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蒹葭是草
小姑母死了,谁帮她嫁给多尔衮?
前年,还是大前年来着,小姑母给她写过信,信中说明玉嫁给多尔衮之后并不得宠,让她不要气馁,也别急着嫁人,还说会想办法帮她嫁给多尔衮,得偿所愿。
于是她就等着,她相信小姑母是个有能力的女人,她不会骗自己。
阿布和额吉都相信,也没催着她嫁人。
这一等便等到了明玉生产,多尔衮连嫡子都有了,还是没能等到小姑母的帮助。
听说太后要在科尔沁给多尔衮选侧福晋,苏迪雅实在耐不住了,硬磨硬泡求阿布给太后写信,没想到一封信便定下是她。
苏迪雅喜极而泣,以为是小姑母暗中使的劲儿,哪知道小姑母已经死了,死法也很奇特——殉葬。
大清不是没有殉葬的先例,比如多尔衮的生母阿巴亥大妃,对外说是殉葬,其实是与代善的奸情败露,被先汗赐死被迫殉葬。
那么她的小姑母是不是也犯了类似的错误?
坏了,她刚才没搞清楚状况,又是崇拜又是想念,会不会犯了什么忌讳,会不会惹太后不喜。
苏迪雅跪在地上,脑子转得飞快:“先帝英明神武,小姑……圣母皇太后自愿殉葬也算……也算死得其所了。”
不管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总算死得体体面面。
这时门外有宫女禀报:“太后娘娘,睿盛夫人来了。”
太后吩咐人把明玉引进来,却没让苏迪雅起身。所以明玉扶着魏循的手走进来的时候,苏迪雅还跪着呢。
行礼过后,太后赐座,明玉让人把椅子搬到海兰珠那边,坐下笑问太后:“这是怎么了?怎么还跪着一个?”
并不看吴克善一眼。
她如今是超品夫人,位份上与太后平起平坐,亲王见到她都要拱一拱手,称一声夫人。
而吴克善只是个郡王,还是蒙古的郡王,不让他下跪行礼都是明玉好性儿,又怎会分眼神给他。
没人介绍,只当他是空气。
太后看了明玉一眼,多日不见,这个女人越发张扬了。
只见她按品大妆,冷艳逼人,连朝冠上的东珠都闪着寒光,不像是来串门,倒像来砸场子的。
太后不悦地蹙了蹙眉,让苏迪雅起来。苏迪雅才要去扶宫女的手,就听头顶砸下来一个女人轻细却大胆的声音:“臣妾这两日落枕了,仰头看人脖子疼,先跪着吧,把头抬起来。”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在讲话,声音还是那么轻那么细那么招人讨厌。
可明玉嫁给多尔衮之后仿佛走了狗屎运,品阶一升再升,如今已然是超品,与太后比肩。她让自己跪着,苏迪雅还真不敢起来。
太后张了张嘴,到底没反驳,赐婚的事还没说,先让她猖狂猖狂。
苏迪雅刚刚戳到了太后的痛处,让她多跪一会儿也好,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再提布木布泰那个贱人。
苏迪雅眼巴巴地看着太后,还保持着将起未起的姿势,并没跪回去。
明玉也看向太后,聊家常似的:“娘娘,这是谁家的闺女,是不是耳朵不太好使?”
太后又蹙了蹙眉,也觉得苏迪雅没眼色,明玉明显是找茬来的,让她跪就跪着好了,何苦上赶着给人递话柄招骂呢。
明玉也是,有气不敢冲她来,却拿个小姑娘作伐,有点没品……她什么意思,学自己玩迁怒这一套?
就像前些天她迁怒明玉却找魏循的麻烦一样!
太后气死了,可一想到她接下来要做的事也可能气死明玉,暂时忍下了,拧着眉头给明玉介绍吴克善。
吴克善还算有点眼色,至少比他闺女靠谱,作势要跪下给明玉行礼。
明玉也没拦着,想跪就跪吧。
吴克善万万没想到明玉这般托大,按辈分自己可是她的堂长兄,兄长跪她,她也敢受,不怕天打雷劈吗。
明玉还真不怕,反正她不是原主,有品阶摆在那里,谁跪她,她都敢受。
吴克善本来想装装样子,见明玉老神在在地等着,半点没有跟他客气的意思,膝盖半屈不屈,跟苏迪雅一个姿势。
蹲马步更累人,果然苏迪雅身娇体贵第一个坚持不住,跪在了地上,吴克善也只得咬牙跪下:“科尔沁郡王吴克善给睿盛夫人请安,睿盛夫人吉祥。”
“科尔沁郡王吴克善?”明玉装模作样地想了半天,好像才想起什么似的,“大堂兄?哎呀呀,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转头埋怨海兰珠:“太妃也不提前与臣妾说一声,大堂兄好歹是郡王,怎能?????让大堂兄跪臣妾。”
却没叫起。
饶是苏迪雅好气量,懂隐忍,也终于绷不住了:“明玉你装什么装!当年多尔衮来我家养伤,你厚着脸皮到我家蹭了多少顿饭,你心里没数吗。那时候对着我阿布一口一个大堂兄叫得亲热,才几年啊,不认识了?”
明玉根本不理,也不叫她起,也不叫吴克善起,倒是海兰珠出面训斥:“住口!超品夫人的名讳也是你叫的?来人,给本宫张嘴!”
在家的时候,只有苏迪雅欺负海兰珠的份儿,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海兰珠,我可是你亲侄女,你当着太后的面污蔑我也就罢了,你居然还敢让人打我!”
话音未落,莺歌已然冲了过去。
莺歌是海兰珠的陪嫁大丫鬟,在科尔沁时没少跟着海兰珠受气。那群人里最爱欺负人也最会欺负人的就是苏迪雅,莺歌恨毒了苏迪雅,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明玉是超品夫人,海兰珠是太妃,还生了安亲王,苏迪雅只敢质问,并不敢真的做什么。
可莺歌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奴才也敢冲上来打她?
苏迪雅当然不能吃亏。
她算是看出来了,不管她反抗与否,明玉和海兰珠两个小人得志的都不会让她好过。
于是苏迪雅也没客气,跟冲上来的莺歌撕扯在了一起。
也不知道莺儿哪儿来那么大气性,三下两下便把苏迪雅的宝石头冠扯掉了,红珊瑚,绿松石,珍珠玛瑙,噼里啪啦散了一地,特意为进宫新做的蜀锦旗装皱得不成样子,脸上精致的妆容也花了。
“住手!快住手!”太后喊了两声住手。
莺歌住了手,苏迪雅却不依不饶,莺歌只好舍命陪君子,与她继续撕扯。以至于外头的通传都没人听见,以至于多尔衮抱着福临走进来,屋中众人才知道他来了。
苏迪雅余光瞥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走进来,脑子里嗡地一声,立刻收手僵在原地。莺歌没看见多尔衮,坚持按照海兰珠的吩咐,左右开弓赏了苏迪雅两个耳光,然后理了理鬓发和衣裳重新站回海兰珠身后。
此时的苏迪雅发髻散乱,衣裙被撕扯得七扭八歪,妆容也花了,脸也肿了,眼中含着一泡泪,将落未落。再加上本就清秀的容颜,好一朵风中凌乱我见犹怜的小白花。
这场景似曾相识。
是了,在原主的记忆里,曾经有过这么一场巅峰对决,只不过主角不是苏迪雅和莺歌,而是布木布泰和原主。
起因是原主在汗王宫赴宴,敬酒的时候被人洒了酒水在身上,只得去偏殿更换。
在去偏殿的路上,正好撞见多尔衮和布木布泰站在一个背人的角落里说话,说着说着布木布泰忽然踮起脚在多尔衮脸上亲了一口。
原主顿时大怒,冲过去便给了布木布泰两个响亮的耳光,把布木布泰的脸打肿了。布木布泰怔了一瞬,并没还手,只是看着多尔衮流眼泪。
多尔衮也怔了怔,当原主再次扬起手的时候,他才去拦。原主气疯了,一边骂多尔衮不要脸,一边再次冲上去要打布木布泰,被多尔衮一挡,身体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扭伤了脚踝。
多尔衮看了一眼布木布泰示意她先走,布木布泰含泪走了,多尔衮把原主当空气,也走了。可怜原主坐在寒冬腊月冰冷的地面一个人哭了很久。
坐在明玉这个角度看苏迪雅,不管是样貌还是神情,竟然与布木布泰有五六分相像。
侄女肖姑还是有根据的。
那眉眼间的凄楚,和几乎焊死在脸上的清愁,要说纯遗传,明玉也不太相信。
多半是刻意模仿过的。
只可惜多尔衮早已不是原来那个多尔衮。
在捉奸事件发生之后,多尔衮再看见神似布木布泰的女子,也不知心里会是怎样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明玉:人说百花地深处,住着老情人,缝着绣花鞋。
多尔衮:太后这什么情况?
太后:……
第118章 打脸
想着明玉抬眸朝多尔衮看去, 想看看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表情,结果却与对方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他根本没看苏迪雅,可惜了。
苏迪雅委屈巴巴地看了多尔衮半天, 人家全程都在看明玉,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她,刚刚那两巴掌岂不是白挨了?
好好的一次娘家人见面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好死不死还让多尔衮看了笑话。
太后眉毛都拧在一起了,示意宫女把苏迪雅扶起来, 赶紧出去重新梳妆换身衣裳, 别杵在这儿丢人现眼。
谁知苏迪雅不肯,拼命挥开去扶她的宫女,对着多尔衮哭诉道:“摄政王,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宰布亲王的孙女, 是吴克善郡王的女儿, 我叫苏迪雅。那年, 那年你打败林丹汗之后, 在我家养了几日伤,我给你端过水还端过药。”
那时候阿布便有心把她许配给多尔衮, 在多尔衮养伤期间,让她小心伺候。
后来不知为何, 多尔衮伤没养好便去了别家,养好以后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为此苏迪雅哭了大半宿。
这样情真意切的开场白, 多尔衮仿佛没听见, 把目光从明玉脸上移开,转向还跪在地上的吴克善。
吴克善被冻得一个激灵, 忙出言呵斥苏迪雅:“没规矩的东西, 还不快给摄政王请安!”快别提在他家养伤的事了。
当年多尔衮围剿林丹汗受了伤在他家休养, 他动了些心思让苏迪雅小心伺候,苏迪雅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跑去自荐枕席。
多尔衮一气之下带着伤连夜骑马去了别家,走的时候都没知会他一声。
吴克善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丢人。
苏迪雅这才扶着宫女的手站起来,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衣裙,规规矩矩给多尔衮行礼:“见过摄政王,摄政王吉祥。”
多尔衮轻轻“嗯”了一声作为回应,被他抱在臂弯里的福临被散在地上亮晶晶的宝石吸引了目光,挣扎着要下地。
那些宝石离苏迪雅太近,苏迪雅有攻击性,明玉才不会让福晋靠近她。
她张开手臂对福临说:“来,到额娘这里来。”
福临小半天没见到额娘,自然想念得紧,再不去看那些宝石,挣扎着往明玉怀里扑,还亲热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明玉母子之间的亲密互动再次刺激到了苏迪雅。
从前明玉跟她一样都不招多尔衮待见,想方设法嫁给他,又一次一次被拒绝。
要不是科尔沁亲王比她阿布给力,如今嫁给多尔衮,给他生孩子的就不是明玉,而是她自己了。
明玉出嫁那天,苏迪雅哭了好久,额吉劝她说多尔衮厌恶明玉,明玉嫁过去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小姑母给她写信,也说多尔衮与明玉貌合神离,长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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