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柔桡轻曼
出了客栈后,许沁玉心里头也没什么具体的估算,只能先四处转转,就转了小半个时辰,她察觉出饶州城的守卫好像森严了不少,忍不住抬头看了四哥一眼,小声问,“四哥,城内的守卫是不是森严了些?”
裴危玄嗯了声,目光有些沉,“京城里头派了钦差大人过来查军营里头的军饷贪污案,所以饶州城最近戒备比较森严。”
见四哥面容有些肃沉,许沁玉心里头咯噔了声,继续小声问,“四哥,是不是情况不太好?”
“嗯。”裴危玄没瞒着玉娘,“京城里头朝堂上的官员换了一大批,这次来的人好像是汉东王的人,来到饶州后也只是吃喝玩乐,太守怕出什么意外,在城中派了不少守卫。”
他知道不仅如此,贪污军饷的就是汉东王。
所以这次派人来查,最后也只是不了了之。
只怕连伏太后心里头都清楚这次贪污的是谁,既然伏太后任由自己亲弟弟做下这等事情,也就表明伏太后也觉得镇守边城的这些士兵不是很重要,恐是觉得西南边陲隔壁的邘国没什么威胁,觉得邘国五年前已被大兄打怕,兵力减弱,不敢再来犯。
甚至可能为了俭省边陲的军饷,会遣散一部分军营里头的士兵。
而遣散兵力最后的结果,无非是让邘国觉得有机可乘,认为西南兵力减弱,只怕会继续起什么心思。
裴危玄没把这些告诉玉娘。
可许沁玉听得已经很生气,“军饷都敢贪污,根本就把没大盛百姓的安危放在眼中吧。”
即便她不懂政治,也知道历来所有历史朝代上,边陲的军防都是重中之重,不然军防都弱了,岂不是给别人攻打自己国家的机会?
西南作为边陲之地之一,军防也同样如此,伏太后的亲弟弟却敢连军饷都贪污,还有什么他不敢干的事儿?
许沁玉因为这事儿,心里有些闷,她一时也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不要在饶州城开酒楼。
总感觉依照新帝跟伏太后这样治理国家的手段,迟早会生乱象,西南又是边陲之地,到时候受到的牵连会更大。
但四哥好像看懂了她的心思,同她说,“玉娘别担心,把酒楼饭庄开起来也无妨,即便乱世,家业大的也比普通百姓跟容易生存些。”
四哥说得好像也有道理,家业大,家里护卫多,可不就比普通百姓更容易生存些,到时候逃难都有人手,不怪她想逃难,真要打起来,西南没了兵力,怎么跟人打?那西南的百姓肯定会往里撤退的。
做生意,畏手畏脚也是不成。
她还是打算把酒楼或是饭庄给开起来。
她跟四哥转到快暮食时才回去,也瞧见有两家商铺对外租售,都是三层楼高的商铺,做酒楼也可以。
饶州城最大的酒楼叫做醉仙楼,五层楼高,生意很好,是饶州城最出名的酒楼,她跟四哥转过去时,就瞧见京城里头来的那位钦差正被人拥簇着进去吃暮食。
四哥拉着她避开了。
许沁玉叹口气,才跟四哥回了客栈里头。
回到客栈,她才去后厨寻周大厨。
周大厨见到她,规规矩矩喊了声师父。
这会儿正是吃暮食的点,前面食客还不少,周厨子还请了个帮厨,还带着两个小徒弟,也忙得红红火火。
许沁玉让他先做吃食,她自个也点了两个小炒菜。
跟四哥一块吃完暮食,许沁玉跟四哥先回房洗漱,她洗漱好后,才又下来寻周大厨,同他切磋下厨艺甚的。
等晚上回房里睡觉时,四哥已经问周掌柜要多一床被褥。
四哥在地上打地铺睡,好在这会儿天也不冷,又是天子号房里,里头铺着木地板,没甚太大区别。
许沁玉还跟四哥谦让了下,四哥直接牵过她的手到床铺边上,让她睡在床铺上。
以前时候,四哥也有牵过她的手,这次不知为何,被四哥牵住手时,许沁玉脸蛋通红,感觉手上都有些触电了,等四哥让她睡床铺时,她也只是嗯嗯点头,一点也不敢再反驳什么。
大概是换了床,夜里没睡好,早上早早醒过来。
四哥也醒了,过去院子里练剑,许沁玉则是去了后厨。
吃过朝食后,许沁玉跟四哥打算继续在城里转转,昨天她跟四哥都没把城里头转悠完,明日就能去城外看看,想开吃喝玩乐一体的大饭庄,城内恐怕没有这么大的地皮,只能去城外看看,需要依山傍水的地方。
只是刚准备出门,有个模样普通的男子过来不小心撞了四哥一下。
等人离开,裴危玄手中却多了张纸条,他打开看了眼,许沁玉也反应过来,小声问,“四哥,可是方才撞你的人递给你的?”
裴危玄嗯了声,他已经看过字条,同玉娘道:“玉娘,我们先回房去。”
许沁玉点点头,知道肯定是什么紧要的事情。
回到房里,裴危玄才告诉她,“是舅外祖父知晓我来饶州,有些事情想同我商议,特意让人递的信,所以一会儿我要去太守府一趟,不能陪玉娘出去转了,玉娘在客栈歇息一日,明日再陪玉娘出去可好?”
许沁玉摆摆手,“四哥别担心,你去太守府,我自己出去转也行。”
这么大的人了,她自己转转也没啥问题。
裴危玄扫了她脸庞一眼,没再劝,只是说,“玉娘可以换个装扮再出门。”
许沁玉愣了愣,“换装?”
裴危玄只是有些担心,玉娘生的灵秀,她自己不觉,实际上玉娘出门是很招人眼的。
饶州城他也不熟,只是担心玉娘路上碰见别有用心的歹人。
他说了说自己的担忧,也告诉玉娘可以女扮男装。
许沁玉道:“那也成。”
只是以往看电视,姑娘家女盼男装,其实一眼就能瞧出来吧。
但也不好拂了四哥的好意。
旁边就有成衣铺子,裴危玄出去买了套适合许沁玉身高穿得青色袍子,又把裹胸的纱布给她,让她先换上。
许沁玉过去屏风后裹了胸,又把衣袍给换上,等她照了照铜镜,发现面容依旧很秀丽,一双眸子波光潋滟的,除了身上,脸蛋一瞧就是个姑娘家。
裴危玄见玉娘这番打扮出来后,怔了下,耳尖微微红了点。
他帮着玉娘把一头青丝束发为髻,用个布条绑起,又取了身上一瓶药膏,在玉娘裸露出来的脸蛋,颈子,还有手心手背上,裸露出来的肌肤都抹上药膏,又在她喉咙那个位置多抹了些。等许沁玉再去找过铜镜,就发现自己容貌发生很大变化,明明五官一样,但已经没有姑娘家的秀气,只是个模样普通,肌肤有点黝黑的少年。
甚至等她开口喊了声四哥,发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了点变化,稍微粗了些,没有姑娘家那种柔美声线,应该是抹在喉间那里的药膏所致。
许沁玉觉得四哥的医术是真的厉害,这药膏肯定也是四哥配出来的。
裴危玄也进去装扮了番,等他摸完膏药出来,竟彻底变了个人,除了身高,其余没有半点像四哥的地方。
许沁玉发现他连五官都变化了些,她就有点震惊了,没忍住,摸了摸四哥的脸,喃喃道:“四哥怎么连容貌都变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只是外头看见四哥这幅模样,她根本就认不出是四哥来。
裴危玄道:“面部一些经脉和穴位的错位,就会使得面容发生改变。”
他连声线都变了。
不仅如此,他还会缩骨,只是现在改变了容貌就成,没必要缩骨。
许沁玉第一次不是从电视里见识到这么厉害的易容术,饶有兴致的观望了好一会儿。
等四哥弄好发髻,两人才出了客栈。
就连正在算账的周掌柜都没认出两人来,只以为是其他房间的客人。
出了客栈,许沁玉跟四哥挥挥手,小声说,“四哥快去吧,我也自己出门去了。”
裴危玄点点头,两人分道扬镳。
许沁玉也没什么具体想看的地方,只能四处看看。
这趟出来既也是观察下酒楼饭庄的落址,也算趁机休息几日。
她到了一条叫着清古户的集市上,这里比源宝镇东街的集市都还要宽敞,里头各式各样的铺子都有,还有两个三层楼铺面的酒楼,一个叫做青云酒楼,另外一家叫朱家酒楼,还有家点心铺子,另外有两家小的食肆,剩余都是些小吃食摊子,加上其他一些铺面,还有摆摊的小商贩,热热闹闹,人来人往。
许沁玉见那点心铺子前面排了不少人,也打算去买点尝尝看,就过去排了队。
队伍还挺长,周围又是几个卖菜的小商贩,不少人也在买菜。
许沁玉正排着队伍,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下,她回头去看,是个四十岁左右,面容温和的妇人,妇人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小公子照看好自己的荷包,小心贼人。”
许沁玉连忙低头去看,发现自己系在腰间的荷包袋子松了些,她出门时明明系得很紧,可见是方才有人动了她的荷包。
她今儿出来其实还挎了个宁姐儿送她的包,用绸缎跟纱做的,很衬她早上那身衣裙,就是现在换了身哥儿穿的衣袍,自然不可能挎着个包包,所以就用了个模样普通的荷包装着几两碎银出来闲逛的。
许沁玉急忙同这温婉的妇人道谢,“多谢婶子。”要不是这位婶子提醒,她的荷包肯定就被人偷了去。
妇人同她摆摆手,笑了笑,这才离开。
妇人还拖着个小推车,上头全是一些蔬菜跟食材,一般这种,应该都是酒楼或者食肆出来采买的。
许沁玉猜这好心的妇人应该就是哪个酒楼或食肆里的采买人。
等妇人离开,许沁玉四处瞧了瞧,见到不远处一个缩头缩脑的男子,正盯着她腰间的荷包看着,应该就是方才想偷她荷包的之人。
她只装作没瞧见那人,把荷包解开攥在了手中,那贼人见状,这才又观察有没有其他人的荷包可以偷,见没有这才离开。
到底是律法森严,贼人也不敢太明目张胆。
其实就连源宝镇都有贼,只是平日没遇见过,许沁玉没想到自己出来逛逛就遇见了贼,以后可要更加小心些,要是四哥陪着,肯定早就察觉到贼人了。
许沁玉也没太在意,继续排队买点心。
等了大概一刻钟,终于轮到她。
这家点心卖得是馅饼类型的,一共五种口味,桂花,红豆,绿豆,花生和椒盐肉馅味道的,四种甜口一种咸口的。
许沁玉都买来尝了尝,味道还成,皮薄酥脆,馅料很足,就是甜口的有点太甜了,咸口的馅儿也没调得太好,但中规中矩,挑不出大错。
买过点心,许沁玉就拎着点心继续逛了起来。
她逛了两个多时辰,从西边逛到南边,又逛回清古户,打算一会儿回去看看四哥回来没,四哥要是回了,晚上就过来清古户吃暮食。
她本来想去醉仙楼,尝尝这饶州城最大酒楼里头的吃食,但昨日撞见那位快胖成球的钦差,她就没打算去醉仙楼,就怕给四哥招惹上什么麻烦。
不怪她对那位钦差没什么好感,他是汉东王的人,来调查西南军饷之案,却一心在外吃吃喝喝,可见跟汉东王一样,就是个贪图享乐的人,恐怕这次军饷之案也是不了了之。
所以既然没法去醉仙楼,她就打算过来清古户这两家酒楼里吃吃看。
许沁玉刚回清古户,就看见那家朱家酒楼前围着不少人。
她在人群外头站了会儿,犹豫了下,也挤了进来,这才瞧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许沁玉见到朱家酒楼里头走出来两个穿着官服的人,身边还跟着几个官兵。
这两个人,许沁玉是有印象的,昨天那胖钦差身边就有这两人。
等他们从朱家酒楼出来,人群中立刻让开一条道路,许沁玉也跟着让开,等他们离开,周围百姓就议论开了,“这朱家酒楼的朱娘子可惨了,没想到那大人竟然要来朱家酒楼吃暮食,哎,他们连醉仙楼的吃食都不满意,昨儿还打了醉仙楼大厨十板子呢,说是让那大人吃得不高兴,所以得挨板子,今儿竟又找来了朱家酒楼。”
“那大人到底什么来头?在饶州城里横行霸道的,太守都不管管吗?”
“你懂什么,那是钦差,是京城里头皇帝老儿派来查案的,太守哪里敢管,要是得罪这钦差大臣,太守大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呢。”
朱家酒楼?朱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