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文女帝觉醒后 第75章

作者:今夜来采菊 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她差点忘记,那两个异世女子曾说慕徐行是披着纯良小白兔壳子的白切黑男主,从前她还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含义,如今却懂了。

  和慕徐行相处的这些日子,邬宁真以为他是个见不得世间疾苦,动辄悲天悯人,只会躲在窝里设法造福苍生的小白兔,谁成想兔子急了,咬起人来居然这么疼。

  “陛下考虑的怎么样?还是舍不得慕迟吧。”

  “你说很快离开,很快是多久?”

  “难讲,或许三五个月,或许三年五载,陛下如果想早一点见到慕迟,就要尽所能的配合我。”

  他一口一个慕迟,让邬宁莫名烦乱:“说白了,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互利共赢,要么两败俱伤,究竟要走哪条路取决于你的态度,听从你的吩咐跟配合你,完全是两码事。”

  慕徐行眉眼锐利,瞳孔中闪烁着寒光:“所以陛下答应我的条件了?”

  什么表情?邬宁险些以为自己没答应他,而是叫他去死:“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杀了你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好活着。”

  邬宁难得说了一句真心话,可慕徐行如今一个标点符号也不会信,他认定邬宁是为了慕迟才放下那高高在上的身段:“夫妻?我怎不知我与陛下是夫妻?”

  “你犯不着这样呛着我,给我找别扭,好没意思。”邬宁实在是累了,理了理衣衫,侧身坐到塌上,端起茶壶斟了两杯:“别跟个斗鸡似的,坐下喝杯茶,润润嗓子再说话吧。”

  慕徐行真恨邬宁这副无所谓的样子:“说什么?”

  “说你需要我做什么,总之,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好,既然要开诚布公,那我问你,关于我的事,你知道多少?”

  邬宁闻言,笑了:“开诚布公也得讲究一个公平,你的事我都知道,我的事,你还两眼一抹黑呢,就你这种态度……我恐怕不能老实交代。”

  慕徐行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压制,胸口憋闷的简直隐隐作痛:“这样浪费时间也很没意思。”

  邬宁沉下眼,抿了口茶:“是了,没意思,总要有人退一步,那我就先表明诚意。我们这里叫话本的,你们那里似乎叫小说。”

  慕徐行脸色骤变:“小说……”

  “嗯,你呢,是这本小说里步步为营、运筹帷幄的男主,在乱世之中与群雄争霸,而后谋朝篡位、收复疆土、改善民生,很了不起,而我是这本小说里被你谋朝篡位的昏君,你率兵逼宫那日,我很不幸的死掉了,机缘巧合下看到了这本小说,当然,就看了我刚才所说的那一小段。”

  慕徐行震惊到说不出话。倒是不能怪他,任何人知道自己一生的命运其实早已被三言两语所决定,难免脑袋发懵一阵,且得缓一缓。

  邬宁手指轻敲着案几,接着说道:“然后我就又活过来了,或许是老天爷保佑,比你早一步,上辈子那么窝囊的死过一次,我自然不会重蹈覆辙,所以我以大选为由召慕迟入宫,让你能老老实实的待在我眼皮子底下。”

  接二连三的冲击让慕徐行快要难以呼吸了,他近乎急躁的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没理由欺骗你,何况,这么离谱的事,你觉得我能凭空捏造出来吗?”邬宁脸上竟然流露出无辜的神色。

  慕徐行心乱如麻。

  他不是不信邬宁,相反,邬宁的话解开了许多困扰他许久的谜团,他充满波折又不合理的人生,毫无预兆的穿越,莫名其妙的使命,以及那些诡异的,如前世般的梦境。

  如果真如邬宁所说,他是一本小说里的男主角,这些谜团便都有了答案。

  可笑,可笑至极。

  他捱过数不尽的苦难与欺辱,一分一秒都不敢懈怠,拼尽全力的活着,直到今天才发觉这一切不过是某个人的寥寥数笔,而他好不容易尝到的一点甜,竟然也是假的。

  “该说的我差不多都说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见慕徐行沉默不语,邬宁用指甲抚了下眉尾:“那该轮到我问你了?”

  “我?”慕徐行嗤笑:“你不是都知道,还想问什么?”

  “可多呢,比如,你怎么开窍的?”

  她用“开窍”这两个字,于慕徐行而言近乎羞辱,可慕徐行此刻已经无力和她计较:“这几个月以来,我经常能梦到你所谓的,上辈子的事。”

  “原来如此……你记得多少?”

  “很模糊,我也说不清。”

  邬宁极度怀疑慕徐行在敷衍她,不过没关系,她对上辈子的事并不感兴趣,她对着慕徐行掏心掏肺大半天,无非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那,你今年到底多大岁数了?”

  慕徐行红肿着半边脸,顶着一个非常明显的掌印,看她的眼神很怪异,像是看疯子。邬宁居然觉得慕徐行这模样还挺好笑的,费了老大力气才憋住笑:“说不出口?不会是千百来岁吧?你们那的人最多能活多久?”

  慕徐行咬牙切齿:“三十。”

  “哦……”邬宁很失望:“不知道为什么,你要说三百岁,我就感觉还好,三十岁似乎有点……”

  邬宁好像忘了,他们刚刚还吵得你死我活,甚至动了手。

  慕徐行挪开视线,不想看她。

  “你在那边还有什么亲人吗?该娶妻生子了吧。”

  “没有。”

  “三十岁的孤家寡人。”邬宁啧了一声:“怪可怜的。”

  分明清楚没必要为这种事争辩,可慕徐行还是忍不住说:“很正常,有很多人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孩子。”

  邬宁忧国忧民的惊呼:“啊,那怎么能行,谁来种地呢?”

  “都是机器种地!”

  “机器?什么是机器?”

  “……可以自己一口气割十垄麦子的大镰刀。”

  “这么厉害?怎么做到的?”

  “……用电,别再问电是什么了,说了你也听不懂。”

  慕徐行捏了捏眉心,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而邬宁正在脑海里幻想那个可以一口气割十垄麦子的大镰刀。

  作者有话说:

  来喽!

第89章

  邬宁对自己短暂停留的那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她看慕徐行的眼神简直像是刚学会爬行,连抬头都很吃力的小婴儿,迫切地想探索一切未知事物。

  而慕徐行颓败的自尊心正在强烈的憎恨她,企图让她感受相同的痛苦,可手指却很空虚,每个骨缝都传来软绵绵的痒意,那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在作祟,催促着慕徐行去抚摸她如绸缎般的长发。

  清醒一点吧慕徐行,你不是早知道这个人表里不如一,别再被她伪善的外表所欺骗,她会不留丝毫情面,把你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你多跟我说一些,我不就懂了吗。”邬宁实在想象不出来慕徐行口中所谓的大镰刀,摆出一副不耻下问的模样,还不忘提醒:“我对你可是有问必答的。”

  见慕徐行要压不住火了,邬宁赶忙道:“当然,也不急于一时,不妨说说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一个人安静会。”他下逐客令,神情冷冰冰的。

  虽然邬宁没慕徐行那么能豁得出去,率先选择了屈服,但在这场博弈中,邬宁其实大获全胜,她心里有数,所以见好就收:“那等你想明白,随时找我。”

  邬宁走了,丹琴本想进来收拾茶具,顺便趁着日头足晒一晒寝殿的被褥,可刚到门口就被慕徐行叫住:“我有些累,要睡一会。”

  慕徐行近来总睡不踏实,通常他睡下了,殿中便不许宫人再随意走动,丹琴止住脚步:“这个时辰……常君可还要用午膳?”

  “不必。”短短两个字,难以掩饰的愤懑。

  丹琴了然,心说常君一定又是在和陛下闹脾气,哎,算不得什么,回头陛下来哄一哄想必就好了:“那奴婢预备些糕点果子放在外头,常君若饿了就先垫一口。”

  “好。”

  慕徐行双臂抱怀,侧身躺着,这个角度刚刚好能看到窗下盛放的一盆菊花,许是花期到了尽头,花瓣已经开始凋零,一片一片的落在略微潮湿的泥土中。

  慕徐行看着那株菊花,越看越不顺眼,于是翻身朝里,眼是净了,心却愈发烦乱,邬宁的那些话如同海妖的歌声,不断在他耳边回响。

  小说男主,率兵逼宫。

  邬宁因此而死,又死而复生,老天爷降下重生的机缘,自当牢牢把握住,避免重蹈覆辙,最好的办法,也的确是在他穿越之前将慕迟召入后宫。

  可问题在于……邬宁重生,已然彻底改写了他作为小说主角的命运,改写了这部小说,那他的存在算怎么一回事?他的使命是否还作数?

  慕徐行头痛的厉害,几乎到了眩晕的程度,他闭上眼,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可不胡思乱想,心底那一阵阵的酸楚就直往上翻涌。

  慕徐行必须要承认,邬宁的欺瞒和漠然刺痛了他,虽然他对邬宁也有所隐瞒,但两者之间完全不能划上等号,他彼时所处的境遇,是占据了一个封建帝王最宠爱的侍君的身体,换到古代的说法那叫夺舍,歪门邪道,死路一条。

  反观邬宁,分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偏虚与委蛇的配合着他演这出戏,也许邬宁冷眼看着他伪装成慕迟,看着他漏洞百出,一边替他圆谎,一边在心里讥讽他,鄙视他。

  这种感觉简直像光着身子在家里唱歌跳舞,猛地一抬头,发觉天花板上是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

  不能细想,不能深想,稍微想一想,慕徐行立即万念俱灰,恨不得一死了之。

  “啊——”气急了,实在憋不住,把脸埋进被子里喊一声,似乎可以舒服一点。慕徐行攥着手,还想骂人,难听的话都堵到嗓子眼了,又觉得毫无道理。

  邬宁做错了什么呢,她不过是利用上辈子害死自己的仇人。

  慕徐行抱住被子,缩紧身体,决定暂时逃避可怕的现实。

  然而梦境并没有比现实好多少。

  阴云密布的天,四处是厮杀叫嚷,脚下的鲜血快要流淌成河,尸首,残肢,堆积成一座小山。

  “公子,前面便是金銮殿了,咱们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长乐女帝昏庸暴虐,嗜杀成性,今日也该轮到她做这刀下亡魂!”

  大胜在即,将领们慷慨激昂,慕徐行心中却毫无波澜。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金銮殿里的长乐女帝虽手段狠辣,但不曾滥杀无辜。被困在这深宫里,架在这皇位上,为求自保,又或立场不同,总归是要杀人的。

  从出兵北漠至今,慕徐行已经记不清他打过多少仗,杀过多少人,毕竟,他要开创太平盛世,他要挽救天下苍生,他要做的事很多,而成为九州之主是他的必经之路,挡在这条路上的人便如同地上的蚂蚁,踩死也就踩死了。

  至于长乐女帝,慕徐行答应过郑韫给她一条生路,可这个终日泡在酒坛子里的女人,偶尔清醒一次,稍微使点手段就足够他头疼好久,若任由其出宫,无异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慕徐行打算把她困在宫里。

  骄傲了一辈子的女帝,想来是捱不了多久的。

  可笑的郑韫,竟因他美名在外,便轻易的选择相信他,殊不知慕徐行处心积虑的走到今日这一步,早就把道德的枷锁抛到九霄云外了。

  禁军已被屠戮的一干二净,大殿厚重的木门敞开着,龙椅上坐着一个模样俊秀的年轻侍卫,而那侍卫怀里紧紧抱着衣着华贵长发及腰的女帝。

  “陛下当真好气魄,大军压城之际,仍有闲情雅致享用酒色。”

  “只要一纸诏书,我必不会伤及她性命,就是不知,陛下可愿降顺?”

  慕徐行缓步上前,离她越来越近,清楚的从那侍卫眼里看到了视死如归的决绝,不禁皱起眉头:“我的耐心有限,只再问一次,陛下可愿降服归顺?”

  话音刚落,侍卫忽然抽出佩剑,毫不犹豫贯穿二人,猩红的鲜血喷涌而出,慕徐行下意识的抬起衣袖遮挡,雪白的衣袖顿时染红了大片。

  长乐女帝甚至没来得及开口,便以这种窝囊的姿态死在了龙椅上。

  “阿宁!”

  郑韫冲上高台,抱着尸首,哭的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