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安如昼
话未完,但其实懂的人基本都懂。
只有小栖无一脸迷茫,只是知道这些人做了坏事。
涂警官继续说:“他父亲为了保护母亲,被那些人打断了腿,人事不省,当时目击证人还小,去拉母亲的时候,也被打了。”
“好在当时有个车队经过。”
听到这里,车队的那些鬼神有些激动起来,纷纷指着右边的恶鬼:“就是这些畜生!都是因为他们,才有这么多人死在这里!”
那些恶鬼见又是警察来,又是有会打鬼的,一个个的都缩着,被骂了原本想要回嘴,初至一个眼神等过来,他们立刻继续变鹌鹑。
“具体的事情,目击证人也说不清。”涂警官说,“当时太混乱,他被人抱起来就跑,把他藏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这里后来发生了什么。”
“只说后来有人追上来,他受了伤,又是害怕,也没有什么行动力,抱着他的那个叔叔明显跑不过后面追上来的人,后来那个叔叔让他不要说话,自己把人引开了。”
“证人在那蹲到了天亮,也不敢乱走,等这条路上听到有车的声音时才敢走出来,可是出来以后这条路早就什么都没有了,孩子是被好心人带到警局的。”
警局也焦头烂额,太难查了。
周贝听到这些事再一次被翻出来,身体微微颤抖着,蹲在地上用笔在纸上用力地写:“那个叔叔,最后也没回来。”
小栖无见状,走上前蹲在他面前,小手覆盖上周贝的手:“叔叔不要难过。”
周贝手抖了抖,抬眼看着这个小孩,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时,鬼群里有个年轻男鬼疑惑地说:“我怎么记得这小孩是会说话的?”
“你不是抱着他跑的吗?”另一个鬼说,“你听到了?”
年轻男鬼道:“开始哭得厉害呢,说不走要跟他爹妈在一块儿,那时候那顾得上这些啊,我直接抱着他就跑了,不过后来好像是没听到他再出声了。”
听到大家这么说,小栖无也疑惑地抬起头。
小徐试着问:“是不是应激语言障碍?”
周贝身体僵了僵,涂警官也转头:“你们说证人吗?”
“他外公外婆也说,以前是会说话的,后来带去检查……”涂警官是真的觉得这个孩子很可怜,“心理创伤,也是我们工作不到位,这么多年了。”
怕让叔叔更难过,小栖无用法印问爸爸:“爸爸,障碍,是什么呀?”
苏闻惊讶于小阎王的敏感程度,居然会这么照顾别人的感受,于是说:“那天的经历对他影响过大,造成了心理伤害,所以不能说话了。”
“或许是因为害怕到极致,也或许是因为难过到极致。”
小栖无抿抿嘴:“栖无知道了。”
而涂警官还在好奇地问:“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个的?”
说完后他突然想起来,小栖无的本职,阎王庙庙祝,传说中真的能见到鬼的庙祝。
涂警官双眸突然睁大,左右巡视一周,这下子终于发现了后面挂起来的那些手铐:“你,你们看到他们了?”
他真的没注意到这个,来的时候太激动了,而且注意力又一直放在回忆上,那些手铐的位置又很低,他压根没看到后面齐刷刷的这一排。
小栖无点头:“嗯。”
涂警官:“那是……看到车队的那些人了?”
周贝倏然抬头,一把拉住了涂警官的衣服。
涂警官这才想起来给他解释:“是这样的,你面前这位小朋友,是位能人异士,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周贝双目睁大,不可思议地低头。
小栖无一只手仍然还搭在他的手背上,见叔叔看自己,于是弯起眼睛:“栖无,会让坏人受到惩罚的。”
周贝身体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原来那些手铐,不是为了拍什么视频,他抬起指尖指过去,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林丁奇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赶紧给解开。”
他招呼纪年和小徐将车队这十来个鬼的手铐解开:“对不住对不住,看你们打起来就下意识了,快起来吧。”
为首的那个高大的男鬼摆摆手不介意这些:“没事。”
因为周贝也不清楚当时是发生了什么,所以现在只能靠着这些鬼了。
这几个鬼也终于明白了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为了还当年的一个真相,于是带头的那个男鬼站了出来:“我来说吧,我叫何勇。”
“我们原本是福省那边过来的车队。”
何勇回想着那天,这大半辈子都没经历过这么恐怖的事情。
那个年代跑长途的其实都知道有些地方很乱,会有路匪,但要挣钱啊,这也没有办法。
很多时候都是一辆车配着两个司机,到了晚上都是找安全的地方休息,实在找不到都是不停下来,轮番换人。
而且每辆车里都会准备一些防身用的东西,跑更远的长途时,更是要组个车队,这样一来,就会安全很多。
那天是他们第一次跑这条路,因为路途远,钱多,怎么都得干。
车队虽然是福省来的,但全国各地的人都有,大家都是抱着团。
到了靠海这边,一路上没什么人,就没敢停下来,打算熬着一直跑到县城里去。
一路上遇到有人也是没停,那些路匪套路太多了。
却没想到,会撞上路匪抢别人的现场。
当时就是何勇带的队,他人高马大的,也有经验,是为首的第一辆车。
拐过那个弯看到路中间的样子时,何勇心里就跳了跳,夜黑风高的,车灯一照就照到了前面一家三口,一辆小车。
男人被一群人压在地上,一地的血。
孩子也被几个人压着打,还有个女人一直被往其他地方拖。
跟何勇一辆车的司机也是愣了,下意识转头:“勇哥,过不去。”
冲不过去,冲过去就要压过那一家三口。
那些人甚至也不走了,耀武扬威地拉着一家三口就这么横在了路中间。
何勇当时吐了口烟,将烟叼在嘴里,从后面拿出防身用的铁锹,又将随身带的刀别好:“小心。”
他们没有先急着下车,那些路匪也有恃无恐,虎视眈眈地盯着车队,当着何勇的面将小孩子踩在脚底下,开始去扯那个女人的衣服。
只有三个人哭喊声,何勇将头别开,怎么都不想听。
终于,在小孩喊了一声妈以后,何勇将嘴里地烟吐出来,在脚下踩灭。
这才发现身旁一起的司机也早就准备好要下车了。
何勇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事就上车跑,开着车跑,什么都不要管。”
“好!”
他们两下了车,一共有六辆车,那时候的车身也不大,只要想看,什么都能知道,何勇回头的时候发现后面的人也一一下了车,都是些常年在外跑的男人,这会儿一个个满脸凶相。
何勇顿了顿:“你们……”
“过不去。”后面的人说,“这些血碾过去了,过年放的开年炮都白放了。”
开车人的习惯,年前停车,年后开车时,就会放一串鞭炮在车箱里,意味着开门红,也叫开年炮。
他们拿着保命的家伙,走到了前面。
原本路匪这边人是不多的,他们说:“你们人可以走,车留下,钱也留下。”
何勇指着那一家三口:“他们呢?”
“他们?”路匪说,“人家可比你们这些人值钱多了,识相就赶紧走,要是还想管别人,你们的下场也是这样。”
孩子妈妈这会儿护着自己的孩子,看着这一整个车队的人,最后闭着眼睛说:“让他们带我孩子走,我跟你们去拿钱。”
路匪们笑起来:“也行。”
车队这些人哪里能依,这是真的狠不下那个心,说到底,就算真的走了,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走得掉。
真的要走,这些人有车,他们可是连车都没有了。
就是迟疑地这一会儿,孩子妈妈就把自己的孩子给推到了车队面前。
何勇吸了一口气,让大家先抱着孩子往后走。
他捏了捏手里的铁锹,将所有的人钱都聚在了一起,拿着钱走过去。
在走近那些人的时候,一把将孩子的妈妈给拉了过来,转身就往回跑,大家都准备不管不顾地开着车走。
但没想到,后面居然又来了一拨人。
路匪们看到自己的人来了,这些人居然还敢救人,顿时谁也不想放走。
后来的场面很混乱,不知道谁打了谁,谁又砍到了谁。
最后何勇是扯着两个人一起掉进海里的。
车队抱着孩子的那个人蹿进了小道里,胡乱的跑,身后一群人追。
眼看着谁也跑不掉,想起那个妈妈的话,他最后将小孩子藏好,嘱咐他不要出声,自己跑向了另外一边,但最后也没能跑掉。
一整个车队,加上那对夫妻,都被活下来的路匪全都扔进了海里。
何勇想着自己再一次有意识的时候,身边就是车队的人和被一起抱下来的那些路匪。
怨气冲天。
孩子还在外面,不能出去。
所以从那以后,他们几乎每天,都是在跟着群死了的路匪缠斗着,这么多年有人路过,这些路匪也想拉人下水,都被压制下来了。
只有今天,被小阎王从海底拉了上来。
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现场一片安静。
负责给警察和直播间解说的林丁奇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归于一声叹息。
打破这份宁静的,是紧接而来扑通扑通的声音。
小栖无一回头,就见帝君一手提起一个死了的路匪,丢垃圾似的往水里扔。
那些路匪哭天喊地尖叫着救命。
初至冷笑:“你们没有命了。”
她站在海边,低头看着海里的那些路匪:“以后也不会有。”
“你们没有投胎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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