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芨
事到如今,她急也没用了,反正消息已经递了出去,等机会到来,想法子逃出去就是。
薛如看了看屋子,虽然简陋,倒还干净,被褥闻着也没什么味儿。
她敲了敲房门:“有人在吗?”
门外传来仆妇凶神恶煞的声音:“什么事?”
薛如问:“两位婶子,不知剃度安排在什么时候?我也好有个准备。”
两个仆妇对了个眼神,回道:“住持说了,今天没有明天日子好,就定在明天。”
薛如松了口气。
明天,那还有时间。
别说,她还真怕这位徐三小姐来横的,直接把她头发一剃……
薛如怜惜地摸了摸。这头青丝,她保养得不容易,每日用蛋清洗,用精油敷,这才护理得乌黑柔顺,要是真让剃了,她得吐血三升。
这样想着,薛如又问:“婶子,能给盆水吗?既然明日剃度,我也要洗洗干净,不然怕亵渎了菩萨。”
其中一个仆妇道:“你是得好好洗洗,满身的骚味,到了菩萨面前,怕是要见怪。”
薛如大怒,这样的刁妇,往日她随手就打死了,如今虎落平阳,竟然也敢对她说三道四!
可她非但不能发火,还得去笼络人家。
薛如压下脾气,挤出笑容:“所以麻烦婶子了,不然我自己去打也是可以的。”
仆妇自然不能让她去打,说道:“行了,等着吧!”
……
等天黑了,徐吟才叫了季经一块儿出门。
路上她把事情一说,季经明白了:“三小姐这是要引蛇出洞。”
徐吟点点头:“方翼死后,我查到他和这个女人有来往,而南安郡王也是她的入幕之宾,就疑心是南安郡王的谋算。可我今日瞧了,南安郡王在她面前,委实没有主子的样子。这个女人,背后怕是还有别人。”
季经道:“三小姐这样想不无道理。南安郡王在南源十几年,早就被大人摸透了,他没人脉也没胆量做这样的事。”
他的语气十分肯定,想必对郡王府了如指掌。徐吟在心中感叹,前世要不是被人阴了,有父亲在,南源绝对落不到别人手里。
说起来,南源后来被谁夺了去?她记得,方翼上位后,因为内耗实力大减,南源在各路反王之间左支右绌,艰难生存。最后,他投靠了昭国公,才挣出一条生路。
难道是昭国公?
徐吟直觉摇头,不愿意相信这个可能性。
因为昭国公对她们姐妹来说,是有恩的。
记得东江王府事败的时候,她和姐姐险些被搜府的将军当成妖孽杀了,是昭国公救下了她们。
那位长者这样劝道:“东江王事败,皆因他自己倒行逆施、荒淫无道,与两个小女子何干?她们身似浮萍,命不由己,已经够可怜了,就放她们一条生路吧!”
因着这个,徐吟一直在心里感激昭国公,哪怕知道方翼投靠了他,也没有迁怒。
毕竟,昭国公大势渐成,许多守将望风而降,他都不一定识得。
徐吟推测,方翼在昭国公手下并不得意,要不然,怎么会接去边关杀人这样的苦差事。
两人趁着夜色,悄悄进入白云庵。
仆妇过来禀报:“……要水梳洗了一番,又吃了两个馒头,就睡下了。”
身为囚犯,这位薛姑娘可太知趣了,半点也没找麻烦,一副当真要剃度的样子。
徐吟和季经对视一眼,说:“她这是积蓄体力,看来晚上会有人来救。”
季经点点头:“三小姐放心,小的这就去布置人手。”
徐吟揉了揉眼睛:“那我也睡一会儿去,为了看戏守了一天,可累坏了。”
看她脸蛋染上困意,季经不由一笑。小孩子爱困,三小姐还没长大呢!
“去吧,时候差不多了,小的派人叫你。”
……
子时三刻,薛如睁开眼睛。
外头安安静静,只有一盏风灯在檐角摇曳。
她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利索地扎了个方便行动的椎髻,便打开小包袱,一样一样往身上捆东西。
做好准备,她又等了一会儿,终于听到外面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薛如轻手轻脚地开了门,两个黑衣人站在门外。
“守卫呢?”薛如压低声音。
其中一个黑衣人指了指旁边的小屋:“迷晕了。”
薛如点点头,跟着他们出了门。
从小院里出去,路上安安静静,只偶尔有守夜的尼姑经过。
薛如松了口气,守卫并不森严,看来徐三小姐抓她,只是任性而已,并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想到这里,薛如就恼恨。
她来南源,是干大事的。这下可好,正经事都没泄露出去,反倒因为这么件破事,让人给扣下了。
偏偏眼下还报不了仇,南源还是徐家的地盘,她没法跟徐三小姐对着干。
薛如吐出一口气,安慰自己。
没关系,等南源易了主,她想怎么报仇都行。徐三小姐现在得意,等她父亲一死,还不是任人搓圆搓扁。
现在最重要的是脱身。方翼死了,自己又被郡王妃盯上,南源的事已经失控,只能及时止损,先回去复命了。
薛如跟着两个黑衣人翻墙出了庵堂,绕了一阵子路,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鞭子一甩,马车往前疾驰。
如此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
薛如下了车,驾车的黑衣人打了个呼哨,草丛里隐隐绰绰出来好些黑衣人。
“任务失败了。”薛如看着他们,语气沉沉地说道,“放弃计划,回程。”
第29章 中计
薛如话说完,这些黑衣人却没动。
为首的那个皱了皱眉,问:“薛姑娘,自从到了南源,我们的进展一直很顺利,方翼虽然死了,但我们还可以慢慢找机会,不必这么急着走吧?”
薛如冷冷道:“不走,留着干什么?徐焕中的毒已经解了,刺史府戒备森严,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再留下来,我们已经占不到便宜,还可能暴露行踪,那样只会给主子找麻烦。”
“暴露的是你吧?”黑衣首领毫不客气地说,“你行事不密,叫郡王妃抓到了通奸的证据,这才暴露了自己,与我们何干?”
听得“通奸”二字,薛如大怒:“你这是要撇清自己吗?别忘了这个计划,是我们一起制订出来的。”
黑衣首领也不生气,只语气冰冷:“计划确实是一起做的,但我可没有让你勾搭方翼和南安郡王。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不甘寂寞,四处勾搭,才留下来的尾巴,凭什么叫兄弟们一起吃挂落?”
“你……”薛如胸脯起伏,气极反笑,“好啊,那你留下来再找机会,我回去向主子请罪。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才会导致行动失败,我自去领罚。”
黑衣首领目光更沉。凭主子的性子,薛如都回去请罪了,他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出来执行同一件任务,就是要赏罚同担的。
只不过,先前计划顺利的时候,薛如独断专行,将他们当成手下一般呼来喝去,失败了又想把自己的过错推到他们身上,心里气不过罢了。
“你不用威胁我,此次任务的前因后果,我会一一向主子禀明,该负的责任自然会负。但你也别想拉我们下水,今晚被抓是你的私事,与我们无关,别说得好像任务失败才牵连你一样。”
黑衣首领寸步不让,薛如气恼之余,却又无可奈何。
她是任务的首负责人不假,可带出来的死士,都是对方的手下。如果真的翻脸,她就等于被削了臂膀,能不能安全回京都不好说。
这个念头在心里滚了滚,薛如压下脾气,极力心平气和,说道:“行,是我行事不密,才有今晚之祸,这事我会向主子请罪。倘若刺史府顺着这条线索查过来,恐怕会连累你们,再留在南源已经没有意义,请你们与我一起撤退。”
听她这么说,黑衣首领看了看部下,终于点了头:“好。南安郡王那边,可收拾了?”
薛如道:“我并未向他泄露主子的身份,他所知不过皮毛。”
“也就是说,哪怕他落到徐焕手里,也不会暴露主子的身份?”
“是的。”
黑衣首领再无异议,转身下令:“狼部听令,放弃计划,回程!”
“是。”众多黑衣人齐声应和,随后便各自回藏身处,牵马的牵马,拿行李的拿行李。
事情做到一半,其中一个忽然停下来,转身示警:“不好!有马蹄声!”
黑衣首领面色一变,立即伏到地上细听,果然有马蹄声传来,而且为数不少。
他狠狠瞪了薛如一眼,大声喝道:“大家注意,我们可能中计了,准备战斗!”
薛如闻言,脸色大变,急急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中计了?”
“你还好意思问!”黑衣首领不客气地斥道,“这分明是徐家设的陷阱,你却毫无所觉,以为只是小孩子胡闹,把我们叫出来。这下好了,我们的行踪彻底暴露了!”
薛如气急败坏,叫道:“这不可能!那徐三小姐任性妄为,才会抓了我要剃度,怎么可能……”
“事实摆在眼前,还争什么可能不可能?”黑衣首领打断她的话,“别废话了,马上走,不然你我都要倒霉!”
薛如侧耳去听,夜色中马蹄声越来越近,无一不说明他的推断是对的。
她不甘心地咬了咬牙,最后只能扯过缰绳,恨恨地上了马。
可惜他们根本没跑几步,前头就被包抄了。
密密麻麻的马蹄声围过来,与方翼事败那天何其相似。
这一招弄死了方翼,他们还没有警觉,现在也中了同样的计。
黑衣首领越想越恨,要是薛如不去勾搭南安郡王,就不会被刺史府将计就计给抓了。她被抓了能安分点,不想着推卸责任,他们也不会被召集到一起,以至于尽数暴露。
说到底,都怪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无时无刻不想勾搭男人以证明自己的魅力,才会害他们一起落入陷阱。
可现在说这个没有意义。为今之计,逃命才是最要紧的事。
“狼部听令,列阵!”
黑衣人纷纷取出刀枪弓箭,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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