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蒹葭是草
于是她鼓起勇气为自己争了一回,在大汗面前骄纵了一回,没想到竟然赢了,心情莫名飞扬。
海兰珠喜欢这种感觉。
与遭人践踏相比,她似乎更喜欢被人敬而远之。
明玉并不知道,她这趟进宫点燃了一个宠妃的胜负欲,汗王宫好不容易保持的均势将被打破,宫斗扯头花大军再添一员猛将。
皇太极帮海兰珠得偿所愿便带着她离开了,从头到尾都没跟大福晋说一句话,也没分半个眼神给她。
大福晋胸口闷闷,有种吃苍蝇喝醋的恶心感,朝众人无力地挥挥手:“都散了吧。”
明玉脚步匆匆走到屋外,长长吐出一口气,她宁愿在书房给狗男人铺纸磨墨也不想再进这劳什子的汗王宫了。
冷风扑面,明玉打了个寒战,这才清醒过来。
想谁不好,想他!
“明玉。”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
明玉叹气,叫你胡思乱想,报应来了吧。
明玉假装没听见,快步往外走,可这花盆鞋穿得不如别人久,磕磕绊绊地还是被追上?????了。
“阴魂不散缠上我了?”明玉转头,笑容可掬,脚下却没停。
对方也扬起一张笑脸:“你不答应我,该缠还得缠。”
明玉不理,脚下生风,布木布泰如影随形,不知道的还以为俩人在赛跑。
踩着高跷赛跑。
身后苏茉儿也没闲着,一边加快脚步,一边问娜塔:“明玉福晋今儿怎么没穿那件玄狐斗篷啊?”
娜塔气喘吁吁:“被、被墨尔根代青穿走了。”
苏茉儿暗暗勾唇,心说墨尔根代青心里还是有侧福晋的,然后听娜塔憨笑一声,又道:“墨尔根代青临走拿了福晋亲手做的牛肉干,拿了福晋亲手缝制的一床被褥,还穿了福晋身上的黑斗篷。”
“嘻嘻,羞死人了!”娜塔搓脸。
苏茉儿身子一歪,差点崴了脚。
几乎同时,前边明玉也出现了同样的状况,却被斜方伸出来的手臂稳稳接住。
苏茉儿抬头看见魏循俊美无俦的侧脸,他扶着明玉,紧张地问她有没有崴到脚。
魏循在汗王宫住了好几年,跟她好上也有两年了,苏茉儿从来没见他如此紧张过自己。
她摔倒了,魏循只会站在旁边,冷冷说一句:“仔细脚下。”
苏茉儿不嫌弃他是太监,愿意跟他好,她以为魏循天生就是这样,冷情冷性,直到今天才发现是她想错了。
魏循也有紧张人的时候,是她不配。
明玉说好像扭到了脚,魏循想都没想弯腰脱掉了明玉的鞋去摸她的脚,摸一下问一声疼不疼。明玉说疼,他给明玉穿好鞋,将明玉打横抱起往外走。
这一切做得行云流水,旁若无人,都没发现她就跟在后面。
还是娜塔过去问要不要请巫医,魏循说不用的时候,回头看了她一眼。
“魏循!”苏茉儿忍不住唤了一声,眼泪瞬间夺眶,“你回来好不好?”
你回来,我们还像从前一样。
魏循脚步顿了顿,冷冷丢下一句“回不去了”,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边明玉扭伤了脚,多尔衮那边的进展也不太顺利。
都说额哲是强弩之末,可这个强弩之末极其狡猾,先是买通归降大金的蒙古将领,提前得知了大汗的作战计划,巧妙绕过所有陷阱,一路向西疯狂逃窜。
多尔衮不得不推翻皇太极制定的所有计划,顶着违反军令的巨大压力,在粮食耗尽的情况下一路猎杀黄羊为食,将额哲赶到了戈壁大漠边缘。
烤熟的黄羊肉发出诱人的香气,可惜没有盐巴,再好的肉吃起来也没滋味。多铎骑了一天马非常饿,可对着吃了十几天毫无滋味的黄羊肉看一眼都想吐。
多尔衮嘴里叼着牛肉干,席地而坐,望着烤肉的篝火发呆。
“哥,肉干可是鹰群的口粮。”那些肉干多铎认得,是明玉用生兔肉给海东青做的零嘴,只是简单风干,并没腌制,也是没滋没味,还不如烤熟的黄羊肉。
况且他们一行人围剿察哈尔残部,全靠鹰群领路,等到了戈壁,猎物减少,鹰群也不一定能吃饱,这些肉干还有大用处。
多尔衮将嘴里的肉干扔进篝火中,等了一会儿用树枝扒拉出来吃掉。
刚开始还不觉得什么,快睡着时才发现饥肠辘辘的感觉渐渐消失了,身体的疲惫感似乎也得到了缓解,状态很快恢复到刚刚出征时的巅峰。
他起身,又扔了几块肉干到火堆里,估摸着快熟了扒拉出来,扔了两块给巡夜的士兵。士兵见有新鲜吃食,也不问是什么直接往嘴里塞。
没想到黑乎乎的肉干咀嚼起来竟然有股甘甜的味道,越嚼越香,让人舍不得咽下去。
等咽下之后,咕咕叫的肚肠忽然不叫了,瞌睡虫好像也被赶跑了,不由加快了巡视的脚步。
一圈巡下来,也不觉得累。于是又巡了一圈,感觉没巡几圈就有人来换班了,见前来换班的人一个个无精打采,索性让他们回去接着睡。
于是天不亮多尔衮起来发现,巡夜的人没换班,问他们只说不累。
多铎被惊醒,迷迷糊糊走出帐篷,见两个巡夜人还是前半夜那两个,皱着眉问:“怎么还是你们?”
两个士兵精神抖擞地齐声回答:“不累,可以随时出发!”
多铎走过去拍拍他们的肩膀,由衷道:“有前途。”
追了半个多月,每天只吃一顿没滋没味的黄羊肉,只能睡两个多时辰,他都快熬成人干了,他们居然还这么精神。
不是天赋异禀,就是……还没成亲。
精力旺盛啊!
转头看他哥,多铎一滞,他哥可是新婚燕尔,正是在炕上卖命的时候,怎么也这么精神?
多铎觉得达哲在这一点上就不如明玉,看人家明玉多懂事,知道他哥要出征,新婚都没缠着要,达哲正相反。
想起温柔美丽的小妻子,多铎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死在温柔乡也认了。
“哥,该出发了。”多铎收拾好行装说。
多尔衮坐在一块青石上,说不急,然后让人生火。
火烧起来之后,将剩下的两袋肉干全部倒进去,等烧熟了给手下的将士们每人分了半块,只有拇指大小。
“天山圣泉养育的灵兽肉,吃一块可充饥五日。”多尔衮站起身,拍掉斗篷上的灰尘,言之凿凿,“再往前是戈壁,戈壁没有黄羊,这些灵兽肉是我们最后的食物。”
“五日,要么追上额哲瓜分财宝女人,要么死在戈壁滩,无人收尸。”
多尔衮声音平静,好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可落在前排将领耳中,仿佛平地一声惊雷。
刚出征的时候,他们一个个信心满满,觉得围剿额哲就像打猎一样容易。后来才知道盛京出了叛徒,额哲提前得到消息脚底抹油跑了,他们不得不扔下粮草车,只带随身干粮上路,千里奔袭。
七日之后,干粮没了,改为猎黄羊为食。
又半月,黄羊也要没了,未来五日只有这一口肉干。
这肉干不少人见过,是墨尔根代青喂鹰用的,茫茫草原鹰群是他们的眼睛,现在墨尔根代青把鹰的食物都分给了他们……
他们没听过什么天山圣泉,可他们相信自己的主帅。
主帅说这些肉干是灵兽的肉,不是也是。主帅说吃一口肉干可以五天不吃不喝,那他们就五天不吃不喝。主帅说不吃不喝五日能追上额哲,就一定能追上。
两白旗战必胜,攻必克。
怀着背水一战的斗志,所有人都来了精神,直到五昼夜后生擒额哲,有人累死了几匹马,肚子都没叫一下。
仿佛把饿和累都给忘了。
额哲被围的时候人还是懵的,一样的骑兵,一样的马,同样扔了粮食辎重,同样狩猎为食日夜兼程,他比多尔衮提前半个月上路,满打满算不到两个月就被追上了。
他这边人困马乏,为争一口肉吃军队差点哗变,反观多尔衮那边,人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斗志昂扬。
这仗还怎么打?
额哲抱着传国玉玺怀疑过人生之后,决定投降。
传说中的财宝和女人都没有,值点钱的只有一枚玉质大印,拿在手里死沉。
多铎托着大印给多尔衮看:“哥,在额哲被窝里发现的,睡觉还抱着呢,你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多尔衮示意多铎把大印翻过来,多铎照办,只见大印正面刻着八个汉字,多铎只认识一个“天”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多尔衮念出来,想了想,眸光一凝,“好像是传国玉玺。”
多铎手一抖,大印差点掉地上。
又是个烫手的山芋!
当年父汗崩逝,身边除了大妃,王帐里只有四大贝勒。等四大贝勒从王帐里走出来,他和他哥同时失去了父汗和母妃。
之后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其中议论最多的就是,父汗把汗位传给了他哥多尔衮,可他哥那时还没成年,四大贝勒不服,联手推举皇太极上位,父汗死后,母妃不从被迫殉葬。
父汗母妃已死,当年的真相只有四大贝勒知晓。如今莽古尔泰死了,阿敏被幽禁,莽古尔泰的弟弟德格类刚刚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抄家夺旗,大贝勒代善明哲保身,支持皇太极。
联合执政的四大贝勒只剩下皇太极和代善两个。
皇太极继承汗位之后,先是用两白旗换走了他和他哥手里象征汗王地位的两黄旗,然后夺了莽古尔泰和阿敏的两蓝旗,将正蓝旗给了豪格,镶蓝旗给了济尔哈朗。
豪格是皇太极的长子,济尔哈朗是皇太极最忠实的支持者。
也就是说八旗之中,皇太极已占去四旗,代善和岳托掌两红旗明确支持皇太极,他和他哥的两白旗就成了皇太极的眼中钉肉中刺。
代善年纪大了,一直托病不出,这些年的征伐全是两白旗在出力,大仗小仗不知打了多少场,表面看是皇太极不计前嫌栽培他和他哥,可脑袋别在腰带上并没捞到多少好处。
虚头巴脑的称号倒是得了?????一堆,比如墨尔根代青,比如大金第一巴图鲁,比如大金第一美男子。
当年娜木钟和巴特玛率部归降时,他哥的风头一度盖过了皇太极。
功高震主的火苗越拨越旺,与明玉订婚之后,他哥跟皇太极一样,获得了科尔沁草原另一半部落的支持。
眼看着莽古尔泰和阿敏的今天,就是他和他哥的明天,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缴获了传说中的传国玉玺。
盯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多铎冷汗都下来了,不光手抖,心也跟着一起抖:“哥,要不……把这个扔了吧!”
作者有话说:
明玉:啊这,传国玉玺,豪格又该出来挑事了。
多尔衮:就怕他不敢挑事。
第28章 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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