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芨
看她义愤填膺的样子,徐吟若有所思,问道:“思兰县主,其实你并不知道事情经过吧?”
“什么经过?”高思月悲愤,“不就是我父王和那位薛姑娘有来往,你们便把罪名栽到他身上吗?那薛姑娘不是我父王的手下!你们就是陷害他!”
她果然不知道。
徐吟不想浪费时间了,淡淡道:“那薛姑娘当然不是你父王的手下,王爷要是有这个本事,也不会只能当个闲散宗室了。不过,这不代表他是无辜的,你不妨回去问问,薛姑娘来南源,是谁帮她打探情报,又是谁帮她搭上方翼的。”
到这里,徐吟不准备说下去了,向她点了点头:“思兰县主,我先祝你一路平安,希望我们不会再有机会见面。”
她转身欲走,高思兰慌了,不由叫了起来:“阿吟!阿吟!”
可徐吟并没有理会,就那样走向刺史府。
高思兰叫道:“你别走!我相信你好不好?就算是我父王错了,但他罪不至死啊!求求你,帮帮他……”
眼见徐吟听而不闻,身影消失在门口,高思兰终于痛哭出声。
来找徐吟,一则她心里憋了口气,想要问个究竟。二是存了希望,如果刺史府肯澄清,也许父王能从轻发落,可现在落空了。
父王已经被夺了爵,回京后能不能保命难说,南安郡王府算是完了。
徐吟站在墙边,听着高思兰的哭声渐渐歇下,最终在丫鬟的劝说下离去,她轻轻叹了口气。
造孽的是南安郡王,高思月姐妹是无辜的。
但这又怎么样呢?享受了县主的尊荣,犯了事自然要受父亲牵连。她这个县主是做不成了,不过有郡王妃的娘家在,日后还能做个平民百姓。相比起上一世,稀里糊涂被方翼推出去做替死鬼,要好得多了。
两日后,南安郡王被押解进京。
徐焕去见钦差,只听他在囚车里连连哀求。
“徐大人,徐大人!本王真的没有害你,你要相信我啊!”
“徐大人,过去有得罪的地方,本王在哪里给你赔不是了,请你帮本王澄清一句,好吗?”
“徐大人!”
眼见哀求无用,徐焕根本不理会他,又变成了痛骂。
“徐焕!你陷害宗室,阴险毒辣,你会遭报应的!”
“看看你,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这就是报应!”
“你女儿也不会有好下场的!小小年纪,心肠恶毒,早晚不得好死!”
先前他怎么喊,徐焕都不理会,听得这句,笑着对押解的钦差道:“郡王这是受刺激太大,脑子不清楚了。贵使路上还得小心点,免得他胡乱攀咬。”
钦差点点头:“陛下有命,下官会好好押解郡王的。”
好好两个字,咬了重音。
徐焕笑起来,命人送上厚厚程仪,说道:“贵使来得仓促,行李过于简陋了,本官命人准备了些物件,方便贵使行路。”
钦差一瞧,竟是足足两大车的物件,顿时笑开来:“徐大人想得周到,多谢了。”
拿人手短,路上他定要好好招待南安郡王。
……
八月一过,秋天很快到来了。
徐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舒心的日子了,眼看着父亲身体康复,南源日渐繁荣,雍城逐步重建,她什么不用管,除了日常去议事堂旁听,便是和姐姐想着法儿玩乐。
玩着玩着,有时候也会想起燕凌。
他也该回到潼阳了吧?
燕凌早就到了。
离开南源,燕氏兄弟便一路快马,短短七天就进了关中地界。
昭国公府,这日一早,昭国公就被夫人拉着到前厅等,连议事都没去。
眼见夫人坐立不安,一遍两遍地命人去探,昭国公忍不住了,说道:“你急什么?他们该到就到了。”
昭国公夫人董氏,瞧着三十来岁,相貌温柔,皮肤白皙,和燕凌像了七八成。
听丈夫这般言语,她嗔怪道:“你倒是一点也不急,阿凌这都走了两个月了,也不知道胖了瘦了,有没有吃苦……”
昭国公不为所动:“他能吃什么苦?去雍城的路上就让徐家小姐捡回去了,再接着就一直和徐家人呆在一起,便是路上吃了苦,也是他自找的!”
昭国公夫人瞪他:“你还敢说,要不是你胡乱罚他,他怎么会离家出走?”
“怎么就怪到我身上了?自己的儿子我还不能罚了?什么话!”昭国公摇头,“真是慈母多败儿!”
这话惹恼了昭国公夫人,怒道:“你为什么罚他?就因为他要当副将?谁叫你那些兵将都打不过?有本事还错了!”
这其中的道理有些复杂,昭国公自知讲不过夫人,只得认输:“好好好,我错了。不过他回来还是要罚的,动不动离家出走,什么脾气!”
第94章 道理
昭国公夫人大喜,起身走到门口,就见燕氏兄弟一前一后过来了。
“母亲!”燕凌喊了一声,立时飞奔过来。
昭国公夫人张开手,一把被儿子抓住手臂,险些给举了起来。
“阿凌……哎呀!”
燕承上前一步,把母亲从他手上救下来,口中责备:“轻些!不知道自己什么力气吗?”
转头关切地问:“母亲,您没事吧?”
“没事。”看次子活蹦乱跳的,昭国公夫人放下心中大石。
这小子,比之前更有力气了,想也知道没吃苦。
再扭头一看长子,昭国公夫人顿时心疼了:“阿承,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别是生病了吧?你身体不好,不该叫你出门的。都怪你父亲,又不是没别人,偏要叫你亲自去接人……”
燕承摸了摸脸颊,心里暖融融的,笑着回道:“没有的事,只是赶路太急了,母亲别担心。”
昭国公也说:“阿承脸色哪里不好了?他这是没洗脸,看着灰扑扑的,谁赶完路不是这样……”
话说到一半,瞅见在桌上翻点心吃的次子,一张脸白得发光似的,顿时说不下去了。
行吧,这小子不能算。
要说他两个儿子,长相和体质正好颠倒。燕承像他,相貌英武俊朗,偏偏打小身体弱。燕凌像母亲,瞧着俊秀文弱的样子,却是天生怪力。
那边,昭国公夫人打掉燕凌的手,轻斥:“你是饿死鬼投胎吗?进来就翻点心,什么样子!”
燕凌委屈:“我饿嘛!就早上吃了点东西,为了早点进城,都没吃午饭!”
十七岁的少年郎,正是食欲旺盛的年纪,平常没事都能吃掉三碗饭,何况这几天一直赶路。
昭国公夫人心软了,说道:“行啦,饭菜都准备好了。赶紧去洗洗,出来用饭。”
燕凌欢呼一声:“我要吃葫芦鸡!几个月没吃到了。”
“有有有,都给你备好了。”
“还有烤羊腿!”
“也有!想吃什么都有。”
燕凌这才满意了,带着燕吉回去洗漱。
燕承含笑看着他离开,说道:“孩儿也去了。”
昭国公夫人笑着点头,柔声细语:“慢着些,别跟那只猴儿一样。”
“是。”燕承大步离开,心想,母亲对他总是过分小心,大概是他早产的缘故,一点风吹草动就担心他生病。
其实,他的身体早就养好了,自小母亲精心照顾,他现在比普通人还健壮些。
兄弟俩洗漱回来,一起吃了饭。
见他们放下筷子,昭国公道:“都吃饱了吧?跟我去书房。”
燕承应了声是,燕凌却缩了缩,抱住母亲的手臂:“我、我不用去吧?”
昭国公看他。
燕凌支支吾吾:“南源的事大哥都知道,我……我想陪着母亲。”
昭国公夫人闻言,戳了他一下:“什么陪着母亲,你就是怕你父亲骂!”
被戳穿了,燕凌尴尬地笑笑,仍不撒手。
燕承不禁莞尔,就道:“父亲,他不想走就算了吧,我跟您去。”
夫人长子都护着他,昭国公没办法,狠狠瞪了次子一眼,甩袖:“走!”
他们父子俩一走,昭国公夫人立刻揪了次子问:“快说,你那封信怎么回事?为何一直提什么徐三小姐?你小子打什么主意?”
……
燕承跟着父亲去书房,一路将南源的事说了一遍,末了道:“父亲,徐氏此番得了雍城,看来是要雄起了。”
昭国公点了点头,说道:“南源本是楚国旧都,与雍城连在一块,几乎就是旧楚腹地,诸州便是不归顺,以后也会惟他马首是瞻。何况,他们还和大凉结了盟。”
燕承称是:“我们要怎么办呢?”
昭国公道:“自然是交好了。对了,你说大凉王子向徐焕求亲了?”
“是,不过被拒绝了。”
昭国公笑着点了点头,随即看长子的神情有些微妙,便问:“怎么,这事你有想法?”
燕承犹豫了一下,说道:“父亲该不会想,咱们趁机和徐家联姻吧?”
他眉头紧皱,似乎不是很赞同的样子,昭国公就问:“你觉得不妥?”
在父亲面前,没什么好瞒的,燕承就说:“孩儿不是很中意徐三小姐,父亲若要联姻,不如选徐大小姐。”
这话有点意思,昭国公笑道:“你的婚事早就定了,便是要联姻,也是给小二说亲,你中不中意有什么要紧?”
燕承道:“父亲,你是不知道,阿凌在徐三小姐面前,那是言听计从,叫他往东绝不往西,没有半个不字。这要是娶进门来,日后会是什么情形?我们在他面前,说话都不管用了。”
这个事信上倒是没提,昭国公讶异地挑了挑眉,笑了:“居然是这样吗?那小子无法无天的,居然有人制得住?”
“父亲!”这是制得住制不住的问题吗?
“好好好,”昭国公把话题转回来,“你是担心徐三小姐与我们合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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