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承北
“小姐,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别吵。”
绿梅:……
二房真的不会找时间,偏偏要在饭点。她家小姐从来都是吃饭为大。慢慢等吧。
半盏茶后,江清波放下筷子。穿上大氅,抱着暖手炉出了门。暖洋洋地的阳光打在身上,温暖极了。抬头打量碧蓝的天空,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今儿个的天气不错!
江清波刚走进院子,听到细微地抽泣声。伴随着单慧君控诉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走进花厅,抽泣声停了。所有人整齐划一看向门口。
“今儿个什么日子,大家都来了?”江清波无视众人的目光,从容走到武安侯下首坐下。
“三弟妹真是大忙人,这么久才姗姗来迟。”单慧君冷着脸,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充满怨念。
“我不忙的。刚才在吃饭。”江清波叹口气。“我这身体弱,一顿不吃就受不住。而且待会还有事情要做,不吃饱可不行。让大家久等了,真是对不住。。”
“无妨,没等多久。”
武安侯开口护着。二房的人也不好说什么,单慧君只能愤愤不平闭上嘴。
“大家都到齐了,那就说正事。”陆明钧陡然开口,看向武安侯。“父亲,儿子想分家。”
江清波端着茶杯的动作顿住,嗤笑一声。“二嫂掌中馈十多年,现在富有了就想分出去?”
“三弟妹慎言。”陆明钧冷下脸。“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我说的是实话,不然二哥为何想要分家?”
“你还好意思问?看看你是怎么作践我们的。”
单慧君拿起小几上的食盒扔在地上,哗啦一声,碗碟甩出来,青菜、豆腐汤撒了一地。
“你作践我就算了,还作践子宁。”
“母亲算了,忍一忍就过去了,家和万事兴。”陆子宁小声劝慰道。
“她作践你,我不能忍。”
单慧君说着语调带上了哭腔,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江清波都被逗笑了,她也没忍,当着所有人笑出了声。
“江清波,别想装疯卖傻蒙混过关。”单慧君沉下脸。
“二哥也觉得我糟践你们二房。”江清波不搭理她,看向坐在斜对面的陆明钧。
“你二嫂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两房关系的确不好。从前退婚的事也是我们没处理好,你记恨也是应该的。你作践我们没关系,但你不该作践子宁。”
陆明钧不愧是在朝堂上行走的人,话术就是比单慧君高一筹。江清波心里啧啧两声,这话要是没回答好,可能就会变成他对陆子宁余情未了,伺机报复。这一顶帽子扣下来,是个女子都承受不住。
陆明均果然狠毒!
江清波对陆明钧露出个灿烂的笑容。“从前二嫂和慧姐儿针对大房,我只当是她们个人主意,现在想来未必没有二哥的授意。二哥从前活在大哥的阴影下很难受吧。”
陆明钧拍桌而起。“江清波我们在说饭食的事情,你扯大哥做什么。”
“这件事情是你们二房和大房的事情,当然要说到大哥。”
“胡说八道。中馈是你在管,不是大嫂。”
“但昨天是大哥的忌日。”
“你休要胡言——”陆明钧的话戛然而止,眸光微动,狐疑的看向裴淑娴。
“三弟妹说的没错。昨天是亡夫的忌日。”裴淑娴冷笑。
“大嫂我——”
“我也没想到二弟们是为了这件事,”裴淑娴打断他的话,看向上首的武安侯。“近日二婆母的祭日也快到了,三弟妹向我询问添香油的事情,前后三天茹素。估计想着二弟也会念着我夫君的忌日,才给他们安排素斋。没成想被误会了。”
“大嫂,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最近太忙了……”
“二哥压根就没记在心里吧。是我高估了你的良心。”江清波叹口气,又看向陆子宁和单慧君。“昨日二嫂特意买的二两银子的席面,好吃吗?”
单慧君脸色一白,垂着头没有说话。
砰——
裴淑娴将茶杯摔在桌上,目光冰冷的扫过二房等人。
“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还不如救一条狗。”
陆明钧垂在两旁的手握成拳,小心翼翼看向上首,恰好撞上武安侯冰冷的目光,额角冒出细密的冷汗,忙收回目光,垂下头。
单慧君看到眸光一闪,立刻站起身。
“这事是儿媳不好。近几日病的有些糊涂,才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做男人就要有担当,叫嚣的时候那么嚣张,出了事就躲到女人后面去。真有意思。”
陆明均努努嘴没有吭声。
江清波看在眼里,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画皮难画骨。陆明钧装的如此像,可没有前任世子有担当,有主见。真是个看了令人生厌的男人。
她忍了又忍,没忍住。“二哥啊,画虎不成反类犬这句话听说过吧。大哥温润有礼,是出了名的谦谦公子,也是一名很有担当的男人。你学他没错,但你能不能学学精髓,每次有事都躲起来像什么样子。”
“二弟妹慎言。”陆明钧愤怒瞪着江清波
“我慎重发言了啊。”江清波认真点头。“刚才明明是说你自己忘记大哥的忌日。一会就不说话了,让二嫂站出来承认。咋滴,离了二嫂你就不能活?吃饭都要喂?明明是自己不在意,还非要怪别人没提醒。”
陆明钧:……
今天他才领略到江清波这张嘴,真得利。令人想要封起来。
“江清波别扯着这事不放。忘记大哥忌日的确是我二房的问题,但你借故苛待我们也是事实。”单慧君拍桌而起,指着江清波。
“苛待?”江清波抿了口茶,面上露出几分疑惑。“二嫂这话何意?”
“你给子宁就做了十套春衣,他平日应酬多,根本不够穿。可你给陆明洲做了三十套。还不是区别对待?”
江清波震惊的瞪大眼。“陆子宁跟我又没有关系,一不是我夫君,二不是我儿子。为什么要给他做三十套?”
“你就是借故苛待我们二房。”
“换季新衣每人十套,男女皆如此。这是二嫂掌中馈时定下的规矩。我从没有更改。何谈苛待?”
“凭什么陆明洲做了三十套,给我们就只做十套。才刚当上世子就这般作为,日后我们几房还有生存的地方?”
“我自己掏钱给夫君做衣服都不可以?二嫂想的话,也可以掏银子给侄子做三十套春衣。又没人拦着你。”
“说得好听,谁知道是不是自己掏银子。”单慧君撇嘴。
“这事我作证,明洲媳妇的确是自己掏银子多做了二十套,而且都是普通棉布衣裳。前段时间她还来求我,让府里的针线丫鬟们先做老三的那些棉布衣裳。咱们世子穿棉布衣裳,在勋贵子弟里也找不出第二个了。”温静笑着说。
“你给明洲做棉布衣裳?”武安侯不解的看像江清波。
“夫君现在巡街抓贼,穿得太好也不方便。同僚们大多出身不高,大家穿棉布衣裳看不出来落差,也容易拉近距离。今时不同往日,低调一些总是好的。”
“你想的很周到。”武安侯满意点头。
单慧君气的额角青筋暴起,藏在衣袖里的手早已握成了拳。身上的沉着早已不复存在。
“衣服是我没弄清楚。那子宁书房里的砚台、笔洗、香炉都是便宜货,普通人都不用的物件。”
“普通人肯定不会用,他们忙着解决温饱。哪里会买那些无用的东西。”
“你别胡搅蛮缠,你就是在针对我们二房。”
江清波瞥她一眼,朝站在门口的绿梅招招手。“你给我们二夫人念一念。”
“是。”
绿梅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单子。“一月七日宁少爷书房摔了个青瓷笔洗。九日摔了一方一品端砚。十一日……半个月里总摔坏三件瓷器 ,四方砚台。价值两万五千。”
单慧君愣住,唇瓣抖了抖,不可置信看向陆子宁。后者眼神闪躲,垂着头不敢说话。
江清波看在眼里,扯了扯唇角。果然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没有一点担当。
“二嫂听清了吧。我也不想给侄子那么差的东西,但实在没有办法。家里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四弟和闫哥儿都没长大,日后还要娶媳妇,莹姐儿还没出嫁,嫁妆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单慧君努努嘴没有说话。这次她是真的词穷,辩无可辩。
“二嫂有句话我想说很久了。你觉得梁宜静哪里做的不好就直接说出来,让人家改一改就行了。何必天天送美婢过去暗自斗法。瞧瞧,这才半个月就损失了两万五千两银子。长此以往我都害怕你们二房要把侯府给拆了。”
单慧君:……
从江清波嘴里果然吐不出什么好话。
“二嫂啊——”
“这事是我不对,没有提前问清楚。看到子宁吃得不好,穿的不好,我这做母亲的怎么可能不生气,不愤怒。”单慧君屈膝行了一礼。“还请三弟妹原谅我这不理智的母亲。”
江清波双眼放光。哟呵,单慧君的手段升级了。不仅学会了抢答,还学会了放低身段。她的心情激动起来,看对方的目光带着隐隐地兴奋。二房变得有意思了。瞧瞧这卖惨的方式,都会自贬自己是个不理智的母亲。
有意思。江清波突然来了兴致。
“我原谅二嫂了,毕竟谁都有不理智的时候。”
众人齐齐一愣。对江清波的大度感动疑惑。这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单慧君也愣住,从前江清波都是咄咄逼人,说的话能噎死人。这次居然这么好说话?她余光看向梁宜静,唇角悄悄勾起个弧度。
嗯,倒还有点用处!
“现在我们两房误会解开了。二嫂二哥不生气了吧?”
“不生气了。三弟妹日后办事说清楚吗,这样我们就不会误会了。”单慧君笑着说。
“我也觉得有些事必须要说清楚,免得大家误会。侄子半个月就摔了两万五千两银子,也真的太过了。”
“对对对,一会我说说他。”
“从今天开始扣下三房所有人的份例,直到还清为止。从这个月起二哥和侄子的薪俸要交三分之二。”
“对对——???”单慧君脸上的笑容僵住。
“你看我这次说的清楚吗?还会产生误会吗?”
“很清楚。”单慧君咬着牙点头。
“这么做公平吧,毕竟家里小辈众多都是未婚未嫁,日后用银子的地方可多着呢。”
“公平。侯府不是你们二房一家的。”裴淑娴率先开口。
“明洲媳妇说的不错,家里还有其他小辈。”
“儿媳也觉得公平。”单慧君没法,只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