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蒹葭是草
“府上的下人如无必要都不要出来走动,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一会儿我会让后院的管事嬷嬷拿些棉纱布出来,你命人分发下去,让所有人都以纱布覆面,尤其要掩住口鼻。”
明玉吩咐完,总管事顶着一脑门子汗应是退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明玉让正院的小厨房烧热水,有多少锅都用上,烧完热水之后用桶装了放在院子里备用。
水很快烧好放凉,明玉借着检查的机会往每一个水桶里都洒了几滴灵泉水,然后装模作样地烧了一些符纸,说这些符水可解百毒保平安,让人将水分给正院所有下人。
正院分完之后,又给其他各院分了一些。
摄政王府只有明玉和多尔衮两个主子,两个人都低调喜静,所以王府当差的下人并不多,很快每个人都喝下了一碗符水。
明玉之前因为种粮食得了菩萨的美名,而后又被蒙古喇嘛按头成为圣女,今天第一次开坛做法,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王府因为疙瘩瘟衍生出的恐慌气氛,在符水分完之后,很快得到缓解,并没引起什么不好的连锁反应。
空间灵泉能救人命,对鼠疫起不起作用,明玉心里也没底,可用了总比没用强。
安排好王府里的一切,明玉带着吉兰坐吉兰来时坐的马车去了那个可能有疫情的山庄。
马车在山庄门口停稳,明玉撩开车帘并没看见吉兰说的那个孕妇,倒是看见有不少人趴在枯草上,眼巴巴望着山庄大门。
吉兰要下车,明玉没让,就这么等了一小会儿。
这时山庄大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模样俊俏的小妇人,她轻车熟路地挑着扁担,扁担两边都挂着水桶。扁担颤巍巍被压得很弯,不难猜出桶里应该装满了水,可小妇人走得非常小心非常稳,并没有一滴水洒出来。
等她走近,吉兰惊得瞪圆了眼睛:“福晋,她、她就是当初问我要水喝的那个女乞丐,她当时脖子肿的那么大……”
吉兰用手比划给明玉看:“说话都没有力气,怎么就好了?难道她得的不是疙瘩瘟,是别的什么肿脖子的病?”
因为这小妇人容貌俊俏,吉兰对她的印象还挺深。
说话间小妇人又走近了一些,她身上穿着一套半新不旧的厚棉衣裙,旧虽然旧却没有补丁,怎么看也不像一个乞丐。
明玉盯着她的脖子看了好一会儿,只见她脖子上的肿已经消了,却留下好几块疤,疤都结了痂,长在白生生的皮肉上显得触目惊心。
古代医疗条件落后,染上鼠疫只能等死,而且听吉兰说这个小妇人当时应该病得非常重,结果人没死,病却好了。
不但病好了,居然还能干活,简直可以说是人间奇迹。
明玉记得穿越前她在剧组跑龙套的时候,为了演好一个得了天花的妃子,她还查过关于天花的资料。
人类靠种牛痘消灭了当时制霸全世界的天花病毒,起因是有人发现一个挤牛奶的女工得过一次牛痘之后,几乎没有感染过天花病毒。
再看眼前正在给流民舀水的俊俏小妇人,明玉好像捡到了?????宝。
马车动起来,驶进山庄,庄头瞧见明玉几人都面覆白纱吓了一跳,忙问出了什么事,明玉便把南边正在流行疙瘩瘟的事跟庄头说了。
谁知庄头并不害怕,呵呵笑着说:“咱庄子里头的井水专治疙瘩病,喝几天疙瘩就破,把浓水挤掉病就好了。”
他想起什么似的,对吉兰说:“姑姑上次来救的那个女乞丐就是疙瘩病,脖子肿那老高,喝了庄子里的井水给治好了!”
因为吉兰是寡妇,庄子里的人都叫她姑姑。
庄头说着看向明玉:“奴才瞧着她可怜见的就在庄子里给她找了个差事,她说她不要工钱,只求每日送些井水出去给外面那些同样得了疙瘩病的同乡。”
嗯,还真是捡到了宝,只不过宝不是什么俊俏的小妇人,而是她的空间灵泉水。
土地越来越多,明玉便把浇灌灵泉水的差事给了吉兰,让她每个月跑一遍田庄山庄,把装着“水肥”的水囊交给庄头,叮嘱他们在每一口灌溉的水井里都洒上一点。
起初各个庄头很听话只在灌溉的水井洒,可时间一长,还是让细心的庄头们发现了一点规律。
比如洒过水肥之后,水井里的水会变多变清澈,舀起喝上一口甘甜清冽,而没洒过的水井水质一般,也没有甜味。
发现规律之后,庄头们每次洒水肥的时候都会故意留一点,将剩下那一点洒在他们吃水的井里。
吉兰是个认死理的,纠正过几回不管用就把这事跟明玉说了,明玉笑着说没事,他们爱喝下次多装一点就是了。
之前有太多双眼睛盯着明玉,且各怀鬼胎,明玉知道空间灵泉的作用恐怕不止她目前用上的这些,却也不敢公开用灵泉做实验,开发更多新功能。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反派都被多尔衮收拾完了,多尔衮也成了清廷的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背靠大树好乘凉,再也不用担心什么怀璧其罪。
经过这一轮实验,明玉解锁了空间灵泉强身健体的新功能。
自从山庄田庄的饮水井里洒了空间灵泉,庄子里的男男女女老人孩子生病的概率大大下降,效果立竿见影。
因为庄子里病号少,劳动力充足,且农户身体强健不易疲劳,今年秋收的速度比去年快很多。
至于长期饮用会不会有副作用,时间太短,明玉还没有发现。
没想到今天又解锁了一个新功能——预防和治疗鼠疫。
明玉让庄头把那个俊俏的小妇人叫来问话,那小妇人见到吉兰不由分说先跪下给吉兰磕了三个响头,现学现卖用满语感谢吉兰的救命之恩。
吉兰将她搀扶起来,问她的孩子怎么样了,小妇人一脸黯然说孩子流掉了:“关内死了很多人,实在待不下去了我们全家才跑到关外来。没想到关外也有疙瘩病,先是我男人染病死了,然后是我的公公婆婆,小叔妯娌,最后是我。”
说到此处已然泣不成声:“全家都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可我那时怀着孩子。要不是为了孩子,我早死了,也不会故意隐瞒病情向姑姑讨水喝了。”
“你确定自己得的是疙瘩瘟?”明玉没见过鼠疫病人,生怕搞错了。
那小妇人抬眸看向明玉,吉兰给她介绍:“这位是睿盛夫人,山庄的东家。”
小妇人在关内就听说过睿盛夫人的大名,到了关外更是塞了满耳朵。关外的汉人说睿盛夫人是菩萨转世,旗人说睿盛夫人是地母赫赫派来拯救他们的圣女。
总之都不是凡人,小妇人忙跪下给明玉磕头:“民妇马秦氏见过睿盛夫人,给夫人磕头了,谢夫人救命大恩!”
难怪这里的井水连疙瘩瘟都能治好!
明玉示意吉兰扶她起来,温声说:“你不必谢我,能活下来是你自己的造化,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便好。”
马秦氏闻言点头:“是,民妇确定!民妇全家都是得疙瘩瘟死的!民妇那时候脖子肿得很高,上面长了疙瘩,胳肢窝也疙疙瘩瘩的,跟我男人、公婆死时一个样!”
怕明玉不信,她扯了扯自己棉袍的领子,露出早已结痂的伤疤给明玉看。这回明玉看清楚了,那些伤疤确实在人体淋巴的位置。
明玉心中确定了七八分,又问:“喝下井水之后你有什么感觉?”
马秦氏仔细回忆了一下:“民妇当时没有特别的感觉,只觉得水很甜,喝下之后肚子好像没那么饿了。窝在枯草里睡了一觉,冻醒了,用手一摸脖子上的疙瘩破了皮,流出好多脓血。旁边正好有人经过,民妇又朝那人讨水,那人也是个好人,给民妇端了碗热水出来,又给了民妇两个馒头。”
“脓血流出来之后,民妇身上没那么冷了,只觉得饿,把姑姑和那人给的四个馒头就着热水都吃了。捱到第二日,胳肢窝里的几个大疙瘩也破了,把棉袄弄湿了。民妇感觉身上有了点力气,就爬到山庄门口喊人,想讨碗水喝,讨点东西吃,看看能不能再讨件棉袄穿。”
说到这里马秦氏红了脸:“山庄里都是好人,民妇厚着脸皮又试一回。这回讨到了一罐热水、几个包子和一件棉袍,民妇就在山庄门口住下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民妇觉得自己好了,能干活了,也不好一直赖在门外讨东西,就求人给里头带话,说想在山庄里做活计混口饭吃。不要工钱,有口饭吃有口水喝就行。”
“庄头也是个好人,让民妇留下扫院子,还给饭吃还给地方住还有工钱哩!”马秦氏憨憨地笑了。
“民妇不敢偷懒,把山庄的院子都扫了又出去扫大街,看见又有人趴在民妇趴过的枯草上,脖子肿的老高人事不知。民妇知道这疙瘩病能传人,便给庄头说封了北边的大门,山庄里的人都从南边走。”
“民妇自己得过这病,知道多难受,跟庄头商量,每天扫完院子给那个得了疙瘩病的人送点热水,把自己分到两个馒头分给他一个。”
之后那个人也跟马秦氏一样日渐好转,不过他没在山庄谋差事,好了以后就走了。
山庄井水能治疙瘩病的消息很快传开,慕名而来的流民越来越多,被治好的人也越来越多。
不过马秦氏没让山庄里的人帮忙,只她一个每天干完活计就挑水过来给那些人喝,工钱都拿来买了馒头,分给外面的病号。
窗外响起锣声,到了开饭的时辰,马秦氏对明玉道:“夫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的话,民妇该去给外面的人送饭了。”
明玉听完有点感动,朝她笑笑:“没有要问的了,你去忙吧。”
马秦氏又跪下给明玉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离开。
等她走了,明玉问庄头:“山庄里可有得了疙瘩瘟的?”
庄头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夫人放心,自从马秦氏跟奴才说了疙瘩病是瘟疫,奴才一直留心着呢,山庄无人染病。”
“那就好。”明玉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很苦,水却很甜。
从这处山庄出来,明玉又去了附近几个田庄山庄,情况都跟这处差不多。都曾经有过疙瘩病的流民前来乞讨,庄里同样无人染病。
此时明玉的心才完全放下,并确认空间灵泉水对鼠疫有效。
正自出神,马车晃了晃几晃忽然停下,明玉刚要问怎么了,就听车外有人高声给多尔衮请安,之后一个稚嫩的童音抢着说:“停、停身。”
多尔衮耐心纠正:“平,平身。”
童音改口:“平、生。”
“平,身。”又教。
“平身。”又学。
终于学得像模像样了,连语气都很像。
明玉:“……”
有点同情今天的随车管事,碰上这对现场教学的父子平白多跪了好大一会儿。
听见小东西喊额娘,明玉忙撩起车帘示意多尔衮把福临抱给她。
已入深秋,天气转冷,这时候带孩子骑马兜风,爹带娃都这么不靠谱么。
多尔衮抱着福临并没着急下马,他先看了明玉一眼,见她脸上没戴棉纱口巾,再看随车管事和车夫都没戴,这才下马抱着福临挤进马车。
多尔衮不怕什么疙瘩瘟,他去关内打仗的时候就有,可福临还小,怕他被感染。
马车还是吉兰之前坐的那辆小马车,吉兰有事留在其中一个山庄,现在马车上只有明玉和娜塔两个人。
娜塔一看多尔衮要上车,赶紧退了出去,坐到车夫旁边。
明玉见多尔衮也顺势挤了进来,不由嗔怪:“双人小马车,你长手长脚的挤进来不够坐。”
多尔衮还没接话,福临抢着说:“阿玛抱我。”
意思是他阿玛抱着他就不挤了。
明玉:“……”
多尔衮将福临抱在膝上,偏头亲了福临的小脸蛋一口:“真是阿玛的好儿子!”
明玉被秀了一脸,假装生气偏头不看福临。福临笑着往明玉怀里扑,明玉不接,他就抱着?????明玉的脸“啪嗒”亲了一口,奶声奶气说额娘抱。
多尔衮又把福临圈回去,耐心告诉他:“你长大了,额娘抱不动你了,还是让阿玛抱吧。”
明玉才从疫区出来,还见了鼠疫的康复病人,也怕身上带了病毒而不自知,想抱一抱福临到底忍住了。
索□□临很懂事,没纠缠,又跳回多尔衮怀里去了。
明玉还不放心,取了水囊出来,暗暗在水囊里加了几滴灵泉水递给多尔衮:“都渴了吧,快喝点水。”
福临早渴了,嚷着要喝水,多尔衮先打开水囊喂福临喝,剩下的他自己喝了。
马车摇摇晃晃,福临很快在多尔衮怀里睡着了,多尔衮裹了裹福临身上的厚裘绒斗篷,压低声音问明玉:“你把王府封禁了,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不知道城外更危险吗?
明玉不接多尔衮的话茬,而是说了一个决定:“我陪你入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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