玉娘,但有人暗地里保护着玉娘和许记,他也放心着。
霍叶立刻飞鸽传书给几个他认为武功最厉害的黑甲侍卫,让他们来源宝镇守着裴家。
霍江当时也在,表示愿意留在源宝镇保护裴家人和王妃。
霍叶看他一眼,霍江有点不好意思,他的确是有点私心,留在源宝镇保护殿下家人就能继续吃王妃做的吃食。
但他肯定不会偷懒,会好好守着王妃跟裴家人的。
不过霍叶还是同意让霍江留下来。
霍江是他一手带大的,武功方面也非常满意,有天赋,嘴巴也严实。
霍江听到霍叶愿意让他留在源宝镇,咧嘴笑了笑。
大头跟陈河肯定没办法留在这里,他们本来是码头那边的水匪,会有些人认识,留在源宝镇并不方便,他们回岛上,裴危玄带黑甲侍卫去把那批琉璃脱手就行。
四哥明日一早就要启程离开,许沁玉晚上暮食提前收了半个时辰收工,带着吃食回了来溪巷,准备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暮食。
四哥回家这段日子,也就第二日她休沐时候跟四哥一起吃过朝食暮食,后来每天的朝食暮食都是食肆里吃的。
闻氏也跟许沁玉一起先回了。
两人到家,热水已经烧好,宁姐儿让两人先回屋洗漱,她们把饭菜端上桌。
现在用饭食都是在堂屋那边,堂屋地方大又宽敞,坐得开人。
闻氏和许沁玉身上都是黏黏糊糊,都先回屋洗漱,许沁玉还把一头的乌发洗了。
现在天热,头上也容易闷出汗,所以每日不仅要洗漱,头发她也会每日洗上一次。
洗漱好,许沁玉只用布巾擦了擦湿发,擦的半干,她的头发有些浓密,又乌黑黑的,这里也没有吹风机,用布巾也只能擦拭个半干不滴水,等用完暮食,在过去木亭里吹吹风,头发吹干就能睡了。
头发还没干,许沁玉穿着身简单的绸衣过去堂屋跟大家一起吃暮食。
她之前买了些绸缎,专门给家里人做成睡衣穿的。
绸衣不方面她出门穿着干活,用来当睡衣就刚刚好。
所以她也给自己做了两身,都是普通的长衫跟长裤,腰间跟一侧系绑带的,跟衣衫穿法一样。
这绸衣穿着睡觉的确很舒服,家里人几乎都是穿着绸衣睡觉。
两身绸衣还是去年秋天时候做的,这两年时间,就算是在边关,但她吃得好喝的好又开始抽条发育,去年做的绸衣,腰身还是合适的,胸脯位置却有些紧了,不过衣衫跟裤子做的比较长,现在穿着刚好。
还给四哥也做了两身,这几日四哥都是穿着绸衣睡觉。
过去堂屋,裴危玄看了玉娘一眼,她肩上还披着快很大的布巾,以免头发把后背的衣裳给打湿。
她身上是一身月牙色的绸衣,上面绣着几只简单的荷花,含苞待放,腰肢细细,胸脯鼓鼓,一头乌发的发丝披散在身后,小脸白嫩嫩的,一点瑕疵都没有,刚洗漱过,脸颊上带着自然的红晕,如同出水芙蓉一般。
只是一眼,裴危玄便垂了眼。
闻氏笑道:“玉娘快坐下吃。”
就四哥旁边还有个空位,许沁玉过去坐下。
大家一起吃着暮食。
闻氏还问裴危玄明日几点出门,能不能用过朝食再走。
裴家人平日用饭食没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饭桌上也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裴危玄道:“用过朝食再走也不急。”
明日晌午去镇外竹林跟霍叶他们汇合,先回岛屿上。
儿行千里母担忧,闻氏自然是细细的叮嘱,让儿子出门在外莫要逞强逞能,出门在外,也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等等。
裴危玄也都应了好。
闻氏说完,也让裴危玄不用惦记着家里,家里人她都会照顾好的。
裴危玄听着,偶尔应上一声,大多时候都是帮着许沁玉夹菜。
闻氏见状,心中微动,说道:“再过几年,宁姐儿也大了,到时候也该说亲,玄哥儿,你若平时在商队或者其他地方有认识可靠的人呢,可以帮着留意下。”她就早就断了回京城的念头,现在一家子都只是普通的老百姓,给宁姐儿说亲,她也不求高门大户,只求找个真心喜欢宁姐儿,对宁姐儿好的,家里没有什么糟心事儿糟心亲戚的人家。
宁姐儿娇嗔道:“娘,我可不想嫁人,我想在您跟嫂子身边多待几年。”
宁姐儿虽然已经十四,但也的确没甚嫁人的想法,她现在就是想把自己的事业做大。
现在找她定包的人越来越多,她想租个小商铺,弄个小作坊,请些女红和绣活儿好的女子来做工。
之前鲁夫人还瞧见过她做的包,说很漂亮精致。
宁姐儿现在做的包大多都只适合十来岁没出嫁的小姑娘们,鲁夫人挺喜欢这种包,但不适合她这个年龄段的人拎,还问宁姐儿能不能做些适合妇人拎着的包,要沉稳大气和柔美。
宁姐儿也真得画了出来,又用绸缎跟上好的绢纱做了出来,既有柔美又不失大气精致。
鲁夫人见了果然很喜欢,用二十两银子买下这个包。
所以宁姐儿那一刻就有了些别的想法,她想弄个作坊,专门做包,什么年龄段的都做,可以适当提高些成本和价格,用一些珍珠,宝石和玉石的边角料也装饰,包的价格也能提上去,不一定非要在源宝镇卖,可以跟鲁夫人谈谈,到时候这些包让鲁夫人的商队运往其他州城去卖。
但她这些想法还没告诉任何人,正打算这几日问问嫂子的。
许沁玉也觉得宁姐儿做的包很漂亮。
宁姐儿做的包都不是现代化风格,都是用各种绸缎,绢纱,皮毛,结合刺绣手工缝制而成,平日搭配这个时代穿戴的衣物首饰也非常相配,也因为有着这样别具一格的包,让整个人都更出彩一些,所以宁姐儿的生意也非常好。
宁姐儿说想陪嫂子几年。
闻氏看了儿子一眼,跟宁姐儿说:“你玉娘姐姐今年已经十七,再等两年就得十九,她是如何进咱家的门,你们也都清楚,她本来跟玄哥儿是没有婚约的,是德昌侯府不愿让许沁慧吃苦,才把玉娘推出来顶替的。”
说到这里,闻氏顿了顿,“所以有些话今日说开了也好,玉娘来我们家,不仅是恩人,要不是玉娘,我们现在日子过得如何不得而知,但肯定要尝遍所有苦头。”她心中很清楚,要不是玉娘用她的厨艺,从一来边关就用厨艺养着了她们,不然就她们一家子没了主心骨的,玄哥儿那时候也还中着毒,就算身上有个几十两的银子,坐吃山空是迟早的事儿。
从一开始全都靠着着玉娘,甚至现在也都仰仗着玉娘。
所以在闻氏眼中,玉娘不仅是当做女儿看待,也是他们家的恩人。
裴危玄已经预料到母亲接下来要说的话语,如冰雕般,动也不动。
闻氏继续说,“玉娘并不算玄哥儿的妻子,当初连庚帖都没交换,也没拜过天地,不算夫妻,玉娘在我们大家所有人眼中,更像亲人,所以我是想着,玉娘也十七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既然当初没交换庚帖,没拜天地,玉娘就是个姑娘家,让玄哥儿写清楚,两人都按上手印,往后也能给玉娘找个如意郎君,玉娘大了,总归还是要嫁人的。”
宁姐儿迟疑了下,在她心里头,虽然一直四嫂四嫂喊着,但玉娘的确更像姐姐,而不是嫂嫂,也的确没想过让玉娘跟四哥成亲生子。
因为连她都看得出,玉娘跟四哥,似乎也更像亲人一些。
毕竟四哥平日待她们都差不多,冷淡淡的模样,跟谁都是话都说不上几句。
裴危玄垂了眼眸。
许沁玉一听,急忙摆手,“娘,您快别说了,我可没打算嫁人,至少现在没打算,二十岁之前我都不打算谈婚论嫁的,等二十岁之后再说吧,娘也别急着让我嫁人。”
在她眼中,四哥也更像亲人些,她的确没想过要跟四哥做夫妻,缘由有二。
她本身已经二十八,才见到四哥时,四哥才十九,她哪里会对一个小上九岁的青年产生爱意。
她的思想情绪已经足够成熟,在她心里头,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想要的是事业。
在她心里,事业大于爱情,她对爱情的渴求并不高。
二来就是这具身体才十来岁,还是个孩子。
搁在后世,十来岁结婚生子,那不是糟蹋自己的身体吗?
身体都没发育好,就去承受生子的风险。
所以哪怕她以后想成亲生子,也是在她已经想好了,有了喜欢的人,才去考虑这个。
不过说实话,就算是上辈子,她已经二十八,都还没谈过恋爱。
她初中就开始搞做美食搞事业,高中时候同学都忙着刷题好好学习,她还是忙着弄美食搞事业。
等大学了,人家开始忙着谈恋爱的,她已经开了私房菜馆,忙得昏天暗地,根本没时间去谈恋爱,还是搞事业。
后来好不容易事业稳定下来,她周围也没合适的人选和认识人的渠道。
因为没遇见喜欢的人,倒是有孤儿院的妈妈或者以前高中大学的老师给她介绍相亲对象。
要么没感觉,要么就太奇葩,一上来问她私房菜馆每年的盈利,轻点的想让她出钱买婚房买车,还想把一家子都弄来房子里住,觉得她不缺钱,应该大方点。更奇葩的连她私房菜馆的股份都想婚后占有,所以一直没遇见合适的人。
虽然也有品行不错的,可她也没甚感觉。
后来她的许记食府连锁店越来越多,她又去参加世界级的厨神大赛。
总之到死的时候,她连个正常的恋爱都没谈过。
又突然来到这种封建社会,整日面对的也都是食客,还有裴家人。
虽然四哥长的好看,人也好,搁现代那真是没人不吃四哥的颜,哪怕这具身体比四哥还小四岁,可在她心里头,四哥比她小九岁,她都不敢一直盯着四哥看,就怕喜欢上,觉得怪怪的。
现在闻氏说起她谈婚论嫁的事情,她也打算说开。
二十岁之前,她什么想法都不会有的。
二十岁之后,能遇见合适的人,就再做其他打算。
一听玉娘二十岁之前什么都不打算,闻氏松了口气,忍不住看了跟冰雕似的儿子一眼。
还有三年时间,希望玄哥儿争气点,别只闷着头不说话。
裴危玄的眼皮动了动,冰雕似的身躯也微微松散些,给许沁玉夹了一筷子的螺肉。
许沁玉笑道;“四哥你也吃。”
说着也给裴危玄夹了一筷子。
吃过暮食,裴危玄把碗筷洗好,出来时见玉娘正靠在木亭下的藤椅上。
微风徐徐,她正闭着眼眸,乌黑的发丝四散在藤椅上,一身月牙色绸衣,在昏暗的暮色下,像是月光下诞生出来,可以迷惑人心的精怪。
裴危玄并不知喜欢为何物,但他心里清楚,玉娘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
他对裴家人好,因为他们是家人,所以他会护着他们。
可玉娘不同。
从一开始时,还在流放路上,玉娘生病后几日他已经知晓玉娘并不是真正的玉娘,内里的芯子换了。
他那时猜想是有人夺舍了玉娘的身体。
到后来,发现玉娘喜欢做吃食,从来都没有别的心思,待人真诚,待裴家人都很好。
相处之中,或者说是在这种对玉娘的观测之中,他发现玉娘原本身处的地方并不像这个时代。
玉娘那里应该没有男女大防,男女身份应该也是平等,可以吃饱穿暖,没有战争,很和平的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