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葭
“我瞧着您医术应该也不错?”
王樱含笑:“也就还行吧,跟着我母亲学的。现在在大队上给乡亲们看看小病症。”
中年女人本着保险的态度:“那能劳烦您给帮着我看下方子,指点一下煎药吗?不瞒您说,我们家也是头一次接触这么贵的药材,总是有些担心的……”
怎么说也是六百多块的药呢,万一弄坏了,家底子再厚也要心疼。
王樱立刻答应,她刚才说了那么一大堆,为的就是看下方子。
她听姚顺娟提起方子就十分感兴趣,那些上了岁数的老中医们,个个都揣着绝技。只不过后来各种原因都失传了,想来也是遗憾。
“没问题呢,我在这儿留个一会儿,也见见病人。”
方子肯定是跟人对起来用的,王樱看了方子,必然也要跟病人打个照面把个脉。
中年女人立刻千恩万谢去通知屋里的女儿,把王樱请进去。王樱拿到方子也细细查看了一番,越看越觉得这方子开的有水平。
脸色有些苍白的女人靠在背枕上,任由王樱把脉。
咳嗽了两声才说道:“也是我身体底子本来就不好,前年夏天生产时候也不巧,正好是赶上医院遇上大事,恰好我那天晚上生了,我又着急,差点在病床上下不来……”
王樱:“确实是底子不好,不过这个方子开的不错,你照着吃,后面几年也注意休息,也是能慢慢养回来的。”
停了一下,王樱又问到:“你说那时候医院遇上大事,什么大事啊?”
姚慧娟咳嗽着说:“就是那年泥石流,城外毁了两辆大卡车,还压了好些人的事。”
王樱紧着追问:“那时候你是不是住在305病房?”
姚慧娟:“你怎么知道?我那天确实是住在305,不过后来进进出出的都是血忽淋拉的病人,我妈就给我换了个病房。刚换过去没多久我就生了。”
王樱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姚同志,虽然这件事有些冒昧,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那天晚上你的陪床的亲属有没有回过305?我能见下对方吗?”
姚慧娟不明所已,但还是认真回道:“那天我家里人都在给我陪床,中间回去305的……我得问问才知道。”
王樱紧握着姚慧娟的手:“谢谢。”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能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在这里找到突破口。
为了让姚慧娟理解,王樱把自己的内情也挑了些说给对方。
“我母亲就是当晚在305过世的,但是我当天不在她身边,只有家里的大伯在边上。我找了我们大队同病房的人,他说只知道中间前面的一位孕妇的家人在半夜来过,我就一直想找到你。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找你问一问,我母亲在生前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话。”
姚慧娟听了王樱的解释,心里更是愿意帮她一把:“你放心,我懂得。”
自从做了母亲,姚慧娟哪儿能不体会母亲的心情呢,就拿自己来说,她丧夫之后怀着孕回娘家,母亲一点没有嫌弃,照样还是把她细心照顾起来。如今更是为了她的身体,又是托关系,又是找药,姚慧娟见到母亲的样子也心里难受,只恨自己不能立刻好起来叫母亲宽心。
姚慧娟:“你明天再来,我一定给你问到。我想着左不过就是我的几个堂哥中的哪一个,那天也就他们会过去帮我拿东西。”
王樱谢过姚慧娟,帮着看药的时候还在里面洒了点灵泉水,权做报答了。
王樱蹬着自行车回了镇上,跟徐霜说了经过。
连徐霜都感叹这样奇妙的缘分。
“那等明天我跟你一起进城。”
徐霜给王樱上了一份卤肉面,用的是卤好的肉片切开,加上卤汤一起拌。
徐霜觉得这样吃太简单,王樱却着急忙慌的赶时间。
“我下午还要去卫生所呢!”
昨天已经请了一天的假,今天必须要去了。
徐霜就眼睁睁看着王樱把面几下吃完,蹬着自行车一溜烟跑了。
下午王樱接着去卫生所做培训,卫医生对王樱依旧和颜悦色,其他的几个备选人经过这些天的碾压,似乎也习惯了王樱的突出。
王樱左右看了一眼,有些奇怪招娣怎么没来。
孙二桃现在算是在这个班上跟王樱关系最好的一个了,她给王樱解答:“招娣不来了。”
“人家现在说到了公社上的人家了,看不上这块儿八毛的钱了。”
孙二桃也服气了招娣,这人说是精明吧,为了跑来跟自己一块竞争赤脚大夫就一门心思的钻营。先是跑到大队长家哭哭啼啼,又是找了知青给她补课。硬生生说自己认识字,非要来。
可是来了没几天,叫王樱给碾压的抬不起头。
这也没什么,反正一共五个人,四个人都被王樱碾压的抬不起头,大家都一样。孙二桃都已经习惯了,反正等到培训结束,王樱肯定能有资格,她一个人一个大队的,不用争。
就是她们四个人捉对厮杀呗。
招娣的目光就该对着她啊。
但谁想,招娣人家来公社培训是假,过来相男人才是真呢。
这才几天,就勾搭了公社上一个带着孩子的鳏夫。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是干脆利落的不来了,准备跟人商量着结婚。
王樱忍不住咋舌:“结婚?”
这才认识几天啊,这准备就结婚了?
孙二桃说起来还有些酸溜溜的,她觉得给人当后妈肯定是不好的,但是招娣一下子就从大队飞跃到了公社,看上去好像也很出息。
就很纠结,不知道是不是要羡慕一下。
“她欠你的铅笔头还没还吧?”
王樱:“没呢。”
她倒是不在乎,但就凭这个小细节,王樱对这位招娣也是喜欢不起来。
孙二桃撇嘴:“这人从小到大都这样。”
流着眼泪把东西拿来,等到还的时候却不会痛痛快快。
王樱耸肩:“无所谓了。”
反正不过是过客,以后也不一定能再见。
如此这般的过了一下午的培训,等王樱回去的时候,她却发现了一个久未见面的人。
王耀宗站在公社的街角,他手里夹着烟,身边还有几个看着就神色带点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几个人头挨着头,遇见有女青年路过,就流里流气的吹一声口哨。
孙二桃有点害怕,她挽着王樱的手,不敢往那边走。
王樱不动声色观察了一会儿王耀宗,现在的王耀宗比起过年时候被抓起来的样子,甚至还胖了一点。他没心没肺的拿着烟抽的欢快,似乎王樱在家里听到的隔壁传来为钱争吵的两口子不是他的爹妈一样。
王樱摇了摇头,王永顺这人,有小聪明,但没有大智慧。
之前王耀宗偷鸡那次已经让他吃到了教训,可他还是不能把儿子给约束起来。
现在好了,王耀宗搭上了能玩会玩的“朋友”,少不了给他捅出个大篓子来。
不过王樱并没有出手替王永顺管教的念头,她管教什么呢?原主在的时候,这位堂弟可没少欺负原主,指使原主给他洗衣服干活的,凭什么啊。
王樱今天在城里得知了自己能揭开原主母亲当年死亡的真相,现在对于大伯一家更是没了好感。
“走,我带着你。”
王樱把孙二桃给捎上,两个人光明正大的从王耀宗一行人眼前掠过。
王耀宗狠狠吸了一口烟,盯着王樱的背影,眼神里尽是阴翳晦暗。
同在边上的小青年眼巴巴盯着王樱的身影直到看不到,才依依不舍的说道:“那女的长的倒是怪好看的,不知道是哪个大队的,要不我去勾勾看?”
他虽然不像样,但是他毕竟是公社的嘛,勾个眼皮子浅的乡下土妞也很容易。
他的自我感觉良好被王耀宗一句话打碎:“她结婚了。”
小青年咂咂嘴巴,十分可惜:“长的那么好,咋嫁在乡下。”
要是早点来公社,他也能早点下手了。
王耀宗吐了个烟圈:“这女的有病。”
小青年瞪大了眼睛:“不至于吧?我刚才看她没什么问题啊!她不是还骑着自行车吗?”
王耀宗心烦意乱,他现在越想越觉得,他家的倒霉事都是因为王樱才起的。
如果不是王樱把家里事情闹开,他爸就不会想着尽快给她相亲,如果不是相亲,就遇不上赵军。如果没有赵军,他二姐就不会秤砣坠了心,非要嫁给赵军。那他家里也不用还徐霜的钱,也不用为了钱捉襟见肘。更不至于让他丢了家里的八十块,又因为吃的去偷鸡。
王耀宗现在不想着别的了,他就觉得他一家子的倒霉事,全从王樱起。
王樱不就是个害人精?
她能连着克死她爸妈,自然是有点邪门在身上,看把他家给克的,他现在连学都上不了了。
王耀宗把烟抽到底,恶狠狠说道:“别说她了,晦气。说说今晚上的事吧。”
是的,王耀宗也不光是拿着家里的钱出来挥霍,他现在也找到了自己的事业。
王耀宗复盘了自己的失败,觉得自己是错在光盯着自家大队偷,才遇上了这样的倒霉事。还有就是李春娟和王永顺不够机灵,也不够灵活,拖累了他。
所以他现在跟着一群偷鸡摸狗的小年轻一起,他们在公社和一些附近的大队作案。
他们偷的每次都不多,只是一只鸡一只狗这样的,方便几个人找个僻静地方分了吃。钱他们不敢拿,怕被人发现了坏菜。也担心事情闹大了之后被抓起来。
偷鸡摸狗的,在外面吃了就没人能证明,但是偷了钱,万一东窗事发,被抓起来至少也是好几年的班房。
但是今天不同,王耀宗搭上了一个人,那人出手大方,一出手就是两块钱,说是自己有发财的门路,就是缺人手。
这不,王耀宗动心了,这就来动员兄弟们。
几个小年轻虽然都心动,但是敢拿主意的没几个。大家都担心那人的身份,怕是对方让他们干吃花生米的活。
王耀宗:“可能吗?咱们公社能发多大的财?那大哥说了,咱们就是帮着做些搬搬抬抬的工作,过了之后人一走,还能抓着咱们说什么不成?”
王耀宗拼尽全力的拉人,对方说了,他能找来几个,就给他几块钱。
王耀宗现在缺钱缺的眼睛都绿了,当然不会放过这个钱。
“再说了,人家都保证没问题了,大不了咱们搬完就回家去睡觉,回头都不承认自己出去过不就完了?”
在王耀宗的尽力忽悠,和提出给钱的诱惑下,王耀宗最终还是拉了三个人一起。
王耀宗得意的很,王樱过得好又怎样?他也不差的,早晚有一天,他会把王樱赶出去。二婶留下的房子本该就是他的。
王樱回了家,把今天拿到的六百五十块跟家里的存款放在一起,为了防止被老鼠咬了,王樱甚至配了一个简单的驱老鼠药,放在藏钱的坛子里。
本来小小的坛子被大团结塞满,看着就叫王樱欢喜。
王樱点了一遍又一遍,终于确定了是一千零十五块。
这下子,莫说是徐老太的缝纫机了,就是收音机也能一举拿下。
王樱正在屋子里抱着坛子美呢,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叫她。