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承北
“……”
得,武安侯府三夫人还是个高危职业!
“我前几天赶去抓一名跟踪一年的嫌疑人。并不是故意离开。”陆明洲换了个姿势,一只手搭在茶几上,左脚屈起,右脚伸直,姿态比刚才更慵懒。
“公事重要,无碍的。”
“我爹藏品不错吧。”
“……”
果然,她和绿衣说的话都被听见了。这就很尴尬了。江清波耳朵尖泛红,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假装没有听见。
“我爹手上宝物多。放心拿,不用替他心疼。”
儿子坑爹不过如此。
陆明洲闭上眼,靠着车壁假寐。
江清波悄悄打量。她没想到男人会特意解释离开的原因;面对她肿成馒头的脸神色也没波澜,好似他天天见到已经成了习惯。
陆明洲似乎也没那么差劲。
陆明洲微微侧身,右肩着车壁。没多会又换成左肩。不过一刻钟反复来回好几次。
这人莫不是有多动症?
回秋水苑的路上,江清波随意一瞥,发现陆明洲走路怪异,仔细一看左腿有点瘸。新上任夫君身上的毛病不是一般多!
江清波解下披风交给绿衣,转身愣住。陆明洲手执长刀挡住准备近身服侍解衣的绿梅,单手解下黑色披风。
“我不喜欢脂粉气染上衣服。”陆明洲皱起眉,放下刀,转身进了左边的浴间。
“……”
“小姐,我今天没有擦胭脂。”绿梅红了眼眶。
江清波深吸两口,闻到若有似无的茉莉香,气味极淡。这种味道是绿松平日爱用的胭脂。可能是一起整理嫁妆的时候染上了。她拍拍绿梅的手安抚。
“你先下去换身衣服,顺便让绿竹先别过来。”
“是。”
浴间服侍的两名婢女快步走出来,脸上满是忐忑。
江清波深吸一口气,挤出个笑容。“怎么了?”
“姑爷说不喜欢洗澡有人盯着,把奴婢们赶出来了。”
江清波:……
这男人真是事多。看两眼能少块肉?
江清波进了右边的浴间,洗去一身疲惫。出来的时候,陆明洲已经侧躺在床上。一只手支着脑袋,盯着手上的书。
看到江清波出现,陆明洲坐起身,轻拍身旁的床铺。
“过来坐。”
绿衣唇角微扬,偷偷给江清波比了个手势。带着其他婢女匆匆离开卧室,顺手替两人拉上门。
“……”
绿衣脸长得漂亮,就是脑子不好。就自己现在这张脸,是个正常男人都下不去手。当然禽兽除外。对方可能是有什么正事要谈,譬如相敬如宾的话题。江清波坐下,神色清明的看向陆明洲。
“夫君,有何事?”
“上药会吗?”
“啊?”
江清波被塞了四五个白色瓷瓶。抬眼瞥见陆明洲背上深可见骨的刀伤。伤口外翻,结痂的伤口裂开,血丝沿着背脊往下流。难怪今天陆明洲在马车里像个多动症,走路也怪怪的,吃了神仙醉的解药也不见醒来。原来是有伤在身。
“那个嫌疑犯砍的?”
“是藏在拱卫司的一个奸细。”陆明洲转头对江清波露出笑容。“我没杀他,扔到了第九层的水牢。水里面养了上百条蛇,老鼠……”
“???”
住嘴,为什么要跟我说得这么细?
“好了。”江清波上好药,双手加快包扎好伤口,出声打断男人侃侃而谈。
“手艺不错。”
陆明洲低头打量缠在腰间的白色绷带,满意点头。转身靠近江清波,拉开对方亵衣绳结。
“你干什么?”江清波抓住他宽大的手。
“补洞房花烛。”
“你要血染婚床???”
“……没那么严重。”陆明洲抽了抽唇角。
陆明洲的语气好像是吃饭那么简单。江清波倒吸一口气。是她误会绿衣了,真的有禽兽会向她下手。而这禽兽还深受重伤。江清波唇角抽抽,坐到床尾。
“你身上有伤。”
“不碍事。”
“碍、事。”
江清波一字一顿吐出两个字。到时事情到一半,陆明洲伤口崩裂导致失血过多昏迷。那场面想一想都觉得窒息。
陆明洲盯着江清波打量,发现她真的不会松口,才悻悻收回目光。
“行吧,等过几天补上。”
“等你伤好再说。”江清波语气坚定。
“行吧。”
两人对视,谁也没有开口。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
江清波几次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响,呐呐开口。“天色不早,睡觉吗?”
“睡吧。”
陆明洲穿上亵衣,侧躺在外侧,弹指灭了桌上的烛火。
江清波躺在里侧。身旁躺着了个陌生的熟人。闭上眼,耳畔都是对方的呼吸声。她一时没法适应,怎么都睡不着。轻轻翻身背对陆明洲,心里默默数羊。
小半时辰后,江清波依旧清醒。
翻来覆去酝酿睡意,许久之后脑子依旧清醒。
耳畔忽然响起一声叹息,江清波身体僵住。下一秒落入一个温暖怀抱。
“乖乖睡觉,明天我要早起。”
“……”
她也想睡!
*
翌日清晨,江清波醒来,外面早已日上三竿。旁边的位置早已凉透。
“姑爷天没亮就出门了。”绿衣说。
不愧是大魏朝第一劳模。
接下来好些天,陆明洲再没出现。她终于不用为睡觉烦恼。江清波吃了口葡萄,沐浴在阳光下,惬意的眯起眼。还是一个人的日子舒坦。
“听说没,三少爷回来住了一晚,又被三夫人那丑陋的面容吓跑了。”
“天不亮就走了,可见被吓得不轻。”
江清波:???
啧,舞到她面前了。
江清波睁开眼,冷冷看向假山外面。“去把人拖进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在嚼舌根。”
第七章
“着急忙慌叫我过来,是出了什么事?”
单慧君询问明镜堂的大丫鬟。没有得到回答,大步走进明镜堂,看到上首的武安侯,身形一顿,理了理稍稍凌乱的衣裙,恭敬的行了一礼。
“公爹。婆母。不知找儿媳过来有何事?”
“你自己说。”武安侯端起茶杯,自顾自喝茶。
“谢谢公爹。”江清波看向单慧君,脸上的笑容骤然收起。指着一旁被五花大绑的胖婆子。
“二嫂的陪嫁婆子在府里四处散播谣言,说夫君因为被我容貌吓着,连夜离开侯府。”江清波猛地拍桌。“我夫君经才伟略,怎么可能和那等肤浅之人一样在乎皮囊。”
“什么?”单慧君一脸震惊,随后脸上露出愤怒。“混账东西,居然敢编排主子,给我掌嘴。”
单慧君的演技不行啊,生气的样子好假!江清波悄悄翻了个白眼。这人心里怕不是再说‘我陪嫁婆子难道说错了吗?’
江清波拉开旁边的凳子,拍了拍。等单慧君坐下。摇了摇团扇,笑着开口。
“二嫂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才让自家陪嫁婆子散播我和三少爷夫妻不睦的消息。”
“怎么可能,我不是那样的人。”
“我也觉得二嫂不是那般睚眦必的人。毕竟——”江清波唇角微扬。“毕竟我都不计较上次二嫂为了退婚毁我名声的事情,一心想和二嫂好好相处。”
“我也想和三弟妹好好相处。”单慧君脸上的笑容僵住,垂下眼眸挡住眼底一闪而逝的恼怒。
啪啪……的耳光声落下。江清波转头打量脸已经发红发肿的胖婆子。双眼微怔,手中的团扇停止摇动。
单慧君打量江清波片刻,揣测道:“弟妹是觉得打的太轻?你们没吃——”
“我突然觉得二嫂的陪嫁婆子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常在府里走动,三弟妹见过也正常。”
“不对。没嫁人前我一定见过她。”江清波皱起眉梢。“绿衣你记得吗?”
绿衣和其他丫鬟站在门两侧。听到名字走到门口,打量被打的婆子,沉默片刻开口。“小姐,我们在南山寺还愿那天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