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承北
陆明洲喉头滑动,移动目光看向别处。“下次不许用这样的目光看我。”
“什么目光?”江清波眨巴眨巴眼,茫然看向他。
陆明洲喉头滑动更快,闭眼转身背对她。
“……算了,当我没说。”
“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
夫人对自己真是一无所知!陆明洲心里长叹一口气。
“今日夫君想吃什么,妾身让小厨房做。”江清波得了允许能看姚琪,心头高兴。决定今天对男人好一点点。
“讨好我?”
对上男人询问的目光,江清波毫不扭捏地点头。“对呀。讨好夫君不行吗?”
陆明洲捏了捏眉心,心里又叹口气。没有哪个女人把奉承和讨好说得如此理所当然。望进那双清澈的眸子,又不自觉点头。
“……行。”
***
隔天,江清波迫不及待去了北城的胭脂铺。地上积雪深至脚踝,她一手抱住暖手炉,一手扶着绿梅的手,艰难的走过小巷站在胭脂铺的后门。拨动幕篱,等着绿梅敲门。
没多会,木门嘎吱一声打开。一名刀疤大汉恭敬站在门的另一侧,让两人进门。
“夫人。我这就去叫她出来。”
“不用,我自己去。”江清波环视院子里几大间瓦房。“她住哪里?”
“左手第三间。”刀疤大汉说。
江清波点头道谢,走到第三间门前。绿梅先一步上前敲了三下门。过了一会,里面毫无动静。
绿梅看看江清波,抬手继续敲门。“姚小姐,我是绿梅。”
一盏茶后,屋内依旧没有动静。
绿梅皱起眉,抬手要再敲。一只纤白的手制止了她。回头看向走近的江清波。
“小姐——”
“我来吧。”让绿梅退到一旁,自己站到门前。“京都天气冷,我给姚姐姐带了些衣裳。还给你带了最爱吃的点心,都是李婶的手艺。”
屋内响起哐当一声。
江清波仿若未觉。拿过绿梅提着的大包袱,放在门边的石台上。
“今儿个天气怪冷的,妹妹身体受不住就先回去了。”
屋内传来细微的抽泣声。江清波红了眼眶,但并没有停留,转身离去。临到后门顿住脚步,偏头给绿梅使了个眼色。后者从袖袋拿出五张百两银票,塞进刀疤大汉手里。
“这……这小的不能要。”
“放心拿着。我会到陆明洲那里过明路。”
“那……小的多谢夫人。”刀疤大汉犹豫一瞬把银票塞进怀里。
“替我好好照顾屋里那位。”
“夫人放心,她也是大人的重要证人。小的万不敢怠慢。”
“多谢。”江清波点点头,扶着绿梅的手离开小巷。收回手,拢了拢大氅。“你去交代胭脂铺的管事,让她平日多照顾写后院的两人。吃食、炭火管够。”
“奴婢这就去交代。”
江清波盯着绿梅远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转身走向不远的马车。车帘落下,她长长叹口气。姚琪怕是经历了很多!
没多会绿梅回来。
“奴婢都交代好了,姚小姐待在胭脂铺冷不着,也饿不着。”
“嗯。”
“小姐没见到姚小姐不开心?”绿梅顿了一下,用安慰的语气又说。“姚小姐经历太多,或许是没准备好。前几天她看到奴婢都低着头避着,一进屋就躲了起来。”
“没有不开心。”江清波长叹一口气。“姚姐姐经历大变,又顶着‘死人’的身份。日子肯定过得艰难。这次是我唐突。不该来的。”
“姚小姐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前儿个奴婢见到她,您肯定会知道。若是等不到您,还当自己落魄被嫌弃,到时候又要瞎想。”
姚琪未嫁之前是江南出了名的美人。素日打扮也很精致。有次她穿的随意些去赴约,愣是被数落半天,最后还落得个不重视好友的罪名。江清波想到那别扭性子,忍不住扶额。
“好像还真是。”
“小姐下次再来,没准姚小姐就会开门了。”
“我不能再来了。”江清波摇头,心里有些惋惜。陆明洲身份敏感,即便他们感情不咋样,盯着她的人也有。若因为自己的思念让人发现姚琪,会给对方带来灾祸,也会给武安侯和江家带去劫难。
不管姚琪身上发生了什么,或者有什么冤屈。只有等陆明洲让其站在阳光之下,她们才能再次相见。
说话间马车停了。江清波没有在意,稳住身形看向绿梅。“你也别再去,省的引起人注意。”
“奴婢省的。”
风雪从车窗灌进马车。江清波拢了拢大氅,抱紧暖手炉。等了一会不见马车前行。敲了敲车壁。
“马叔,怎么不走了?”
“前面堵了很多人,现在过不去。”马叔在车外说。
江清波掀开车窗帘,怔了一下。一眼望去街道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人。
“今儿个是什么日子,街上这么多人?”
“八成又是宣王在施米。”绿梅说。
“又?”江清波抓住了关键字。
“前儿个奴婢出来就遇见了。两年前上京也看到宣王给平民百姓施米。”绿梅顿了一下又说,“听说是宣王妃身体不好。宣王听了得道高僧的话,施米是为她祈福。每年年前施米七天,已经五年了。京城的百姓都说宣王仁德亲民,若成为皇帝是天下百姓之福。”
江清波眺望前方攒动的人头,心底升起疑惑。宣王开府不过十年,已经连续施米五年。宣王当皇帝是不是百姓之福不知道,但她知道宣王的兜兜里银子挺多。王爷那点俸禄可经不住如此施舍,不知他做什么买卖赚钱。
江清波放下车帘,抱住暖手炉呆坐着。这是回西城的必经之路,只能慢慢等了。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穿过人群继续前行。车帘被风雪吹起,绝美的侧颜一晃而逝。
站在米堆前的宣王恰巧看到这一幕,一时看呆住。感觉得衣袖被拉扯才回过神,偏头看向戴着幕篱的陈舒,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开口。
“陆三夫人的脸似乎好了。”
“年纪轻就是好,恢复得真快。”陈舒轻笑。“年后妾身就给陆三夫人下帖子,那时府里的桃花正好开了。”
“这次不会再有乞丐出现吧?”赵逊想到先前两次被放鸽子,眼底浮起恼色。
“王爷放心,这次再没人会妨碍陆三夫人进府。”
“当真。”
“之前是翌阳那丫头整江夫人。她们之前有点嫌隙。如今已经被家里人禁足。”陈舒握住赵逊的手。“妾身保证,这次一定成。”
赵逊眉梢染上愉悦。“那就有劳王妃安排。”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章
年关当口京都发生了一件令人惊掉下巴的大事。鲁王勾结齐王之子被废下狱。
众人都觉得鲁王的脑子有毛病, 王爷当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勾搭齐王之子,那可是太上皇最痛恨的人。
江清波也想不通。鲁王亲爹是太上皇, 如今靠抓阄上位的第三位皇帝眼看就要被练废了。这位鲁王没准还有机会过一把皇帝瘾,为啥要想不开勾搭齐王之子。
她想起之前陆明洲的伤势。又是中毒,又是外伤。八成就是鲁王怕事发, 所以半路截杀。难怪男人回来养伤都要悄悄地, 还要她注意外面的动静。
上次鲁王府被盗, 府兵们四处找人, 怕也是为了防范身受重伤的陆明洲回京, 想要暗中将人直接解决。
鲁王, 好狠的心思!
“小姐,奴婢好像听见有人在哭。”绿衣说。
江清波回神, 侧耳倾听, 果然听到细微的啼哭声。“的确是有人哭。”
“马上要过年了,谁这会哭啊?”绿衣面露不满。
江清波环顾花园,发现哭声是从前方的假山传来。带着人刚刚走近,里面的哭声忽然停了。一道粉色的倩影从假山的洞里钻出来。
“三……三婶婶。你们怎么在这里?”单漪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僵着脸挤出个笑容来。
“你……出了什么事?”江清波看她红红的眼眶, 下意识问出口。
“没事,三婶婶多虑了。”单漪垂下头。“我还有事先走了。”
江清波还未来得及开口,只见一道粉色的残影从身旁跑过。没多会, 那道身影就消失在前方。无语地扯了扯唇角,这欲盖弥彰的行为, 没事就怪了!
“二房最近又开始折腾了?”江清波看向绿衣。
“没有, 最近侯府各房都挺平静的。”
“那单漪哭什么?”
“奴婢也不知呢!”
江清波看向单漪离去的方向, 眉梢不由得皱起。“单家也在京都吧, 她过年也不回去?”
“鬼知道二房又在打什么主意。”绿衣撇嘴。
“雪大了,小姐我们先回去吧。”绿梅上前两步,撑起油纸伞。
江清波也感受到风越来越大,勾起颊边的发丝压在耳后,抱着暖手炉往回走。
秋水苑一反出门前的热闹,变得非常安静。院子里扫雪的丫头动作轻手轻脚,似乎怕惊动什么。
“陆明洲回来了?”江清波询问迎上来的绿松。
“姑爷回来好一会了,该是在浴房沐浴。”
“他吃饭了没?”
绿松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连声音都弱了几分。“今天姑爷回来时气势太吓人。奴婢们没敢上前询问。”
“瞧瞧你们这出息。”江清波指头戳了戳绿松的脑门。“让小厨房下碗臊子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