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柔桡轻曼
不然知道许记东家还养了条很有灵性的大白蛇,总有好奇之人会跑去许小娘子家里看热闹,会给许小娘子带来诸多不便。
摸了摸白玉,裴危玄回房,回房时他看了眼玉娘的房间。
家里因为有白玉跟墨玉,玉娘夜里睡觉时门都是虚掩的,可以任由它们进出,倒是也不怕有贼,因为白玉跟墨玉,总有一个守在家里,外面只要稍微有点动静,它们就会出来。
看了眼玉娘的房间,裴危玄回屋拿了换洗衣物,又出来水井边提了一桶水,就着秋天的凉意冲洗了个澡,换上衣裳回了房歇下。
……
许沁玉次日起来,穿好衣裳,又坐在铜镜前挽好发髻,插上四哥送的那根银簪子,这根簪子好看又日常,她最近都是带着这根簪子。
她明明厨艺不错,也算心灵手巧,就是这个挽发怎么都挽不好,也就索性不管,只要发髻不散落就行。
挽好发髻,许沁玉过去厨房准备烧水洗漱。
入了秋,早起比较凉,得少点热水用温水来洗漱,还没未走进厨房,她就见厨房里有着油灯的光亮,还以为是闻氏先起来在厨房烧水。
平日都是她跟闻氏最先起,有时候闻氏比她起得早就先来厨房烧水。
许沁玉笑眯眯的进厨房,正想开口说声,‘娘,你起得真早’,刚张了口,瞧见灶台边坐着的高大男子,就愣住了。
愣了片刻许沁玉才惊喜道:“四哥,你回来啦。”
裴危玄点点头,“昨夜三更回的,怕吵醒你们,就翻了墙头。”
见玉娘双眸还是水润澄澈又满脸笑意的望着他,裴危玄喉头发紧,哑声说,“热水烧好了,玉娘先洗漱。”
“好。”看见四哥回,许沁玉不知为何,心情很是愉悦,端着铜盆过来舀了热水又去水缸添了半盆冷水才端回房间洗漱,擦干脸庞后,涂抹上霜膏。
这些膏霜还是四哥给家里人做的,特别好用,许沁玉觉得比后世那些上万一套的护肤品还好使,能够养肤,平日就算在厨房忙碌,经常接触油烟,但她的脸蛋也还是白嫩嫩,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她不止脸蛋用,这些膏霜还会用来涂抹颈子跟身上的肌肤。
四哥自己做的霜膏,里面有药材,养肤,也不贵,还做了几个大罐子,足够一家人用,她才拿来涂抹身上的。
她也是姑娘家,姑娘家爱美,希望肌肤白白嫩嫩。
许沁玉涂抹好霜膏,摸着脸蛋滑嫩嫩的,才又过去厨房,见四哥把灶台里面的火都撤掉,只留着锅里的热水,一会儿够家里人用。
家里早上不开火,吃朝食都是过去食肆那边吃。
许沁玉摸着自己滑溜溜的脸蛋进了厨房,“四哥,一会儿过去食肆那边吃朝食。”
说着说着她又忍不住念叨,“四哥,你弄的这个膏霜真好用。”
裴危玄见她脸上莹润如玉,面颊上带着她方才揉搓出来的自然红晕,说道:“好用的话,明日我在多做些出来。”
她平日也不用胭脂水粉,就是涂抹点霜膏。
许沁玉笑眯眯的,“多谢四哥,一会儿给四哥好吃的。”
她做的柿饼,第一批已经上好霜能吃了。
做好的柿饼,一半放在宅子这边,还有一半在食肆后院放着。
许沁玉过去后罩房的杂物间,开了一罐子柿饼,香浓的甜腻味道立刻溢了出来。
她捡了一碟子柿饼过去厨房,递给裴危玄,“四哥尝尝看,这是用山上的野柿子做的柿饼,这两日刚上霜,能吃了。”
眼前的柿饼金黄透亮,都能够瞧见里头甜蜜的果肉。
裴危玄拿起个柿饼,还没吃都能闻见香甜的气息,捏着软软糯糯,入口后,表皮也很糯,却还带着一丝丝的脆,咬开口,里头的果肉仿佛是流入口中,果肉就是糯软和甜,唇齿留香。
裴危玄眉峰微动,赞道:“甜糯软,甜而不腻,很好吃。”
他以前以为自己不喜欢吃甜食,但自从吃了玉娘做的甜食,他才知晓不是自己不喜欢吃甜食,而是其他人做的甜食不太行。
玉娘做的甜食,味道刚好,甜而不腻,哪怕是这种已经有些甜的柿饼,吃起来也不会腻口,只会唇齿留香,口中全是甜甜蜜蜜的味道。
裴危玄一口气吃了五个,许沁玉没让他多吃,柿饼吃过还是容易积食的。
许沁玉自己也尝了个,甜糯糯的食物吃起来心情都能变好。
闻氏也起了,来到厨房见到裴危玄,也惊喜道:“玄哥儿回来了。”
裴危玄喊了声娘,许沁玉也捡起个柿饼递给闻氏,“娘,柿饼好了,娘快尝尝,好甜好糯。”
闻氏一尝,果然是好吃,玉娘做的东西就没不好吃的。
吃过柿饼,闻氏想到德昌侯府三房给玄哥儿的信,就把这事儿跟玄哥儿说了说,“已经快两个月,信我还放在箱笼里,我去拿过去,玄哥儿你自己瞧瞧。”
闻氏回房取了那封书信过来厨房递给裴危玄。
裴危玄接过书信,信封上连署名都没有。
裴危玄甚至没有拆开看,直接丢在灶台里,剩余的炭火卷起书信边角,火焰渐渐吞噬掉信封和里头的信笺。
闻氏忍不住问,“玄哥儿不怕里面是什么重要的内容吗?”
也是因为这个,她才把信一直留着。
裴危玄道:“不是重要的书信。”
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信件,甚至很有可能是许沁惠给他写的书信。
当初大兄出事,他也被关押起来,许沁慧和德昌侯府三房避他如避蛇蝎,现在突然给他写信,定是侯府发生什么事情。
但侯府唯一出变数的就是许沁慧。
哪怕许沁慧悔婚,然后让玉娘嫁过来的事情推到德昌侯老夫人的头上,但裴危玄心里很清楚,此事是许沁慧求去宫里,勾搭上新帝才让新帝写下诏书。倒不是他了解许沁慧,而是他太了解新帝的性子,新帝重美色,喜欢温柔乡,不管是德昌侯老夫人或者老夫人宫里相熟的那位老太上妃都不可能让新帝写诏书,唯有一个原因,新帝贪图许沁慧美色,那按照此番,许沁慧也该处心积虑入宫给新帝做妃子。
可许沁慧一年半年前该入宫选秀,出了事,伤了脸和腿,并没有入宫给新帝做妃子。
黑甲侍卫一直又打听京城里面的情况,所以京城里发生的事情他全都知晓。
许沁慧的断腿和伤的脸也过于巧合,显然是故意为之。
那么最大变数就是许沁慧。
是什么让她改变了主意,不再进宫做妃子享荣华富贵?甚至还写信同他求和?
裴危玄垂了眼,伸手敲了敲桌沿。
许沁玉见四哥一下子就把三房送来的信给烧掉,还有点可惜,她其实很好奇到底是三房的谁给四哥递了信。
不过烧了也就烧了,三房来的信,肯定不安好心。
许沁玉没可惜多久,她早上刚过去食肆那边,也收到德昌侯府三房的书信。
还是上次还给四哥送信的中年男人,显然男人认得她,亲自把信交到她手中的。
这会儿裴危玄也在,中年男子见到裴危玄,朝着他拱拱手,低声说,“见过四殿下。”
喊得是四殿下,而不是新帝封的竖王,可见心思的变化。
裴危玄甚至没搭理他,中年男人也不恼怒,恭敬道:“四殿下可收到三姑娘的信?”
旁边正扒拉着信的许沁玉闻言,瞪大了眼,给四哥的信竟然许沁慧写的?
想不到啊想不到。
许沁慧不是处心积虑才让原身替嫁,恨不得跟四哥撇清关系,现在怎么又给四哥写信了?
她平日给二房的家书,根本没提过三房,爹娘那边也从来不跟她说三房的事情,所以她都不知道许沁慧还在家里,没进宫给新帝做妃子。
许沁玉这会儿拆信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竖着耳朵听四哥跟中年男人说话。
她不认得中年男人,但他给三房跑腿,应该是许沁慧或者三房老爷许曙平的人,还是不被人知的心腹。
裴危玄眉目冷淡,没有回男人的话。
中年男子看了许沁玉一眼,才低声说,“二姑娘,当初让您嫁给四殿下的事情并不是三姑娘所为,是老夫人去宫里求的,三姑娘一直很自责,头一年她也无颜面对您和四殿下,缠绵病榻一年,因为自责,宫里头选秀,三姑娘还特意伤了脸和腿,避开了选秀,没有进宫做妃子,也是这几个月,三姑娘觉得不该如此缩着,要同二姑娘和四殿下说清楚,才让我分别给殿下和二姑娘送了信。”
许沁玉脸色古怪,这话她才不信呢。
那可是新帝下的诏书,一个几十岁的老婆子哪有那么大本事让新帝下这种会被文官参奏的糊涂诏书?
见二人还是不说话,中年男人又忍不住问,“殿下可收到三姑娘的书信了?三姑娘在信中同您道歉,还说若殿下愿意,她甚至愿意换回二姑娘,留在边陲照顾皇后六公主七皇子和小郡主。”
裴危玄淡声说,“并未看过,烧掉了,也请府中三姑娘自重,我的妻子是玉娘。”
听他如此正色说妻是玉娘,许沁玉不知为何,心里跳了下,有些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挠了下她的心间。
可下一瞬,许沁玉想到她并不是真正的玉娘,只是个冒牌货,不由抿了下唇,心里头闷闷的。
她占了原身的身体,原身才是四哥的妻子。
所以她并不是,也只会是四哥的妹妹。
中年男子有点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寒暄两句,见殿下跟二姑娘都不理他,才离开的。
等人离开,许沁玉跟裴危玄说了声,去了厨房做朝食。
不过她还是先把许沁慧给她的信拆开看了看,许沁慧给她的信跟方才男子说得差不多,先是道歉自责,也说她要是不喜欢四殿下,还喜欢宋秉兼,自己愿意帮忙传这个话给宋秉兼,许沁慧也愿意来边陲替她照顾四皇子一家,还鼓励她追求自己的幸福,说她可以先在边城开食肆,等以后说不定会有机会跟宋秉兼见面。
宋秉兼?
许沁玉转了下脑瓜,终于想起此人是谁。
原身没跟着流放前喜欢过一个寒门子弟,就是这个宋秉兼,差点谈婚论嫁。
原身那会儿跟许沁慧关系不错,有什么心事也会跟堂妹说说。
脑子里回想了下宋秉兼的面貌,倒也有副不错的皮囊。
但是现在宋秉兼关她什么事儿?
即便她还是原身,这个许沁慧怂恿原身等一个京城里两年都没给原身写过一封书信的渣男,既是两情相悦,原身流放后,宋秉兼却一封信都没给原身写过,不是渣男是什么。
许沁玉看完信,忍不住嘀咕了句‘什么玩意,一点好心都不安。’
说完就把信给扔进灶台下面烧掉。
她也没打算给许沁慧回信,等下次给爹娘寄信时,还要让爹娘提防下许沁慧。
总觉得许沁慧怪怪的。
外间的裴危玄却已经差不多猜出点什么。
许沁慧怕是已经知道将来会发生的事情。
只是不知她是梦见,还是经历过一遭,亦或是跟玉娘一样被异魂占据身体后。
想到这里,裴危玄满目都是浓郁阴沉的杀意。
要是同样都是被异魂占据身体,裴危玄只想护着玉娘,却恨不得立刻斩首许沁慧,只怕她的异常会影响了玉娘。
烧完信,许沁玉就没再把许沁慧给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