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芨
过去一点,再过去一点……
“啊!”忽然她腰上剧痛,整个人飞了出去。
女兵们立刻扑上前,将她死死摁住。
余曼青呕出一口血,满心悲凉。
“为什么……”她眼中出现和伪帝死前一样的情绪,不甘的,愤恨的,“只差一点……老天为什么要如此待我……”
燕凌发现这边有变,急忙过来:“阿吟!你没事吧?”
徐吟摇了摇头。她早察觉余曼青心有不甘,做好了防备,只是关系到姐姐,想听听她说什么。
确定她毫发无伤,燕凌转头看着余曼青,讥讽道:“没想到你对伪帝如此情深,都这个模样了,还想着跟他一起死呢!”
余曼青“呸”了一声,再也不遮掩眼中的恨:“谁对他情深了!要不是为了报父仇,你以为我耐烦与他周旋?可惜他是个废物,费尽周折都没伤到你们一根汗毛!”
父亲死后,余家势力不存,等她明白过来,已经不可能报仇了。为此,她费尽心思入宫,忍受种种羞辱,终于得到伪帝信任。
倘若今次计划顺利,这两个人死后,她会亲手了结伪帝——父亲虽不是他杀,可要不是受他牵连,余家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想到这里,她心中恨极。只差一点,只差一点……
为什么老天连这一点都不肯帮忙?
“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们了?为何要害我至此!”余曼青想到旧日,只觉得满腔愤恨无处排解,“我好生过着自己的日子,是你们先招我的。你们杀我父亲,害我全家。我今日落到如此境地,全都是因为你们!”
徐吟懒得与她争辩,燕凌冷笑回道:“你不必把自己说的这么无辜,你们余家图谋什么,当别人不知道吗?若非我们先下手为强,燕氏已经叫你父亲逼得无路可退。事到如今,不过各凭手段,输了认命!”
“认命……”余曼青哈哈大笑,又泪流满面,“事已至此,我还能不认命吗?但我就算死了,也要化为厉鬼,日日诅咒你们!终有一日,你们父子恩断,兄弟反目,夫妻情绝,不得好死!”
说罢,她狠狠往地上一磕,尖锐的石头瞬间戳破额头,瞪着眼睛就断了气。
按着她的女兵没想到她会这么决绝,急忙请罪:“三小姐,属下无能。”
徐吟摇了摇头。余曼青心存死志,想死怎么都能死。再者,她也没想放过余曼青。
“拖下去吧!”
“是。”
燕凌叹息一声:“余家几个儿子不成器,倒是余曼青颇有乃父之风。”
徐吟并不同情她,不过,她为报父仇忍辱负重,确实比那些人强多了。
战场收拾得差不多了,统领押着人过来问:“二公子,此人如何处理?”
是那个禁军将领。他是伪帝心腹,自知不可能活了,也不求饶,就这样毫无生气地跪着。
燕凌垂目看着他,问:“你家中可有父母妻儿?”
将领不言也不动。
燕凌继续道:“如果我说能放过他们呢?”
将领终于抬起头,迷茫地看着他。
燕凌看向伪帝的尸首,扬了扬下巴:“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我可以允诺,你的父母妻儿不受牵连。”
他的目光颤动,哑声问:“当真?”
玄铁卫统领喝道:“我家公子向来一言九鼎!”
将领脸上的肉抖了抖,露出一个似惊似喜的笑容,最终点了点头:“好。”
他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伪帝尸首面前,向旁边伸出手。
一把刀递到他手上,他闭上眼睛用力一斩,伪帝立时身首异处。
将领抹了把脸,颤着手提起首级,走到燕凌面前跪下,将首级奉上:“伪帝谋害先帝,倒行逆施,龙镶卫指挥使高驰手刃此贼,献于燕侯。”
待统领接过首级,他退后几步:“高某附逆,无颜面对父母妻儿,今日以死谢罪!”
说罢,他提刀一抹,鲜血喷溅而出,身体扑通倒了下来。
燕凌吐出一口气,转头看向徐吟。
两人目光交汇,不由叹息。
此刻,史书翻过了一页。
第426章 落定
青牛关前,甘统领杀掉最后一个敌兵,过来禀报:“世子,这一路是疑兵。”
楚九公子点点头,毫不意外:“那就回去吧。”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可最终幸运没有降临,甘统领说不失望是假的,忍不住道:“世子,我们还有时间,可以换一路追。”
伪帝放出五路疑兵,其他人设身处地,都挑难追的去追。反倒楚九公子选的随意,这一路平坦好走,一天没到就追上了,算下来应该是最快的。
所以,甘统领觉得自家还有机会。
楚九公子正要说话,有探子疾速跑来:“世子!紧急情报!”
“讲。”
“五路兵马走后大约一个时辰,又有一支千余人的兵马从城里出来,燕二公子追上去了。”
甘统领大吃一惊:“什么?所以那一路才是伪帝?我们都中计了!”
楚九公子却毫不意外:“果然如此。”
甘统领越想越是郁闷:“如果是另一路,我们还有可能追上去,现在这情况,一则我们人手不够,二则也没法跟燕氏争啊,这一趟等于白来了!”
楚九公子想了想:“不,不会白来。”
“世子?”
楚九公子微微一笑:“捉拿贼首的功劳我们捞不着,难道还不会蹭吗?”
“哈?”
……
阳水河畔,虎啸营经过一番苦战,终于将一路逃兵截杀于此。
副将一脚踹开车厢,旋即面露惊愕,回身禀道:“将军,空的!”
梁兴眉头紧皱,骂了一声:“晦气!”
不等他发作,留在城里的眼线快马追来了,一边跑一边喊:“将军,情况有变。伪帝不在五路之中,他们另外逃了……”
听了眼线的禀线,副将愕然:“什么?所以我们都被耍了?”
梁兴脸色阴沉。如果只是选错了,也就算了,当自己运气不好。可现实是他被耍了,这口气他咽不下!
他错了错牙,用力一甩马鞭,喝令:“回头追!”
如此泼天大功,姓燕的小儿休想轻易得手!
于是虎啸营马不停蹄地往回追,终于在第二天傍晚回到了分兵的路口。
只是路口的情形,让梁兴和他的部下们不知所措。
短短两日光景,路口竟支起了茶棚。此时此刻,茶棚坐得满满的,路边也都是着盔穿甲的军汉。
他们军袍各异,甲衣不一,显然并非一支军队。
可此刻他们却毫无芥蒂,甚至可以说是不分你我地坐在一起喝着茶水,再骂两句充当军粮的硬饼子难吃。
发生什么事了?
茫然中,有人发现了他们,出声招呼:“梁将军!”
梁兴转头看过去,认出那是河兴军的统领,姓甘。
“甘统领,你们这是……”
甘统领笑呵呵地走过来,拱了拱手:“梁将军连日辛苦了,来来来,我们世子请您喝杯茶!”
梁兴哪有喝茶的心思,只是眼前情形诡异,略一思忖,终究还是下马走过去。
“梁将军。”茶棚里的人纷纷起身见礼。
梁兴拧着眉头回过礼,看着坐在中间的楚九公子,劈头问:“楚世子,河兴王府什么时候改行开茶摊了?”
他的态度极不客气,楚九公子也不计较,笑道:“梁将军见笑了,小摊开了才两日,多亏诸位赏脸。既然您也来了,不如坐下来喝两杯?放心,我不收茶钱。”
这是收不收茶钱的问题吗?梁兴冷道:“我若不喝呢?”
楚九公子依然含笑,抬起的目光却带了强硬的意味:“大家都在这喝茶,梁将军不喝不合适吧?”
一个黄毛小儿也敢威胁他!
梁兴大怒,转身欲出:“本将还真就不喝了!”
他话音落下,只听“噌噌”数声,原本在路边闲坐的军士齐刷刷站起,按刀的按刀,握枪的握枪。
剑拔弩张。
梁兴目光扫过去,河兴军是军容最整齐的,他们精神饱满,刀枪雪亮。其他军队虽然略有不如,但也不错。再回过头看自己的部下,他们追了两天三夜,中间只囫囵休息过,此刻疲态尽显。
两厢对比,谁输谁赢,一目了然。
梁兴忍了忍,回头看向茶棚其他座位。
“赵七爷,梅侯爷,许少将军,你们也这么想吗?”
西宁侯梅进苦笑一声:“梁将军,事到如今,我们心里怎么想的还重要吗?不瞒你说,老夫是第一个到这茶摊的人,楚世子棋高一着,老夫只能认了。既然老夫喝了这茶,其他人又凭什么不喝呢?”
他比梁兴更生气好吗?马不停蹄赶回来,直接就被楚九扣下了。对方吃饱喝足,以逸待劳,他打不过能怎么办?
右边的赵七爷也是一肚子气,他好不容易甩掉赵六那小子,发现上当立刻回头,然后就被楚梅两家围攻了。
好,他打不过两家,那就认命呗!这口气只能发泄到后来人身上了。
那位许少将军脸色更难看,年轻人火气旺,完全不给人留脸面:“梁将军不喝也行,那就踩着我们过去呗!只要你够本事!”
“你们……”
“将军!”副将眼瞅着不好,急忙拉住梁兴,小声劝道,“好汉不吃眼前亏。”
眼前这情况明摆着,反正他们自己吃不着,所以也不想给别人吃。除非虎啸营把四家全打败了,否则别想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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