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蒹葭是草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只是没想到达哲这么贴心,这么能干,居然还准备了备份。
多尔衮把书还给明玉:“除了行装,你们还聊了什么?”
这是审问犯人吗,想到以后还有用得着多尔衮的地方,明玉忍了:“达哲说她后日要去城门口送多铎出征,问我去不去。”
多尔衮站着没动:“那天有品阶的将士家眷都会去。”
逼她表态?
还有的选吗,必须抱大腿啊,明玉温婉一笑:“我也会去的。”
对面一阵沉默,明玉等了一会儿,拿起书想把没看完的那页看完,谁知案几上的灯烛忽然灭了。
黑暗中响起脚步声,和男人低磁的声音:“太晚了,歇吧。”
明玉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竟然真的有些累了,躺下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一下睡到日上三竿,对面榻上照常空空如也,区别是不但人不在了,连被褥都不在了,只剩下一张光秃秃的榻。
“墨尔根代青搬到前院去了?”好端端的怎么搬走了,明玉不记得昨天说错了哪一句话惹到他。
娜塔一边指挥小丫鬟们伺候明玉更衣梳洗,一边笑道:“没有,墨尔根代青一早带人去城外大营了。”
对啊,明天大军就要开拔,多尔衮作为主帅肯定要提前过去,明玉恍然:“怎么没人叫我起来?”
作为福晋,她该去送送的。
娜塔抿了嘴笑,脸颊红红:“墨尔根代青说福晋昨夜累了一晚上,不让奴才叫醒福晋。”
屋里的那张榻,只在晚上就寝前才会变成床,所以在别人眼中,她和多尔衮始终是睡在一起的。
明玉叹气,昨夜她只是读书忘了时辰,不需要加感情戏,谢谢。
接下来是忙碌的一天,犁地,搭暖棚,挖通生地火的坑道……万事开头难,明玉亲自去后院监工,从早忙到晚,累得倒头便睡。
天还没亮便被娜塔叫醒,该梳妆打扮去城门口送大军出征了,说是送大军,其实大军根本没进城,真正需要送的是那些将领。
紧赶慢赶还是去晚了,明玉赶到时城门两边的道路上排满了马车,根本挤不进去。
娜塔眼尖一下看见了多铎府上的管事,忙让随车管事去搭话,随车管事还没回来,早有一个太监打扮的人过来说,他们家福晋给十四福晋留了位置,就在城门口。
明玉看着天色不早了,也没多想,便让那太监头前带路,到了城门口只见一辆不起眼的青帷小马车停在那里,明玉的马车到了,那辆青帷小马车便让出位置来,让明玉的马车停进去。
明玉撩开车帘瞅瞅,嗯,是个送行的好位置。
“不知你家福晋是哪位?”明玉挺满意,想着得好好感谢一下人家。
下一秒,马车厚厚的棉布帘子被人撩起,布木布泰不请自来。
明玉:“……”真的会谢。
“大汗不出征,侧福晋这是过来送谁?”明玉明知故问。
布木布泰一脸平静:“福晋别误会,我是专程来见你的。”
“见我?为了那些花?”明玉猜测。
布木布泰点点头,又摇摇头。
车外乱糟糟的,明玉没心情跟她兜圈子:“有话快说,我要下车给我的丈夫送行了。”
听到丈夫两个字,布木布泰眸光一颤,捏紧了手里的帕子:“我想要魏循。”
要魏循干嘛,让他帮你继续害人?
明玉呵呵:“魏循是墨尔根代青请来的,你有事找他,我爱莫能助。”
魏循现在是她的合作伙伴,明玉不允许任何人打他的歪主意。
布木布泰坐直身体,眸光变冷:“你这么护着魏循,多尔衮知道吗?”
威胁人,当我是吓大的?
这时头顶响起一声鹰鸣,车外人群欢呼起来,齐齐喊着:“鹰王!鹰王!”
多尔衮来了。
明玉忽然扯住布木布泰的手腕,将她拉下马车,肩并肩站在城门口最显眼的位置。
“你干什么!”布木布泰骤然见到阳光,吓得直往后缩,想躲到人群中去。
她是皇太极的侧福晋,皇太极不出征,她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明玉怎么可能放她走,用力攥住布木布泰的手腕:“给你机会,当面问啊。”
城门口的位置太显眼了,明玉和布木布泰都衣着华贵容貌出挑,很快引来不少关注。
“是十四福晋!十四福晋给墨尔根代青送行来了!”
“十四福晋旁边站着的那位……是十五福晋吗?”
“十五福晋站对面了,十四福晋身边站着的……我瞧着怎么像宫里的那位侧福晋啊?”
“哪位侧福晋?”
“自封草原明珠那位!”
“怎么可能!大汗不出征,宫里的福晋、侧福晋都出不得宫,就算能出来,送谁啊?”
“你们说会不会……”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是不是乱讲等会儿就知道了!”
每次出征都有个送行仪式,提前一天清场,这时候聚在城门口的没有普通百姓,都是各府有头有脸的福晋、侧福晋。
这群人整天闲得挠墙,凑在一起家长里短,没事都能给说出事来,更别说本来就不寻常的事了。
多尔衮作为主帅骑马走在队伍中间,前后左右都是顶盔掼甲的侍卫,快走到城门口的时候见众人议论纷纷,抬眸便看见了站在最显眼处的绝美女子。
多尔衮心头一热,骏马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潮澎湃瞬间乱了步子,由信步改为跑步,幸亏前头的侍卫够机警,听见马蹄声及时让开,饶是如此还是有几人的马被撞到。
从多尔衮看见布木布泰到驱马赶过去,只用了很短的时间,短到他根本没注意到布木布泰身边站着谁,以及布木布泰脸上的羞愤无措。
等马跑到城门口,多尔衮才看清布木布泰脸上的表情,以及扣着布木布泰手腕与她并肩而立的……明玉。
多尔衮别开眼,旁?????若无人,驱马一路跑出城门,才跑到城门外忽然勒住缰绳,骏马扬蹄嘶鸣,掉头往回跑,后面的队伍又是一阵乱。
跑到明玉面前,多尔衮垂着眼看她,半个眼神也没分给站在她旁边的那个人,反而朝明玉伸出手。
此时原主的记忆再次被触发。
某次出征,原主发现布木布泰偷偷跑来送多尔衮,站在人群里跟多尔衮眉来眼去。原主怒火攻心,冲上去与布木布泰理论,结果被狗男人当众扇了一耳光,并被勒令禁足半年。
明玉后退半步,下意识想捂脸,手抬起来却被人握住,紧接着身体一轻,视野变高,坐在了马背上。
明玉小小“啊”了一声,回头问:“你要做什么?”
多尔衮淡声:“带你骑马。”
四周都是起哄的声音,明玉不会骑马有点慌,很想抱马脖子或是抓马鬃毛,可这么多人看着呢,那样做太丢人了。
于是故作镇定道:“快、快放我下来。我什么时候说让你带我骑马了?”
小三就站在下面,嘴唇都快咬破了,眼圈红了一层又一层。
明玉也很想秀恩爱气死小三为原主报仇,可她真的不会骑马,真的不想骑马,更不想跟狗男人共乘一骑。
“你说过。”多尔衮一抖缰绳,同时道,“在大婚那天。”
冷风在耳边刮过,明玉风中凌乱,谁能告诉她,大婚那天她到底说过什么?
想着人已经在城门外了,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感觉很不好,两只手也不知该往哪里放,抓缰绳冻手,明玉果断放开缰绳,用力抓住多尔衮的手腕。
重新找回平衡之后才觉得冷,风吹在脸上好似刀割,明玉彻底体验了一把三九天在东北坐敞篷跑车的感觉,裹紧两层斗篷,还是被吹了一个透心凉心飞扬。
不对,哪里是坐跑车,她分明就是跑车前面的那块挡风玻璃。
给狗男人挡了风。
什么特么秀恩爱,简直活受罪,狗男人这是给小三报仇,折磨她呢吧。
脸快冻僵了,明玉好汉不吃眼前亏,大声嚷道:“我错了!快停下!”
身后那人缓缓勒住缰绳,骏马奔跑的速度慢下来:“错哪儿了?”
明玉身体向后靠,想挤进狗男人怀里暖和暖和,迎接她的却是冷硬的战甲。
明玉无法,只得弯腰抱住骏马的脖颈,那马倒也配合,乖乖让她抱着半点不挣扎。
等脸暖和过来,嘴巴恢复知觉,明玉直起身,抽回腿,咬牙跳马,摔在厚厚的雪堆上。
她站起来,高高仰起头,虽然仰着头,却给多尔衮一种俯视他的感觉:“错在嫁给你!渣男!”
说完脱掉最外层那件黑乎乎的斗篷,任凭它落在雪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多尔衮下马,捡起那件带着体温的斗篷,拍掉上面浮雪,解下身上的斗篷,换上这一件。
抬头望着渐渐远去的单薄背影,心里忽然空落落的,有点疼。
明玉一边走一边骂,走了不到一刻钟拐了个弯,就看见了城门。
本以为跑出很远,原来就在附近兜圈子。
迎面驶来一辆马车,车夫看见明玉独自一人吃惊不小,忙跳下车行礼。
“怎么停了?”车厢里有人问。
车夫忙回:“魏先生,是福晋。”
合府都知道,福晋今天去给墨尔根代青送行。到了城门口车夫听人说,墨尔根代青舍不得福晋,骑马带福晋出城去了,这会儿福晋怎么一个人从城外走回来了?
话音才落,魏循已经下了马车,看见明玉也吃了一惊,又见明玉冻红了脸颊,罩在外面的玄狐斗篷也不见了,忙脱下身上的斗篷披在她身上,裹紧。
魏循扶明玉上马车,倒了一杯热茶给她,这才压低声音问:“出了什么事?”
明玉不想说,身体暖和过来,转而问起魏循出城做什么。魏循也不勉强,说暖棚搭好了,就等着种子泡发,他闲来无事想去城外田庄转转。
后花园那一亩三分地实在太少了。
见明玉冻得不轻,魏循笑着说不一定非要今日去,便让车夫掉头回府。
泡了热水澡,用过午膳,明玉才算缓过来,亏得原主身体好才不至于冻病。
狗男人一走,再不用去书房铺纸磨墨了。明玉干脆睡了一个午觉,午觉醒来瞧着靠窗放的那张榻,越看越不顺眼,吩咐人搬回东厢房跟那些毒花作伴去。
榻搬走了,内室显得有些空,明玉让人把正在泡发的种子搬过来靠墙摆成一排。耳房放了炭盆,终究不如内室暖和,《农政全书》里说提高温度能促进种子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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