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云之初
接下来的几日里,嬴政依次单独召见了先帝留下的几位重臣,除去几位丞相之外,更不乏有勋贵栋梁。
待来人行礼问安之后,便是一句:“朕国朝新君,朝政未明,卿何以教朕?”
来人往往先口称不敢,继而或者讲文教,或者言武功,不一而足。
毕竟都是第一次单独拜见新君,尚且不知他政事喜好,故而都是浅尝辄止,不敢深谈。
嬴政对此早有预料,是以并不觉得奇怪,只有中书令王越,诸事谈完之后面露迟疑,神态犹豫:“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嬴政还没做声,空间里几个皇帝就先烦了,群情激奋起来。
来了来了,欲擒先纵、欲言又止它来了!
谁当政的时候没被这一套膈应过呢。
朱元璋大声咆哮:“说不当讲,叫他滚!憋死这个龟三!”
刘彻:“说不当讲,叫他滚!憋死这个龟三!”
李元达:“说不当讲,叫他滚!憋死这个龟三!”
李世民:“说不当讲,叫他滚!憋死这个龟三!”
嬴政就当他们是苍蝇嗡嗡,面无表情的捏了下鼻梁:“讲。”
王越便从袖中取出一份奏疏,双手作递呈状:“臣要弹劾尚书左仆射董昌时结党营私,勾结吏部侍郎杨集左右官员升迁,败坏吏治,祸我朝纲,罪在不赦!”
嬴政浓眉微挑,示意内侍接呈上来,展开奏疏看到一半儿,便心有了然。
董昌时结党了吗?
老实说,真没有。
从头到尾,奏疏中也只是讲董昌时与吏部侍郎杨集关系甚笃,其余几个疑似结党的官员不过五品六品,这算个什么党啊。
董昌时左右官员升迁了吗?
真要追查,也只能说有几个他看好的人被吏部选了官,但没有证据证明那几个人都是不学无术之徒,更没有证据证明这中间存在利益交换。
要真是有证据,这位王令君就该直接在朝堂上发难,一举将董昌时跟杨集打入十八层地狱了。
没有证据他在说什么?
他说了啊,第二页第五行到第七行——尚书左仆射董昌时勾结吏部侍郎,为一骑曹参军事谋官,该人原应留京就职三年,结果刚当值一年出头就被吏部遣陇右道为翊麾校尉,于法不合……
嬴政看到这儿,立时就从慕容璟的记忆里翻出了这事儿。
原主跟董昌时的侄子为抢一小倌儿大打出手,宵禁闹事,被巡防的金吾卫抓起来打了板子,事后骂骂咧咧想去报复,不曾想那金吾卫已经被调走了,他虽为宗室,却也干涉不得吏部调遣,鞭长莫及,只得就此作罢。
王越状告董昌时与杨集结党营私是假,□□报告说“老大就是这个人当初走关系把打你的小瘪三调走了,弄他!”才是真的。
偏生人家还说的有理有据——任期未到就把人调走了,这确实不合法啊。
嬴政看到这儿,就没再往下看了。
因为意义不大。
说白了,就是为了这几行字,王越才上的这道奏疏。
他看到这里,这份奏疏的目的就达到了。
空间里边皇帝们都唏嘘起来了。
李元达:“人家就是为了这点醋,才包了这顿饺子。”
朱元璋:“这位大人搞政治斗争可以的,行家啊!”
李世民:“这人脑袋不太聪明啊,哪有新帝刚继位臣下就干这事的。”
刘彻意味深长:“你忘了,始皇来之前原主是没头脑,这种简单明了的小心机,配他刚刚好。深了就惹人烦了,没头脑看不懂。”
李世民:“是噢,你看他怕奏疏太长始皇没耐心往后看,都没敢写在第三页。”
嬴政:“……”
嬴政板着脸没说话。
虽然没头脑的是原主。
虽然没头脑这一招有时候的确很好用。
但现在被当成没头脑的是他。
呵呵。
他冷笑了两声。
愿没头脑在地下不得安宁。
臣下面君,不得直视天颜,这是朝廷礼法,王越自然也不例外。
此时他躬身站着,听得新君冷笑,心下便有了三分底,正待再假(火)意(上)规(浇)劝(油)一下,却听新帝道:“他们时常私下往来吗?”
王越心神一凛,忙正色道:“是,董仆射与杨侍郎私交甚笃。”
嬴政又问:“三省六部之中,还有谁与董仆射相交甚好?”
王越心里边冒出来的第一个人,就是侍中李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