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葭
现在还是这样!
“别骂了,把肉炸了油留好,耀宗最喜欢吃猪油拌饭了,你明天做好了给他送去。”
如果说现在有什么好惦念的,那就是王耀宗了。
王永顺给儿子起名叫耀宗,心里是真的盼着儿子光宗耀祖的。王耀宗眼瞅着毕业,王永顺就打算等着儿子带着自己进城享福。
李春娟气的把刀一扔:“你就没个刚性!她再怎么说也是你侄女儿!结婚还不叫你上个主桌?”
王永顺把烟袋子往地上一磕:“你有刚性你去!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丫头现在现在可是十足的六亲不认。”
李春娟气狠了也没办法,的确像是王永顺说的那样,王樱六亲不认。
真要是还存着点把他们当长辈的心思,哪儿能不叫他们去婚宴上呢?
徐霜可是样样都听她的。
“小娼妇,丧门星!”李春娟又开始了谩骂的过程。
王永顺起身进屋,他懒怠听李春娟骂人,进屋走到墙角边上的木条堆里,准备把自己的家底弄出来再点点。
这一点,王永顺就傻眼了。
原本里面还放着的一百八十块,现在只有一百了!
王永顺腿一软,这一百八十块可是他给耀宗存着进城谋划工作的啊!
他旋风一般起身,冲进厨房就对着李春娟一个大嘴巴:“是不是你!是你拿了钱?!你个倒霉婆娘,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娶了你这个丧门星!”
李春娟不防自己挨了一巴掌,脸肿起来了,她反应过来就疯了。
撕扯着王永顺就开打,两人跟仇人一样,你来我往撕打个不停。
到了这份上,钱不钱的已经不重要了,两个人都打出了真火。李春娟被薅了一大把头发,王永顺则是青了两个眼眶子。
两口子打完,李春娟不承认自己拿了钱:“谁知道你藏了多少!你别赖我头上!”
王永顺也双眼赤红:“不是你还能是谁?!咱家就你我两个!不是你难道还能是耀宗!”
李春娟肯定不能往自己儿子身上泼脏水:“呸!谁知道是不是叫耗子啃了,你别赖别人!”
王永顺往地上一瘫:“那可是八十块啊!”
李春娟好悬没站稳,家里有钱,她心里膈应王永顺不告诉她,但一下子丢了八十,那简直是挖她的心肝吃她的肉!
李春娟急了:“那再找找啊,说不定丢哪儿了!”
八十块啊!
她得下地干多久才能挣回来啊!
王永顺捂着眼,心里苦闷又沉重,八十块钱要不是李春娟拿的,那还能是谁?
耀宗不可能,这钱迟早都是花在他身上的,他指定不能拿走。
那就是……王樱?
李春娟则是一口咬定就是王樱!
“我说那个小贱人又是买这又是买那的,合着就是偷了咱家的钱!”
李春娟挣扎着要出门找王樱的晦气。
王永顺也来了劲儿,他觉得这钱肯定是家外面的人拿走了,但他不能确定是王樱,就算确定了王樱,他能逮住王樱的证据?
钱上没打钢印啊!
他拿王樱娘的钱就是这么来的,笃定王樱拿不住把柄。
现在王樱要是拿了他的钱,那他也没证据!
王永顺坐在地上,第一次觉得自己日子难过的不得了。
李春娟要闹,王永顺也不拦了。
他现在心头也是火气。
索性已经闹的不来往了,那就闹!
王永顺指导李春娟:“等明天徐霜来接人了咱们再闹!”
管它闹回来闹不回来钱,最起码给王樱这丫头的婚事给混了!
自家日子这么难过,她凭什么风光大嫁?!
想得美!
第23章
结婚的前一天, 王樱跟徐霜去了一趟公社。
说起来还是她头一次去自家的大队公社,两个人一辆自行车,一路骑到胜利公社的办公室。
这一趟走下来, 王樱才算真见识到了什么叫穷。
同是一个公社, 第七大队日子还算好过的,其余有一两个大队,光是自行车驶过就能看见干瘦的社员。
有的小孩看着自行车新鲜,上来跟着跑,跑的时候还漏着腚。
看到这里, 王樱庆幸万分, 他们大队的大队长和支书都是好人, 脑子也活泛,早早带着大队在山上圈了地方种了点果树,虽说挣的也不多,但比起其他大队还是强多了。
徐霜带着王樱骑到公社, 找到公社的办公室就说自己要登记结婚。
两个人都揣着介绍信, 到了地方就很顺利。徐霜还给办事的人发了糖,对方也乐得嘴上说两句吉祥话。
王樱迷迷糊糊的出了门, 才有了自己已经跟人领证的实感。
说是结婚证, 其实就是就是一张纸, 上面盖着章子,拿回去自己弄个壳子一装, 才像点结婚证的样子。
兴许是领了证,徐霜也敢在大街上拉王樱的手了, 俩人都觉得手心直冒汗。
王樱率先打破沉默:“咱们要不去拍个照吧?”
也是给忘了这件事, 前几次进城都没有先去拍照, 这样的重要人生时刻, 怎么能不留个纪念?
要拍照,就得去县城,公社上也没有能照相的地方,徐霜当机立断:“走!”
这会儿还不到下午呢,赶着进一趟城也来得及。
两个人又蹬着自行车准备去县城。
赶到县城,两个人就去找照相馆拍照。
整个县城就只有一个照相馆,徐霜带着王樱推门就进去,把里面的人吓了一跳。
“同志,我们都说了,我们店里就是给大家拍照的,不是什么搞小资产……”
里面愁眉苦脸的老头脸上挂着愁苦,张嘴就是一大串。说到一半才发现进来的是一对小夫妻。
“同志你好,我们想照相。”
老头松了一口气:“照相啊,成,进来坐着吧。”
“拍结婚照是吧?”
王樱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
老头手脚利索就把相机调整好,再看两人都长得板正亮堂,身上也能看出来是穿的新衣服,心念一动:“同志,你们方便给我拍两张示范照片不?我不给挂外面,我就挂在店里,这次拍照我不收你们钱,回头你们生孩子的照片我也包了。”
徐霜有些警惕:“干什么?”
老头看对方误会了,赶紧解释道:“我这的示范照片原先挂的都是老一套,都是什么穿的蕾丝边的小娃娃和年轻姑娘,还有一些穿婚纱的老照片……这不是最近老是有人说我这是享乐主义,拍照还收钱,是剥削劳动人民。我就想着麻烦你们给我拍两张朴素点的结婚照,我好挂出来当做示范照。”
老头那是一肚子的委屈要诉,他本来得了这个给人拍照的工作,干的也不错,但是谁能料到现在世道变化了,那些看上去就洋气的照片不叫摆了,好悬都给他砸了。
徐霜跟王樱对视一眼,徐霜是觉得没多大必要,一张照片两块钱,贵是贵的,但他又不是掏不起,犯不上图这个便宜。
王樱就很干脆了:“抱歉了,您回头再看看有没有谁愿意吧。”
她也不乐意把自己照片放在照相馆里叫人参考。
老头愿望落空,只能满脸失落的给两人拍了结婚照。
临走前,王樱还是没忍住给他支了个招:“你要是想改变这个印象,你就去找几个国营大厂问问呗,就说你想给他们免费拍照,就那种集体婚礼,或者厂里先进个人的那种,你拍了之后放店里,不比找我们拍强?”
老头本来就在牛角尖里钻着,倒是没想到这一茬,是啊!县里的厂子也不是每家都有照相机,他凑上去给人家免费拍两回,这不比找人拍结婚照强?
“姑娘你脑子真好使!”
他明个就去找厂子问!
想也是,以前拍照就是给上门的客人拍,以后他多拍拍厂子不就行了?反正照相机也不是搬不出去。
两个人拍完了照,在县城又逛了一会儿。
徐霜别出心裁,带着王樱走了一趟黑市。
王樱:“……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这不是之前投机倒把办公室逮人的地方吗?
徐霜给王樱比了个手势,悄悄带着王樱往胡同里走。
作为黑市的这片胡同,是县城的老旧居民区了,跟徐霜的师父陈东家离得不远,隔着一条路的胡同里,七拐八拐了一会儿,徐霜终于摸到了一处旧房子。
王樱:!!!
这房子是一片的瓦房,外面围着围墙,里面是大杂院的形式,看着破败了许多,但是里面还来来往往能听到人声。
徐霜带着王樱找到一间大门跟其他家相反的房子,房子只有一间,看着相当破旧,门上还挂着黄铜大锁。
徐霜拿出钥匙把门开了,跟王樱解释道:“这是我师父的房子,太破了当初就没捐,上面房顶都是坏的。”
不过拿来当个落脚地正合适,来来往往没什么人注意。
因为房顶不好,屋子里徐霜也没敢放什么值钱东西,就只有一个简陋的铺盖,另一边放着一个箱子。
徐霜打开箱子,只见里面是半箱皮子。
徐霜:“抓的兔子,肉风干了我就往城里带点,有的是在外头黑市上出掉了,有的是送去给我师兄和师父。剩下的皮子我都存在这儿。”
徐霜能攒下的钱,光靠工资是做不到的,徐霜但凡在山上抓到点什么,就给拿城里来换钱。
“不过去年开始我就做的很少了,县城里现在也查得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