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瓶猫
“将军。”
阿莲等到杨副将和成九河出去,前厅只剩崔小宛一人时,才从后堂出来,“长公主昨儿从宫里得了点消息,与将军有关,十万火急,想请将军相谈。”
“长公主有事找我,为何是通过你来联络?”
阿莲犹豫片刻,“实不相瞒,阿莲是长公主的人……”
崔小宛长吸了口气,连阿莲都不装了,这事是有多十万火急?
“长公主在哪?”
“香满楼。”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崔小宛到了香满楼, 刚踏进大堂,就被等在那的湘兰叫住,往二楼引。
湘兰今日穿得朴素, 若不是她唤了声将军,崔小宛还没留意到她。
到了雅间, 进去一看, 才发现今日长公主也是低调得很, 一头黑丝用木簪松松挽起,全身上下没任何金银饰物,看起来就像寻常人家的小姐。
湘兰将雅间的门关上,引着崔小宛坐到魏瑾宜对面。
“长公主这是做什么?”崔小宛坐下后, 拿起桌上装了热茶的杯子捧在手中取暖, 又轻轻吹一下浮沫,呷了一口。
“本宫不想让人知道今日我们见过面。”
魏瑾宜身子往前倾了倾, 声音低低, “几年前,晋州出了个案子, 太守崔原与外敌勾结, 致巍军战败。崔将军也是晋州人, 正正好也姓崔, 今儿不如就交个底, 说说自己与那崔家是什么关系?”
崔小宛狐疑地看着她, 不答反问,“这与长公主昨日收到的线报何干?”
“皇兄在查你与晋州崔太守的关系,昨日他身边的暗卫收到飞鸽传书, 说要送崔家以前一个仆役进京。”
崔小宛敛眉, 紧抿着双唇。
没想到昨日冰刃找狗皇帝为的是这个事。她的身份迟早是要与皇上交待的, 罪魁祸首殷沉已死,按说坦白了也无所谓,但狗皇帝对这事未免太上心了。
这让她心里隐隐生出几分不安。
魏瑾宜见她久久未作声,又开口道:“你在本宫面前有顾虑是正常,本宫也只是想给将军提个醒,这几年与崔家有关的人,都莫名其妙死了,两年前崔家还有个远房亲戚上京伸冤,后来也是没了声息,不知去了哪。”
“若说只是殷沉做的手脚,本宫是不信的,殷沉不过也是皇兄的一枚棋子,只不过这颗棋子不好掌控,皇兄才会舍了它。”
崔小宛沉吟片刻,“长公主先前有意与臣合作,不知现在可还作数?”
魏瑾宜双眸一亮,“那是自然。”
“那臣今日就向长公主交个底,也算是一点诚意。”崔小宛说完这句,看了眼一旁的湘兰。
魏瑾宜会意,偏头点了点湘兰,“你先出去。”
湘兰福身,退出雅间。
崔小宛回头看着雅间房门关上,顿了顿,深吸口气,“微臣真正的身份,是崔原之女,当年侥幸躲过一劫,女扮男装进了军营。”
魏瑾宜蓦地站起身,神色微变,“崔将军竟是女子?”
随后细细打量着崔小宛的眉眼,面上讶异转为欣赏,“不错,不错,本宫先前就觉得崔将军品性不似一般男子。”
她在桌旁踱了几步,突然想到一事,“本宫那表姐早都晓得了?”
长公主这话说的是聂灵嫣,恭王妃是先太后的胞姐,那聂灵嫣就是长公主的表姐,这点聂灵嫣在群里提过。
崔小宛点点头,此事无需隐瞒。
“她一直都知道。”
魏瑾宜啧了两声,“亏本宫当初还替她鸣不平,原来她早都知道,就本宫一人被蒙在鼓里。”
她说完这话,又回过身,垂眸看着座上的崔小宛,“你这是欺君的杀头之罪,就这么将把柄送到本宫手上?”
崔小宛抬眼看她,坦然自若,“纸是包不住火的,此事早晚要公之于众。”
倒不如现在就自己坦白,说不定长公主还能相助一把。
这也是刚刚群里讨论的结果。
“本宫的势力都在暗处,如今也无太多实权。”
魏瑾宜叹了一声,她想拿回魏家的皇位,却缺一个契机,“朝中有些大臣与本宫相熟,到时皇兄若是想以欺君的罪名将你下狱,这些人会替你进言。”
崔小宛听到这话,起身抱拳,“多谢长公主。”
魏瑾宜摇摇头,“等你真正渡过此次危机,再来谢本宫也不迟。”
就怕魏临知晓她身份后来阴的。
崔小宛心里也明白,郑重点头,眼看没别的要事,便朝魏瑾宜告退,出了雅间。
魏瑾宜点了些菜,在雅间里又留了半个时辰,才让湘兰去结账。
就在她准备打道回府之时,张立冬从她身旁经过,进了雅间收拾残羹,哐哐当当手脚还挺麻利。
魏瑾宜在雅间门口驻足,扭头盯着张立冬,随后敛下神色,从容下楼,待出了丰收街,才对湘兰吩咐道:“香满楼里边有个跛子店小二,你找人留意一下他,查查他的身世。”
“是。”
湘兰点头应下,她先前在里头并未留意一个店小二,有些摸不清魏瑾宜的心思,“长公主,可是这个跑堂的有什么问题?”
魏瑾宜眉头紧锁,没有说话。
她就是瞧着觉得这人眉眼有些熟悉,与母后有三分相像,但又不敢认。
“你照做便是了,莫问那么多。”
苦水巷。
许奉天挨着炭盆窝在角落,手脚都绑着绳子,嘴上哼着曲子,优哉游哉。
这么些天他也习惯了,前几日听说殷沉已死,这心里也有了盼头。
按理说,他也是被殷沉逼的,如今首恶已死,待崔将军带他到圣上跟前澄明事实,想必圣上也不会怪罪他。顶多挨一顿罚,他便能回乡了。
崔小宛从香满楼出来,直接去了旧宅子,进门便直奔许奉天所在的偏房。
许奉天正想换个姿势打个盹,忽然见门被推开,吓得身子一颤,嘴上哼着的曲子也变了调。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崔小宛,“崔将军,你吓死我了。”
前两日东方昀闯进来,还把张婶子绑了,以致他现在心里都有些怕,那人看着和和气气,实际可不是个善茬。
崔小宛到了许奉天跟前蹲下,“长话短说,殷沉死了,如今已威胁不了你,我就问你愿不愿替崔家作证?”
许奉天坐起身,点头如捣蒜,“这话我都等了几天了,是现在就进宫面圣?”
等他澄明事实,还要到圣上面前告崔将军一状,囚禁他这么多天,也该给他个交待。
“不是现在,但应该就这两日。”
她得把许奉天带到宣政殿去,在一众大臣面前将此事说清。
如果当年崔家的案子与狗皇帝有关,那些书信到了他手里,估计也已经被销毁了。那么许奉天就是唯一的证人。
想到这,她双眸隐隐浮上忧色。
一旁的许奉天拧了眉,“翻案是喜事,崔将军为何是这表情?”
“你与殷沉的书信,估计已经没了。”
“没了?怎么没的?”
许奉天坐直了上半身,盯了崔小宛半晌,又倚回墙角,“不过也没事,我手上还有其他书信,没放在一处。”
崔小宛语气淡淡,“许府已经被朝廷收回去,重新修葺过了。”
许奉天不慌不忙,努了努嘴,“崔将军,你将我鞋袜脱了。”
?
“你的意思是其他书信在你袜子里?”
噫,这话听着就有股味道,也不知这脚多久没洗了。
崔小宛皱了眉,随即想到一事,“不对,当初你脚筋被挑断,我还将你带去医馆看过,当时并未发现书信,再就是平日张婶子给你换药,也未察觉出端倪。”
“嘶,你是诓我呢吧?”
“没诓你,如今我处在这境地,哪敢诓你?”
许奉天伸直了双脚,“书信就缝在鞋底,一边各一张,我当时怕密室不安全,就藏了两张在自己平日穿的鞋里。你拿刀割开就能找到了。”
崔小宛嫌恶地看着他,“那脱鞋就行,为何要把鞋袜一起脱了?”
“这炭盆烤着太热,我出了点汗,脱了透透气……”
许奉天还想说下去,见崔小宛神色不对,随时有可能揍人,忙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脖子缩成鹌鹑,“只脱鞋也行。”
“那鞋沾了血,洗都洗不干净,早都被老身收起来了,他脚上那双是之后买的。”
张玉喜端了饭菜进屋,正好听到两人的话,“老身这就翻出来。”
说罢,她将托盘搁在桌面,到了床边,俯身摸出个包袱来,拆开一看,正是那双鞋。
崔小宛取出匕首上前,利落划了两刀,鞋底与鞋面便分了家,里头掉出两张叠好的信纸。
不得不说这许奉天心眼是真多。
也多亏了他这心眼,才能保留下这两份书信来。
崔小宛将书信收好,把鞋扔进火盆烧了,才从苦水巷出来。
【温如月】小宛,你在哪?
【崔晚】苦水巷,怎么了?
【温如月】将军府外围了一圈重兵,个个手拿刀戟,看着也不像你们军营那些人。
温如月发了个截图过来,崔小宛点开一看,面色沉重。
将军府外,几十个精兵身着黑铁铠甲,手上刀戟铮亮,在火把旁映着红光。
【聂灵嫣】这是在做什么?要捉拿崔小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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