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胖哈
阮铮走政坛,最擅察言观色,闻言笑了笑,待阮挽走了才转身跟阮母道:“我记得那个女孩是阿挽学妹?”
阮母也记得,“是她,一个高中的,阿挽以前提起这人都满脸不开心,也不知道是多大的恩怨,小姑娘家家的,气性倒挺大但能把阿挽这冰窟窿气成这样,那小姑娘一定很有本事。”
受伤的送去医院急救,该查现场的查现场,秦光海看着警车护送姜曳等人离去,自己则是上了路边张霖的车查看,还没看出什么,手机响了。
一看来电显示,他一接就直接了当道:“人没事,就是现在有点丑,送去了XX医院...我在办案。”
因为是朋友,也算是半个同事,所以他的语气很随意,说完就挂掉了电话,继续看着这辆车,他在找什么呢?
垃圾桶里,有一个袋子,里面没东西,但他嗅了嗅,闻到了一股面团味道。
他再看了下这个黑色手提包,看了它的牌子,让同事收好去查一下它的源头,还有查它上面是否沾上含DNA的材料。
他觉得这面团不是张霖准备的,张霖也不具备弄这些东西的私人场合他在这个城市完全没有个人空间,连住所都是跟室友一起的。
他甚至做不到主导。
主导这一切的另有其人。
姜曳进了医院就完全变成了真正的宝贝,保姆护士医生围着转,保镖守门如门神。
司徒天海雷厉风行,并不像一般母亲一样死活守着表现疼宠,她很冷静,到了医院从医生那确定伤情后,直接把人安排好,确定安保问题后,回律所有条不紊继续之前的工作。
阿A一边转交工作信息,一边叹气,“吓死我了,还以为跟一年多前一样,伦敦那次吓死人,这次知道是为什么吗?”
接着他提起一件事,“何从光那混账出事了,会不会与此有关?”
他敏锐,有这个问题,说明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司徒天海一边翻着案件档案,侧脸棱角卓越,气质却很冷冽,“不是跟她有关就是跟我有关。”
我的司徒女士,你这不废话吗?
她忙完了手头的工作,让助理跟团队将这几天排着的案子推一推,她要腾出时间来好好查一查。
阿A:“查谁?”
司徒天海:“死掉的,跟还没死的。”
张霖他们被急救的过程中,警方到了张霖的住所。
这是一个拥挤而简陋的宿舍,处处充斥着无处收纳的物件跟难以忽视的脏污。
可怕的是这种脏污大概率不是他们这一届租户留下的,而是往来许多人,一拨又一拨的人住进了这个宿舍,一天一天重复着劳动。
舍友不在,因为大白天的基本都在外面上班。
窗户开着,城市的风多数是滚烫的,整个房间都显得有点闷,泛着一股子泡面味道。
秦光海走进去,到了张霖的床位前,翻看后,在枕头底下找到了已然泛黄却被保存在玻璃相框里的照片。
照片上有四个人。
前面的农村常见长板凳上坐着一对中年夫妇,大概是冬天照的,院子里屋檐下还挂着一串一串的蒜头跟干玉米,俩夫妇大约五六十模样,也可能实际也才四十多,但看着很显老,衣服也灰扑扑的,棉麻粗制,两人都很拘谨,尤其是那妇人,双腿并得板正,双手还垂摆在大腿上。
他们都挺直了腰杆,肩头却让身后的儿女搭着。
男孩墩墩的,不高,一派土气又木讷的模样,倒是那女孩分外清秀,笑起来两眼月牙湾似的,双手搭着自己的妈妈,又像是搂着,朝镜头笑得腼腆又喜悦。
是的,他们那时应该是很幸福。
他们甚至不习惯晒自己的幸福,拍照的时候很拘谨,相机定格的时候,他们家庭的命运如果也在这里定格就好了。
可惜,它只封存在冰冷的玻璃相框里。
张霖每夜都枕着它入睡,从没有一夜梦到灿烂星空,只有反反复复的药水味。
医院的。
他在医院里送走了两个人,一个是爸爸,一个是妈妈。
后来又弄丢了一个人。
妹妹,妹妹,他一直在找她,找了五年,他却苍老了十几岁。
秦光海看了一会相片,将它放进证物袋,而后几人将张霖的居所翻了个遍......
定罪是肯定能定的,证据链已经在补充了,但警方现在很坑定张霖有一个同谋,相比于作为主要杀戮施行者的张霖,这个人隐在后头,留存的罪证不多,如果没有铁证,很可能让对方脱罪。
所以他们必须细致再细致,努力找出两者合谋的证据。
“他现在这个手机查过了,上面有秦谷的微信,但也只有一个月前加好友的记录,以及简单的几句慰问,没什么实际价值。”
秦光海看了手机,点按几下,冷漠道:“如果删了记录,会一口气全清空,不会只留这么一段,估计后来他们转了其他联系方式要么有第二个手机。”
假如两人在联系上彼此后达成杀人计划,那么用第二个手机联系是最简单也有效的方法。
警员们越发细致检查,很快,一个警员有了发现。
“头儿,这个。”
警员在厕所里面上头的一块破碎瓷砖里面找到了一个手机,这是张霖的第二个手机。
在里面,他们找到了两人用微信的各种语音以及聊天记录。
内容就是谋杀。
因为这个计划,他们决定两边轻易不见面,除非有必要......
秦光海在两人最新的交流里面看到了这样一段话。
张霖:你想好了,这件事很可能连累你,让你失去一切。
秦谷:我的一切都是可莹给我的,没关系,我只要公道。
秦光海微微皱眉,那为何后来秦谷去了酒吧?是他单方面去找张霖?
忖度片刻后,他将这些东西分别收起,带去了警局,而在车上,同事那边也传来消息,已经查到秦谷的去向。
监控里面可以看到他自开车在姜曳离开后,他也开车离开了,不过方向在另一边他去了老城区那边。
而且现在他还在老城区附近,就在何成光的居所附近。
第21章 猜想
咖啡厅里, 秦谷全副武装,鸭舌帽跟口罩都戴着,身前的咖啡早已冷却, 他却看着眼前的手机陷入沉思, 如果拿下口罩, 旁人一定能看出他的姿态十分愁苦,只手指时不时点着屏幕, 似乎打字与人交流。
刷新, 再刷新。
过了一会,忽然有人到了身边, 他察觉到了,有些惊慌将手机页面盖下, 抬头却见是两个高中小女生,他满身的戒备当下散去一些。
“您好,你是秦谷吗?”俩女生压低声音悄悄问。
认出来了啊。
他有些尴尬,但还是压低声音和善道:“抱歉,我不是, 你们认错人了。”
俩女生很失望,但看他眉眼实在太帅了,就算不是...也许是, 不好承认吧, 明星都这样。
她们似乎很理解,迟疑了下,还是放弃了拍照, 因为这样不太好。
俩小女孩就这么失落着要离开。
莫名的, 秦谷想起了五年前那个清秀却腼腆的女孩。
她有一次曾说过她很想继续读书, 可是太难了, 爸爸做工出事故死了,却因为各种原因拿不到赔偿金,后来妈妈一个人做两份工供他们读书。
他们很努力很努力读书,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原来人太辛苦了是会生病的。
癌症。
哥哥辍学打工,打算挣两份钱,一份治病,一份要给她读书。
其实后来发现这世上能用一个工作支撑上面两个目标的工作凤毛麟角。
他去了工地,她在学校。
他连她的学费都挣得特别艰难。
后来在一个大雪天,她也离开了学校,谁也没说,就那么默默去了普通人都觉得不正经的酒吧,当了一个酒吧妹,花枝招展,昼伏夜出。
她才十八岁,高考都还来不及参加。
跟他也是日常见,他看到了她跟这个酒吧的格格不入,她也看到了他的颓靡跟沉默。
没有任何契机,就这么在温吞的岁月相熟下,他们彼此变得特别熟稔,但也知道在酒吧掩饰。
在酒吧这种地方,不能让人窥见全貌,那很危险。
但那天他撞上了两兄妹在酒吧外面的巷子里吵架,哥哥很生气,气得都哭了。
她也哭了,说:“哥哥,我看到妈妈吐血了,好多血。”
“我怕来不及了。”
本愤怒的哥哥一瞬间就沉默了,这种沉默是一片死海。
他隔着墙,听到了两兄妹在外面微弱的呼吸声,还有巷子里往来的风声,吹动了墙头三角梅枝头,花色摇摇欲坠。
他抽着廉价烟,吞云吐雾,抽到一半,想到了自己的过去跟未来,以及跟家庭背离的矛盾跟冷漠,他一直是一个没有父母缘的孩子。
他默默躲进了阴影里,进来的张可莹擦干眼泪挤出笑容走进了酒吧,又变成了那个穿着小短裙逢人就笑的酒吧妹。
掐掉烟头,他折出去了,在张霖离开的巷子那头堵住了他。
他们聊了很久,这是他们第一次认识彼此。
再后来,他们在这个巷子里找到了失踪的张可莹往日佩戴的发夹。
那是他最后一次接触到张可莹的...仅存的物件。
往事如烟不可追。
“等等。”秦谷却叫住了她们,“虽然我不是他,但要拍照吗?其实我也挺好看的。”
他始终记得自己卑微时被稀少的粉丝喜欢且支撑了很多年的日子。
张可莹是他第一个也是最忠诚的粉丝,她说的。
如果她也能像这些小女生一样就好了。
俩个小女生特别开心,当即过来跟他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