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芨
师妹的病已经很重了,他只能冒一次险。
徐吟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卷纸,放在柜台上。
柴七打开一看,发现是张画像,上面的年轻人样貌英俊。
“这个人,手里有一枚金蚕蛊,你帮我查出它的来历。他的住处,就写在下面。”
柴七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将画像丢进药炉:“我记住了。”
徐吟不再废话,说道:“晚上鬼市开之前,会有人来接。”
目送她出了铺子,老板啧啧道:“柴七,你这回走运了。咱们徐大人求贤若渴,如果你事情办得好,说不定能留下来。”
柴七不敢抱这样的期望,低着头说:“我就这点本事,贵人哪里看得上眼,可以给师妹看病就很好了。”
“你不要妄自菲薄啊!贵人亲自上门,可见看重你的本事。你好好表现,争取留下来。小桑得有个地方养病,跟着你四处流浪,不是长久之计。”
柴七沉默半晌,轻声说:“我知道……”
……
回到马车上,徐吟吩咐:“去明德楼。”
饭还是要吃的,不然不好跟姐姐交待。
她又嘱咐仆妇:“今天的事,你们不许泄露出去,知道吗?”
其中一个仆妇问:“大小姐也不能说?”
徐吟道:“我会跟姐姐说的。”
两个仆妇这才放心。
她们是徐思的人,虽然平日也听三小姐的,但还是以大小姐为主。
吃过饭,徐吟便回去了。
徐思很惊讶:“这么早?没在外头逛吗?”
徐吟说:“父亲还没醒呢,我哪有心思逛?”
徐思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嗯,懂事了。”
说了几句话,徐吟叫来一名管事:“你派人去这个地方,接一个小姑娘回来,找个安静的院子安置。”
管事看了眼地址,问她:“三小姐,不知安排在何处妥当?”
这是问接待的规格。
徐吟说:“离黄大夫近些。”
管事懂了,领命而去。
徐思不解:“阿吟,这是什么人?”
徐吟向她解释:“这个小姑娘生了病,她兄长愿意为我办事,只为替她求医,我就允了。”
徐思点点头,只说:“等会儿叫季总管掌掌眼,别被人骗了。”
“知道了。”
之所以去找柴七,一是他本事好,二是他干净。有了父亲中毒这么一出,谁知道府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眼线。
有徐吟看来,方翼背叛这件事,是有些古怪的。
父亲有意招他为婿,这件事亲近的人都心知肚明。方翼想要南源,只需要老老实实跟姐姐成亲,以后父亲打下的基业,不都是他的?父亲才四十出头,还有远大前程,就算他想独当一面,也不用着急。
再者,他自己现下也是羽翼未丰。南源掌兵的是万嵩,他与父亲感情深厚。政务上又有金禄,他可比方翼资历深多了。
前世方翼害死了父亲,虽然默认接掌南源,但一直未能压下万嵩和金禄。以至于后来,他逼迫姐姐委身东江王,引得万嵩与金禄翻脸,南源一阵大乱。最后借助东江王的势力,才勉强压住来。
徐吟虽然恨极方翼,但在她心里,方翼并不是这么蠢的人。明明有一条捷径可走,却非要费这么大力气,自己也讨不了好,像是专门为了害他们家似的。
现下父亲活着,她也不急着杀方翼了,且看看他背后到底有什么鬼。
第11章 赏画
下衙时分,方翼理好衣裳,抱着几卷字画,从值房出来。
有熟悉的吏员问:“方司马,这是去哪?”
方翼笑道:“约了几个好友赏画。”
吏员了然地点头:“这个把月来,每天都提着心,是该松快松快了。”
方翼附和称是,道:“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目送方翼离开,那吏员跟同僚感叹:“方司马可真是不容易,前些天大人病得重,他没日没夜的,不是在衙门,就是在大人床前,亲生子也不过如此。”
“人家知恩图报。要不是大人,方司马也没有今天啊!”
“也是……”
出了衙门,方翼既没坐车也没乘轿,就那样带着随从,慢步到了明德楼。
这是南源最大的酒楼,占了整整半条街。背后东家很有能耐,大厨是从京城里请来的,手艺极佳,且环境幽雅。既有热热闹闹的歌舞,又有清幽安静的雅室,无论富贵人家还是文人学子,都喜欢上这儿来。
方翼一到,伙计便迎上来,笑容满面:“方司马,您可好久没来了。”
方翼露出浅笑,说道:“你们家的菜太贵了,一桌就是半个月的俸禄,我可不敢常来。”
伙计被他逗笑了,道:“方司马说笑了,只要您愿意,哪用得着您自个儿出钱?”
方翼没说什么,倒是他的随从露出不悦之色:“吃饭怎么能不出钱?你当我们公子是什么人?”
伙计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歉:“对不住,小的胡言乱语,还请方司马不要放在心上。”
方翼摆摆手,问他:“我与黎公子约了赏画,你带我去就是。”
“是是是。”伙计连声应着,领着他穿过大堂,进入后院。
方翼在南源也是鼎鼎大名,堂中有人瞧见,说道:“那是方司马吧?他不是一向勤俭吗?也舍得来明德楼?”
邻桌有人接话:“这你就不知道了,方司马来明德楼,一般是参加文会的,几个人一平摊,倒也凑和。且他一个月顶多来一回,花费不算多。”
“原来如此。如此方正,怪不得徐大人喜欢他。”
“是啊……”
明德楼前头是酒楼,后头却是个园子。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伙计将方翼引到一处小楼,里头隐隐约约传来谈诗论词的声音,便停了下来:“方司马,到了。”
方翼点点头,吩咐随从:“你喝茶去吧,结束了叫你。”
“是,公子。”
随从跟着伙计走了,方翼抱着书画,拾级上了台阶。
守门的青衣小厮报了一声,推门请他入内。
方翼跨进屋子,里面几个书生或坐或站,正在品评一张书画。
看到他进来,他们露出客气而疏离的笑,其中一个拱了拱手,说:“薛先生在楼上。”
方翼低头谢过,抱着书画便上了楼。
楼下再度说笑起来。
一层相隔,楼上却是完全不同的情形。
浅红色的帷幔,层层堆叠过去,一路蔓延到窗边,露出一张饰金缀玉的贵妃榻。
榻上倚着一个女子,身着红衫,面容精致,半片裙角扬着,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风情万种。
看到方翼,她妙目一眨:“方郎,好久不见了,想见你一面可真难啊!”
方翼脸上却没有任何笑意,将书画往案上一搁,冷冷道:“我倒是愿意见,你敢让我来吗?”
女子“格格”笑了起来,起身摇摇走过去,抱住他的手臂:“瞧你说的,这还不是为了你?”
方翼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伸手推开她:“少动手动脚的。”
女子差点跌了一跤,不禁叹了口气:“郎君好生心狠,原来你可不是这样子的。”
方翼不为所动,坐下来道:“少废话,问你件事。”
女子懒洋洋坐到他对面,以手支颐:“就知道你没事不会来,说吧,什么事?”
“那金蚕蛊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能吐出来?”
女子蹙了下眉:“吐出来?”
“你们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好转吗?他那晚把金蚕蛊吐出来了。”
女子若有所思:“竟有这样的事?倒是从未听过。”
方翼的脸色很不好:“我快被你们害死了,说什么万无一失,却出了这么大的差错。要是大人醒过来,我就完了!”
看他这般焦躁,女子笑着安抚:“你别急,出了事就解决,没什么大不了的。先来说说,吐出来是怎么回事?”
方翼便把那晚的情形,以及自己在衣服上找到虫尸的事说了一遍。
他道:“幸好我及时把虫尸拿走了,不然这会儿已经暴露了。”
女子思索道:“给我金蚕蛊的人说过,这东西入了体,至死方休,蛊虫和宿主总要死一个。你说当时徐焕已经要死了,会不会是看错了?”
“我怎么可能会看错?”方翼不悦,“催动蛊虫的法子,不是你说的吗?我都照做了,要是错了,那也是你说的法子不对。”
“那就还有一个可能。”女子道,“或许徐焕喝了什么东西,蛊虫恰巧被药性克制,死后被吐了出来。”
方翼懒得揪这件事,问她:“蛊虫已死,大人眼见一天比一天好了,你说现在该怎么办?他绝对不能醒,醒了我就完了。我要完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女子嗔怪道:“瞧你,又说这种话。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当然是共同进退了,无论如何不会不管你。”
方翼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如今那黄大夫守得死紧,我没机会再下毒了,得尽快想个别的法子。”
“好,让我想想……”
天色暗了下来,方翼又留了一个时辰才走。
他一走,楼下的文会也散了。女子理好衣裳,出了小楼,忽然眉目一厉,喝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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